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瞞天過海
「這個地方，是神塔的內部。」
寧小樓悠悠地說道。
許閑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退了一步，並且開始四下打量，但是這兒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那燈火旁可以看見洪玄武和寧小樓的臉龐外，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第一反應是懷疑，但寧小樓的語氣根本不似開玩笑，看著兩人堅定嚴肅的目光，許閑慢慢相信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饒是狂傲心大如他，此時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了。
「我來說吧。」洪玄武用他低沉的嗓音說道。
「剛開始，我根本沒什麼好的主意，也不知道要怎麼調查，而且這件事太危險，雖然萬里大師是交待小樓去做的，但是小樓畢竟還是副主教，我卻已經是叛出神殿的人，所以最好還是由我來做。」
「最開始，我自己悶頭去調查，卻只能在神殿幾個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打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發現，而且還被神殿發現，遭遇了韓子云師姐……」
「啊，你說的是那個老妖婆！」許閑脫口而出：「她可是神殿的大教官！六階巔峰啊！」
「是的。」
洪玄武苦澀地說道：「雖然說我學過萬里大師的太極拳后，已經可以與韓師姐一戰，但最多也只能打個五五開，而且我當時隱藏了身份，不敢放開手打，只能逃走，後來神殿就加大了在城裡的巡邏審查力度，我有一段時間，連門都出不了。」
許閑若有所思：「我想起來了，應該就是師尊搞祭祀那段時間吧？我當時還以為是為了讓祭祀順利舉行，沒想那麼多，搞半天是你折騰出來的動靜啊。」
「嗯。」洪玄武說道：「所以，我最終還是求助小樓了。」
寧小樓接過話說道：「我當時給洪大哥的建議是，加入博學會。」
「博學會！」許閑眼睛一亮。
洪玄武點頭道：「博學會表面上是個閑散組織，實際上是一群有權有勢的人在操縱，他們收集情報和各種珍稀物品，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我有實力、曾經更是神殿主教，一提出加入博學會，立即就受到了歡迎。」
「當時接待我的是博學會在南大陸這邊的巨頭，寧逢。」
「啊？」
許閑懵了，看向了寧小樓。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老爹是博學會的，我又不是。」寧小樓聳聳肩。
許閑閉上了嘴，不再說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這個從小一心練武不聞窗外事的未成年人，還真是一竅不通。
洪玄武繼續說道：「博學會當中，也有不少權利鬥爭，寧世伯為了攏絡我站在他這一邊，答應了我查閱博學會重要典籍的要求，之後的兩天時間，我都在查閱博學會中有關武神殿的神塔的典籍，確實發現了一些東西是曾經在神殿中絕對看不到的。」
「其中有一個傳說引起了我的興趣，說是在鎮東市北邊的大夏山上，爬到最高處，等待正午時分到來，就可以看見神塔在陽光下有神光隱現。」
「其實這個傳說，我們這些從小加入武神殿的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爬過大夏山，但其實不過是換了一個好視野來看神塔，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更沒有看見什麼所謂的神光。」
許閑點頭：「是啊，我小時候也爬過。」
「不過，我在那本典籍中發現了不同的解讀方法。」
洪玄武說道：「那書中說，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傳說，是因為神塔自己會修鍊。」
「！！！」
許閑一驚，但旋即又覺得……似乎理所當然？
神塔是武神的兵器，自己會修鍊，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洪玄武繼續解釋道：「書上說，神塔是死物，無法從天地中吸納神力，但是信徒的膜拜，卻可以為它帶來力量，正午時分是我們武師氣血最旺的時候，也是狀態最好的時候，當時寫下傳說的人，可能只是恰好在某個正好時分來到視野極佳的大夏山頂，又恰好碰見那天的大批氣血旺盛的武師在膜拜神塔，使神塔上有了神光流轉。」
「這樣的嗎？」
許閑喃喃道：「先不說這個說法是不是正確的，這和我們能進神塔內部，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我說完。」
洪玄武說道：「寫書的人寫道，他之所以有這種猜測，是因為他自己親自進過神塔，感受過萬眾膜拜時，來自神塔內部流轉的力量。」
許閑眼睛一亮：「所以，他也在書上寫了，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沒有。」洪玄武搖頭。
寧小樓笑道：「要是書上有寫那種東西，估計神殿里的人早就把神塔內部給探索完了。」
「也是。」許閑皺起了眉：「那，你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沒錯。」洪玄武說道：「寫書的那人並不是什麼大人物，而是一個飛賊，那本書也不是什麼解秘研究的書，只是他老年時寫下的自傳。」
「在書中，他寫自己離開神塔后立即就被武神殿抓獲了，之後在地牢里關了十幾年……這件事讓我產生了疑惑。」
「先不說他是怎麼進來的，主要問題是……他是怎麼出去的？他出去馬上就被抓了，為什麼武神殿里的人，都不知道可以進到塔里？」
「我雖然腦子一般，但想來想去，還是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性，那就是這個飛賊進出神塔的地方，有可能根本不像我們想的那樣，是在神殿之中的某個入口！」
「我後來花了幾天時間，調查了這個飛賊當時的情況，發現他當時被抓，是因為潛入了城外不遠處一個荒廢了很久的院子，那個院子早就沒人住了，但是還經常有神殿士兵把守，他認為那裡一定藏著什麼寶物，所以潛入了進去……」
「城外有士兵把守的荒廢院子？」
許閑一敲腦袋：「那不是前任教皇陛下的故居嗎！」
「是啊。」寧小樓笑道：「那飛賊應該不是南大陸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回事，踩點也沒踩好，馬馬虎虎地就闖了進去，沒想到卻從那裡進入了神塔。之後，他再次從神塔出來后，也是到了那座院中，因為神情恍惚、精神狀態不佳，沒能隱藏好自己的身形，所以被抓了。」
「被抓后，他也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一直到老了以後，才寫進自傳之中。但這段描述本就語焉不詳，加上他的身份並不怎麼好，所以根本沒人當回事。」
洪玄武點頭說道：「但是，我認為這件事很可能是真實的，所以開始偷偷潛入那座院中，尋找線索。」
「那座宅院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雖然神殿有派人把守，但是也不過是出於對前任老教皇陛下的尊重，宅院里如果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早就被搬走了。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在第三次潛入宅院的時候，發現了問題。」
「在書房裡，有一塊地面，沒有灰塵。」
許閑皺眉：「沒有灰塵？」
「對。」洪玄武說道：「那裡已經太久沒有人住了，神殿也不過一個月派人去打掃一次，所有的地方都蒙著一層灰，但那片一米見方的地面上，沒有灰塵。」
「這說明什麼呢？」許閑沒有反應過來。
「我直接告訴你結論吧。」寧小樓笑道：「在那裡，有一個隱藏的法陣，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自行發動一次，而這個法陣作用……是傳送。」
許閑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傳送陣？！這世界上真的有傳送陣？！」
「你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寧小樓說道：「至於老教皇陛下的舊宅中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傳送陣、為何沒有人知道、它又為何能夠每隔一段時間自行發動、原理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洪玄武說道：「總之，我發現不對勁之後，硬生生在那片地面上坐了十幾個小時，終於成功地被傳送了進來。」
「而我，花的時間少一些。」寧小樓笑道：「我知道了洪大哥是看了我爹給他的書之後失蹤的，所以花了一些時間，也發現了這個傳說秘密，然後得到了一樣的推測，又通過洪大哥藏身之處留下的腳印上所帶泥土推測到了他最近常常出沒那處舊宅院，然後在一個晚上，我在那舊宅院外碰上了洪大哥。」
「哇，寧大哥，你厲害啊！」
許閑真心實意地稱讚道，這種事要換成他來，他有可能三年五年都查不出來個所以然。
「不過，現在我們沒辦法繼續探索這神塔內部了。」
寧小樓神色凝重地說道：「雖然看守宅院的人沒有發現我們，但是我和洪大哥已經失蹤太久，肯定已經引起武神殿的注意了，不出意外的話，最近幾天他們一定就能查到我們的去向，從而發現這裡。」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你來瞞天過海。」
許閑聽到自己有事可做，眼睛一亮：「要怎麼做！」
洪玄武沉聲說道：「我把你擒來之後，必然已經引起了神殿的注意，這會加快他們查到我們的速度。接下來，我和小樓將會主動被抓住，供出另外一套計劃，而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被我們誘騙、被威脅的那個人。」
「等我們被抓住以後，你將接替我們，繼續探查這神塔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