第三十九章 鷹九天
雲京城這邊，在嚴義緊鑼密鼓的推行下，社會各界開始動了起來，對聚集在京城外的難民們進行安置。
皇帝極其重視這事，不僅親自下旨讓嚴義召開特別會議，甚至讓錦衣衛替他跑腿，去將那些京城裡的大商家以及各大神殿的主要負責人請來參會。
經過一系列的威逼與利誘，再加上懸空閣與逍遙書院這一新一舊兩大商界巨頭率先點頭，這政策便算是這麼定了下來。
很快，京城外便迅速搭建起了密密麻麻的帳篷，一車車糧食開始往京城運輸，同時一批批難民也在經過了最初的調養后，開始往各地安排。
難民營地中，啟萬里與白其雨二人並肩而行。
啟萬里將自己的臉變了一些，使自己看上去沒有太大變化、卻和本來的樣子有些出入。他對著白其雨笑道：「辛苦你了，專程跑到京城來一趟。」
「應該的。」白其雨一臉悲憫地看著那些目光無神的難民，說道：「我現在畢竟是逍遙書院的院長，不來一趟說不過去。而且……」
她壓低了聲音，說道：「這還只是北境之骨陷落造成的後果，如果接下來戰爭開打，恐怕還會有更多難民出現。」
「只要控制得好，不會有太多人受到影響。」啟萬里搖搖頭，說道：「其實我一開始沒想做到這一步的，只是既然這事要發生，我只能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將它做到最理想的情況。」
白其雨脈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牽住了他。
「對了，那隻花妖最近怎麼樣了？」啟萬里問道。
白其雨笑道：「他看上了你的小侍女。」
「哈？」
啟萬里一愣：「巫嬋？」
「可不是嘛。」白其雨眼神危險地看著他，說道：「你那個小侍女，真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啊，她把花無瑕當盆栽照料了一段時間，花無瑕竟然就看上她了，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
啟萬里苦笑道：「你瞪我幹啥，我又對她沒興趣。」
「誰知道呢。」白其雨哼了一聲，說道：「再說，人小姑娘可是天天念叨著你呢。」
啟萬里哪裡還敢接話，腆著臉把話題掰了回來：「那啥，所以花無瑕現在肯幫我們做事了？」
「還不太情願。」
白其雨白了他一眼，說道：「不過，他好歹也是一個生命眷者，雖然有時候很討人厭，但天性便是悲憫的，知道我們是要他去做照料難民的事，他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很好。」啟萬里滿意地說道：「雷崇已經開始動手，天下很快就會亂起來，到時候逍遙書院一定要站在前線安置因為戰爭受難的人，屆時，沒有人會關心你們是妖還是人，只會知道你們是救命恩人。」
「等這一輪亂局過去，加讓雷崇給你們封賞些職位、封地，你們妖族也算是真正融入了人類世界。」
「就這麼簡單嗎？」白其雨有些恍惚。
「當然不。」
啟萬里笑道：「畢竟是一個另外的種族，想要融入到人類世界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就像東大陸的人已經開始接受妖族一樣，人們只是不習慣。你們長得和人一樣、行為方式和人一樣，只是能力上有所不同，但其實和超凡又有什麼差別呢？」
「只要你們按照人類的方式生活，一切就會慢慢轉好。習慣是一種很強大的力量，只要人們習慣了你們的存在，或許不用幾代人，只需要幾年時間，你們就可以完全融入了。」
白其雨點點頭：「這樣就很好了。」
他們慢慢走出了難民營，來到營外一處荒地小山丘上。
「來這裡做什麼？」白其雨好奇地問道。
啟萬里笑道：「東大陸上除了花無瑕，還有一位七階大妖，他就快到了。」
「鷹九天？」白其雨眼睛一亮。
「正是。」啟萬里說道：「不久之前，你曾經的侍女林菲菲已經完成了她的任務，把鷹九天忽悠來找我們了。」
「那他要怎麼知道我們在哪？」白其雨好奇不已。
啟萬里神秘一笑：「堂堂一個七階，連找人都找不到，那就別混了，咱們不需要那種廢物。」
正說話間，天空中便掠過一個黑影，同時傳來一聲清亮的鷹嘯。
「妖就是不一樣，明明是生命眷者，卻可以翱翔九天。」啟萬里抬起頭笑道。
那道黑影飛掠而過，轉眼便落了下來，落在二人面前的一棵枯樹上。
這是一隻體型巨大的黑鷹，兩隻翅膀張開竟有五米之寬，雙目之中神光凜凜，兩隻爪子輕而易舉地便在粗粗的枯樹枝上握出了深深的痕迹。
「啟萬里？」黑鷹尖喙張開，傳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
隨後，它又將腦袋轉向白其雨，微微點頭致意：「龍女殿下。」
「這附近有很多難民，你這樣會嚇到別人。」啟萬里微笑著說道：「變成人形吧。」
黑鷹昂了昂頭，驕傲地說道：「不，就這樣，我為我的身份驕傲，無所謂他人的看法。」
「嘖，有個性。」
啟萬里伸出一隻手，對準了黑鷹。
黑鷹一驚，不知他要對自己做什麼，揚起兩隻翅膀便要反抗，但隨後，它發現自己身體里的神力開始不受控制地運轉起來，短短几秒后，黑鷹便化形為人，同時大驚著從枯樹上落了下來！
他在空中調整了一下身姿，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他的模樣看上去有些兇狠，一隻鷹鉤鼻格外顯眼，體型修長精壯，兩隻手臂格外地長，一身黑羽長衣披到了腳踝邊，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你對我做了什麼！」鷹九天震驚地低吼道：「你怎麼辦到的？！」
「很奇怪嗎？」啟萬里微笑道：「我只是想讓你弄清楚，這裡不是東大陸。」
鷹九天沉默了兩秒，氣勢一下子低了不少，但還是兇狠地問道：「你把花兄弟怎麼了！」
「花無瑕啊？」啟萬里笑了起來，和白其雨對視一眼后，說道：「你來之前，我們正在聊他呢……他不在這裡，不過日子過得不錯，正在高高興興地救助流浪漢和難民呢。」
「我勸你……嗯？」
鷹九天一愣：「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啟萬里攤攤手：「他現在日子過得還可以，不信的話，你可以和其雨一起去看看。」
「這……」鷹九天有點沒反應過來：「你沒把他關起來，嚴刑拷打、痛苦折磨？」
「我為什麼要這麼干呢？」啟萬里失笑：「他又沒犯啥錯，就是性格囂張了一點，本性也不算壞，調教調教，還是個好同志。」
鷹九天被聊得一頭霧水，但隨即猛地甩了甩頭，厲聲道：「我不信！都說你城府極深、詭計無數，我不會信你說的話！龍女殿下，你莫要被這個奸人騙了，我們一起去將花兄弟救出來！」
「他說的都是真話。」白其雨笑道：「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見花無瑕。」
「不過，我們有條件。」啟萬里接話道。
「條件？」鷹九天一下子緊張起來，冷笑道：「果然，露出馬腳了吧！」
啟萬里不理他，說道：「聽說你的長輩也是妖，而且不是生命眷者？」
「你怎麼知道！」鷹九天皺起眉，後退了一步。
「花無瑕說的啊。」啟萬里淡定回應。
鷹九天一怔：「好像是……只有花兄弟知道這事。他連這個都告訴你？」
「沒什麼奇怪的。」啟萬里說道：「我要的條件很簡單，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就行了，比如你那位武師途徑的長輩，他是如何成為的妖、生平如何，我只要知道這些，然後馬上可以讓其雨帶你去見花無瑕。」
「就這樣？」
「就這樣。」
這件事，啟萬里自己當然也能推演，只是他考慮到恐怕這已經是很久遠以前的事了，加上鷹九天自己都能修鍊到七階，血脈想來也相當強大，他的長輩恐怕也不弱，推演起來會非常耗時耗力。
那不如花點小力氣忽悠忽悠鷹九天，讓他自己來說就好。
果然，鷹九天猶豫了一會兒，便說道：「這……倒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我說出來沒人信罷了。你要聽，說給你聽倒也無妨。」
「那行，咱們移步吧，這裡不方便說話。」啟萬里說道。
鷹九天下意識一豎眉：「你是不是要用陷阱……」
啟萬里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了鷹九天。
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氣機鎖定了這位七階大妖，令他的呼吸心跳一下子急促起來，彷彿被一隻史前巨魔攥在了手中！
他一口大氣都喘不出，就連身上的神力流動，都阻滯了數十倍不止！
「鷹老兄，你搞清楚，我要對付你，不需要用陷阱。」啟萬里依然保持著微笑，說道：「所以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我很愛惜人才，不要讓我因為不耐煩，對你下什麼重手。」
他將伸出的手插回褲兜之中。
鷹九天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冷汗不受控制地從他額角滲出，他大口喘著氣，像是剛剛從地獄之中逃出來一樣，看啟萬里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個人形惡魔。
「我知道了……」
他咬咬牙，說道：「講故事可以，我要喝京城的特產百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