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投降派
海洋上，星辰樓船隊上空。
韓星海懸停在極高的雲層上，遙望著下方的船隊。
他身邊還有一人，正是雨師。
「上次探查完后，短短几天，他們又強攻了四座海島，預計明天就會和另一個船隊會師了。」韓星海說道：「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大概的情況，但上次我沒有聽到什麼具體的計劃，所以，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打探到他們下一步的進攻計劃。」
雨師點點頭，沒有說話。
「記住，我負責接近他們的指揮室，你則是在船隊中自由探查，我半個時辰后就會離開，但是你要待到明天他們會師。」韓星海認真地說道：「星辰樓的兩支船隊中，有兩個七階，分別是東海水師元帥江浪，和星辰樓前弟子、現在的大內高手副統領路雲飛，你雖然是七階，但還是要小心他們。」
「知道了。」雨師滿懷自信地說道：「只要是在海上，他們根本發現不了我。」
「好，準備出……嗯，有人？」
韓星海正準備帶著雨師潛入船隊，卻突然發現有人正以極快的速度飛近。
於是，他們頓住了動作。
只見那飛近的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看速度起碼也是五階巔峰以上的天空行者。
「那個男的我認識。」韓星海突然說道：「當初老大讓我扮演深淵神殿高手去絞殺的那隊人中帶頭的就是他，他是我刻意放走的。」
「那個女的又是誰？」
這二人自然便是戚明華與樊見雪，韓星海與雨師看著他們二人通過了天空中星辰樓巡邏弟子的驗證，向著船隊的旗艦落了下去。
韓星海挑了挑眉毛，說道：「看來我們來得正好，那個男的我有印象，他在星辰樓中身份不低，那女的實力和他差不多，估計也不會差。看他們來的方向，應該是從大陸上飛過來的，恐怕有什麼重要情報！」
「那韓少爺你去偷聽他們說話嘍。」雨師說道：「我就還是按原計劃來？」
「嗯，行。」
……
戚明華與樊見雪二人甩開了其他所有星辰樓弟子，因為他們二人的速度要快上太多，事情又太重要，沒有辦法等其他那些實力稍遜的同門。
在海上狂風中疾飛，使得樊見雪一頭長發變得油膩又紛亂，但她根本不在意，落在甲板上后，便跟著戚明華快步向著船艙中走去。
路上，戚明華抓著一個星辰樓弟子，厲聲吩咐道：「馬上把二師兄叫到會議廳，其他一個也別叫！不管他在做什麼，馬上叫過來，聽明白沒有！」
那個星辰樓弟子一臉懵逼，根本沒懂發生了什麼，但還是連連點頭。
他們二人一路來到會議廳中，此時，船隊的將領們正在桌上的沙盤上指划著什麼，帶頭的那個正是七階強者、東海水師元帥江浪，這是一個已經近七十歲的老將了，他們看到戚明華推門進來，沖著他點了點頭。
「諸位。」戚明華卻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嚴肅地拱了拱手，說道：「請大家先移步別處一下，我們星辰樓門內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幾人皆是一愣，然後看到了跟在他身後走進屋內的樊見雪。
「那是樊見雪？」
「紅衣修羅？」
「她也來了？不是聽說她已經很久沒消息了嗎？」
眾將領面面相覷，江浪皺著眉頭問道：「戚先生，什麼事這麼著急？我們正在對接下來的總攻進行規劃，非常重要。」
「這件事，比什麼總攻要重要多了。」戚明華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好意思，整個船隊中，只有這間屋子裡的隔音陣法是最強大的，我只要這間屋子。」
江浪看著他，猶豫了兩秒后，說道：「行。」
畢竟這一次，他們這些水師將領，都是作為星辰樓的附屬來的，星辰樓的人地位更高，無關境界實力。
很快，一眾水師將領們魚貫而出，只留下了戚明華與樊見雪二人。
當然，他們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天花板的縫隙中有一滴水滴懸挂在了那裡，輕而易舉地突破了房間的封鎖，也自然不受到隔音陣法的影響。
「一會兒二師兄來了，你自己和他說吧。」
戚明華臉色很難看，走到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一臉煩躁。
很快，房門再次被推開，一頭霧水的古城走了進來，然後看見了樊見雪。
「見雪師妹？你……」他和戚明華不久前看見樊見雪的反應一樣。
沒有太多寒暄，很快，樊見雪便開始講述這段時間中發生的一切。
她作為啟萬里的京城中安排的情報頭子，本就對啟萬里的安排清清楚楚，再加上這次啟萬里希望她來勸降星辰樓弟子，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也在她出發前告訴了她，可以說如果現在誰對啟萬里的一切安排了如指掌，便是樊見雪了。
一開始，古城還是站著聽的，聽著聽著，他便默默地直到了戚明華身邊坐下。
然後，二人不知從哪弄來了兩杯水，不停地喝，似乎是想浸潤他們越來越乾燥的喉嚨。
整個過程中，樊見雪只是坐在那裡，語氣平淡自然地講述著一切，就好像她並非親歷者，而是一個觀看者。
隨著故事進入尾聲，戚明華越來越坐立不安、古城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事情就是這樣。」
樊見雪半低著頭說道：「義父被啟萬里騙去了東大陸，是去找霍曼的麻煩的。雖然我們都堅信義父天下無敵，但是霍曼畢竟是天下間唯一九階，就算義父可以成功，恐怕也是元氣大傷，更不用說，海上還有那一位……」
「而現在，啟萬里安排的海蛟大軍早已經緊緊跟在我們的船隊後方，就算我們現在想要掉頭、不去攻打深淵神殿也沒有用了，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更適合動手的時機，勝負早已經是定數。」
戚明華將手裡的水杯重重按在桌上，咬著牙說道：「這個啟萬里，簡直太可怕了！」
「天下各大勢力，在他手上竟如隨意把玩的棋子一般……」古城接過話，心有餘悸地說道：「城府之深、謀划之遠，根本無法想象！」
戚明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向樊見雪，說道：「所以，你是來勸我們投降的？」
「正是。」
樊見雪嘆了口氣，說道：「勸降也非我願，星辰樓的榮耀與驕傲凌駕於一切之上，但如今，我們已經成為別人案板上的生肉，想要保留星辰樓的火種，這是唯一的路。」
「我們還能死斗到底！」
古城皺著眉頭說道：「就算前有深淵神殿、後有海蛟一族，那又如何？這次我們足有三十萬大軍，其中更有數萬超凡，世上任何一個勢力，都擋不住我們前進的腳步！想要吃掉我們，哪有這麼容易！」
「見雪師妹，你太悲觀了！」
「不，二師兄，是您想得太簡單了。」樊見雪沉著臉說道：「您別忘了，就在今夜之後，西大陸上也要變天了，東海王將在各地起兵造反，其中最先動手的，就是國東三省！」
「一旦國東三省落入東海王與啟萬裏手中，我們的船隊便成為了無根之萍，大陸上不會再有任何物資送來，三十萬大軍，一天的吃喝是多大的數字？海里雖然物資豐富，但你們敢下海捕魚嗎？」
古城與戚明華二人對視一眼，眼中也漸漸露出驚駭之色。
是的，他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後勤。
後勤這東西，沒問題的時候，大家都不會感覺到它的重要性，但一旦後勤沒了，一切都沒了！
而且，他們敢派人下海捕魚嗎？這不是搞笑嗎？深淵神殿也好、海蛟一族也罷，有多少敵人正徘徊在他們船隊下方，隨時等待狠狠陰他們一把？這時候下海捕魚，不是送菜嗎？
到時候，只要把他們這三十萬大軍晾上幾天，三十萬英雄，就會變成三十萬狗熊！
「快攻！」戚明華一拍桌子，說道：「用最快的速度，與路雲飛師兄分兩路拿下深淵神殿，然後全力應對海蛟一族！」
這次，沒等樊見雪說話，古城的反駁已經先來了。
「三師弟，恐怕沒那麼容易。」他嘆著氣說道：「快攻本來就是我們的計劃，啟萬里的海蛟一族怕早也是做的這個計劃。我們攻打深淵神殿，不可能全身而退，那時海蛟一族必然趁虛而入。就算我們提前做好了準備，怕也註定敗局。」
「甚至，他們都不需要圍殺我們，只要將我們困在一個範圍之內，我們這麼多人，自然會慢慢餓死。這附近的那個小海島，可養活不了我們多久。」
戚明華也深深一嘆，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樊見雪仍然半低著頭，說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啟萬里已經與武神殿達成了友盟。就算我們真的能夠突破包圍、回去大陸，那時候西大陸、南大陸將全都是他的人，而東大陸那邊，因為義父與霍曼交惡，也必然不會歡迎我們。」
「如今，我們這個船隊已經成為了海上的孤魂野鬼，如果不投降，將無處可去、無處可逃、無處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