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路徑
天空之中，一個身影在漫步。
他踏出一步，身影便消失，出現在百米之外，又踏一步，再百米，如此漫步，卻在幾個呼吸間走出了數里路。
這個在天空中行走之人，正是李乘空。
他與以往看上去沒有什麼差別，但過去臉上掛著的淡淡笑容不見了，神色頗為嚴肅。眼睛的位置，他戴上了一副黑色墨鏡，遮住了鏡片后那空洞洞的可怖大洞。
「靜默秘法，原來是這樣的……所謂秘法，其實是使用天地規則公式的底層邏輯，掌握啟萬里提供的那部分內容后，很多已經被我改造到極致的符咒使用效率竟然還能夠提升，看來，這靜默秘法確實神異。」
「只可惜，這秘法並不完整。當年在海上見到說星者的時候，她也同樣沒有雙眼，卻可以感應到星辰萬物，以星相鬥轉的規則來參悟天地規則，從而推演出連天眼都未必看見的東西，如果我能夠拿到完整的秘法，想來即使雙眼再也無法恢復，也能夠達到那樣的境界了。」
「不過，或許等計劃完成後，單憑我自己，也能夠……」
他低聲呢喃著些什麼，忽然，他停下了腳步，站在雲層之下，向下「看」去。
到了他這種境界，即使真的失去了雙眼，對於周圍世界的感知也一點都不會缺少。
下方，是黑鴉鴉一片數不清的人群。
這些人的模樣看上去都很狼狽，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很多人連腳上的鞋只剩下了半隻，有的人在人群中驚慌地尋找著失散的親人。但不管怎樣，他們都向著南方不斷前行，而且臉上都有著驚恐的表情。
這是一群在逃的難民。
然而就是在這群難民中，還發生著不少令人噁心的事，有許多模樣醜惡的潑皮趁著混亂，將往日里根本不敢接近的富家白凈小姐從她的家人邊拖走，拉到了不為人知的地方；有些明顯是官員的人，拉著一車又一車的糧食，車邊有壯碩威武的護衛，而周圍的其他難民早已經餓得面黃飢瘦，卻甚至不敢看那些糧食一眼。
更是偶爾能看見一些超凡傭兵，以極快的速度從難民人群上空或中間快速經過，卻根本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感覺到這一切的李乘空搖了搖頭，嘆道：「人類，永遠是一個相互傷害的種族。」
他加快了趕路的速度，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名為朝間城的城市，這是一座朔朝北方的大城市，是官道上重要的關口，往日運往北境之骨的糧草、後勤物資，大多都是京城的國務官員在朝間城中向各方商人購買后，再由北境軍派兵來運，只因為這裡四通八達、地勢平坦，人口也極多。
但現在，這座城已經空了。
之前那些大路上數也數不清的難民，便是從朝間城中逃出去的。
李乘空站在空中遙遙感應，此時，整個城裡只剩下了幾個氣息極強的人，是大內高手。
「是皇宮裡派來疏散人群的負責人么。也是，畢竟就連地方官員也都一起逃難了。」
他不再多想，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當他落在空蕩蕩的城市中心時，幾個身影立即出現在了街邊。
他們身著金色戰衣、面無表情，個個身形挺拔，身上的氣息都有六階巔峰，甚至比之一般的六階巔峰還要強大不少，是真正最強大的大內高手！
他們對著李乘空深深一躬，行了個禮：「國師大人！」
「情況。」
李乘空淡淡地說道。
一名大內高手立即回報道：「稟國師，昨夜子時開始，仝州市那邊已經再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或許已經陷落。我們不敢再派人前去，只能先臨時疏散了朝間城的百姓。」
「到現在，你們還沒有查清楚對方是什麼東西？」李乘空微微有些詫異。
失去了無所不知的狀態后，他似乎也不再那樣古井無波。
大內高手應道：「是的……所有派去探查情況的人，不論實力高低，都沒有能夠回來。我們預估，任何人只要接近到可以看清目標的距離，都會直接被目標擒獲或者殺死。」
李乘空沉吟片刻，說道：「你們算過，那東西大概多久會到這裡嗎？」
「算過。」
大內高手們雖然有些疑惑為何以往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解決問題的李乘空會問這麼多問題，但還是回答道：「我們根據各個城市陷落的時間推算，目標移動的速度其實很慢。如果將昨夜子時算作目標到達仝州市的時間，那麼它預計會在半個時辰左右之後，到達朝間城。」
「行，知道了。」李乘空說道：「你們走吧。」
大內高手們微微一怔，隨即朗聲道：「吾等願與國師一同迎敵！」
李乘空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那個久違的微笑，然後，他揮了揮手。
轟轟轟！
只聽一片巨響聲傳來，隨後，整座朝間城中的房屋建築，包括路邊樹木、百姓逃難時沒能帶走的一切，統統開始下沉！
就好像整個城市變作了一個巨大的流沙坑一般，將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了進去。
而站在地面上的幾個人，卻完全不受影響。
幾個大內高手再怎麼面不改色，此時見到這等場景，也目露驚色，下意識地微微懸空起來，似乎不太願意站在這樣的地面上。
「你們果然都是天空行者。」李乘空笑道：「是蘇浩邈培養出來的吧？趕緊滾蛋吧，一會兒的戰鬥中，你們派不上半點用場。」
「對了，順便告訴蘇浩邈一句話，就說他這輩子不要再想踏出皇宮了，他得為自己的腦殘付出代價。嗯，我說的。」
幾個大內高手半驚半疑地對視了幾眼，不敢再說什麼。
他們對著李乘空鄭重地行了一禮后，化作幾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際。
這時候，朝間城已經不存在了。
畢竟，整個城市的一切建築都已經消失，只剩下那些石板路還在。加上朔朝境內的城市本就沒什麼城牆，現在整個城市的範圍內便已經空蕩蕩無物，不知道的人如果來到這裡，只會以為這裡是個普通的荒野。
李乘空深吸一口氣，抬起了兩隻手。
隨後，他的兩隻手開始飛快地顫動了起來。
他的十個手指分別以不同的方式在空氣中彈動，看上去他像是在彈一個看不見的鋼琴。然而事實上，是有無數的符咒從他十指間寫出，並且瞬間遁入空氣中消失不見。
而當每一個符咒消失的同時，平坦的地面上，某個地方便會揚起一小片沙塵。
轉瞬間，他便寫出了成千上萬的符咒，大地上也揚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沙。
隨後，方圓數十里的地面上藍光一閃而過，又隱而不見。
李乘空在這幾個呼吸的時間裡，布下了一個範圍極大的大陣！
接著，他坐到了地上，然後從衣服里取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魔方一樣的正方體，六面各有一個九宮格，上面卻沒有六種顏色，只有一種淡淡的銀色。
「沒有想到，那個叫零的怪物，竟然抵得上我們過去二十年的研究。」
他笑了笑，然後開始扭動這個特別的魔方。
「咔。」
魔方一扭，周圍地面上藍色猛然如太陽般綻開，然後又瞬間收斂。
而李乘空的身體上，彷彿氣勢悄然攀升了一節。
然後，他又扭了一下。
「咔！」
大地上的符咒重複了一遍剛剛的過程，李乘空似乎又變強了一點。
就這樣，他擰著魔方，藍光不斷閃爍，他也不斷變強！
大約五分鐘后，他手中的魔方突然散開，散成了二十六個小方塊，撒落了一地。
「呃……還差一點啊。」
他有些苦惱地嘀咕了一聲，然後站起了身。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但似乎隱隱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呵呵……」李乘空臉上那熟悉的笑容又回來，自言自語道：「比之白龍王突破到偽九階的狀態相比，我可是安全多了，氣息只有一點點外泄，恐怕這世界上除了海上的那一位，根本沒有人會察覺到。」
「讓我看看……」
他說著，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墨鏡。
「嗯，原來是一隻史萊姆？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史萊姆，而我過去這麼多年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實力……大概在八階巔峰，好厲害啊！」
他就這樣「看」著空蕩蕩的大地，一句一句地說道。
「讓我追溯你的來歷看看。咦，居然是從極北冰海里爬上來的？那鬼地方有什麼東西，能養活這麼大一隻史萊姆？」
李乘空似乎通過剛剛那種擰魔方的方式，輕而易舉地突破到了白龍王那偽九階的狀態，並且重新得到了看見過去未來的能力！
只是，他究竟付出了什麼代價，沒有人知道。
隨著對遠處那隻緩緩爬來的史萊姆很感興趣，他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閃，當即朝著北方而去！
他一抬腿便是上千米的距離，腳跨出時又是數千米，腳步落下時再數千米，身如鬼魅，瞬間便走出數十里路，比剛剛在天空上的時間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
不過幾個呼吸，他便遇見了那隻巨大無比的史萊姆！
「哇！」
李乘空發出一聲讚美般的驚嘆：「你也是一個零號實驗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