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背影
「雨伯，你和我說說，這個大漩渦是怎麼回事。」
啟萬里將紙條塞回錦囊中，深吸一口氣，問道。
雨伯看到他的表情，大概便猜到了紙上的東西，沉默幾秒后，問道：「你是要進去大漩渦嗎？」
「是的，也不僅僅是為了說星者的安排。」啟萬里實話實說：「我自己，也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麼走了吧。」
雨伯側頭看了一眼那邊狂暴海水，說道：「大漩渦，是這片海洋的中心，從黑暗時代開始，它便存在了。」
「大漩渦與無盡海淵，是海洋中最神秘的兩個地方。至尊師說過，無盡海淵脫胎於輝煌年代時的馬里亞納海溝，那時候便已有萬米之深，如今更是深不可測，其中有無數強大的怪物與海洋生物，但多年前，至尊師親自深入無盡海淵，將其中怪物一一斬殺、海洋生物統統馴服，在無盡海淵中建立了神殿的至寶閣，將神殿中最珍貴的寶物都深藏其中，你得到的神血，也是藏在裡面的東西。」
「而大漩渦，比無盡海淵更加神秘，即使是至尊師，如今也沒有將其探索完畢，只因為，大漩渦的深處實在太可怕，在漩渦中，一切外物皆不可用，哪怕是神之遺物都無法使用，更可怕的是，處在漩渦中的超凡，神力會被漩渦吸走，在其中不僅無法吸納來自外界的神力，甚至自身神力還會不斷流失。」
「它分為九層，每千米為一層，每往下一層，兇險度也要強上數十倍，對神力的抽離力度也會大大提升，更不用說其中還有一種詭異的生物，我們稱為海蛟，它們是目前已知唯一生活在大漩渦中的生物……」
「蛟龍？」啟萬里震驚地打斷了雨伯的話，搶問道：「你剛剛說的是蛟？長什麼樣子？」
雨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和海蛇比較像，頭上有一隻直而短的角，有一對爪子。」
「看來是蛟，不是龍。」啟萬里鬆了口氣，同時也有點失望。他差點以為，在這大漩渦中竟有成族的龍妖，那還了得，白家父女要是知道了，還不拍馬趕來。
但雨伯形容的，並不是龍，而更像傳說中的動物，蛟，這和龍還是有比較大的區別，很可能就純粹是一種強大的海洋生物而已。
然而，雨伯卻說道：「大漩渦的一到七層中，每一層往下，海蛟都會強大數倍，相當於我們超凡的不同品階，但到了第八層，便有蛟龍存在，它們有兩對爪子，頭頂也有兩隻角，但是，應該只有至尊師和教皇師兄他們見過蛟龍。」
啟萬里聽得心臟怦怦跳，震驚無比。
雨伯沒有理會他的驚訝，繼續說道：「這種海蛟本身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也不會主動找人類的麻煩，但它們卻不太樂意看到人類進入大漩渦，會想辦法把人趕出大漩渦。注意，在漩渦里，即使它們來驅趕你，你也不要攻擊它們，否則它們將會群起攻之，超凡在裡面無法補充神力，一旦被海蛟們圍上，基本必死無疑。」
啟萬里想了想，問道：「那，大漩渦是如何形成的、它的底部又是什麼？我聽你說一層一千米，共九層，這豈不意味著這裡的海水足有萬米之深？」
「其實，這只是一種猜測，因為大漩渦的底部是什麼，沒人知道。」雨伯解釋道：「前面幾層，一層一千米，基本沒有變化，因此我們才作出了『第九層也是一千米』的判斷，但實際上，即使是至尊師，也只去到過第八層的邊緣，據她所說，下面還有一個第九層，但強大如她，也無法再深入半分，所以，底部是什麼，真的沒人知道。」
「就連海怪，都沒能夠到達最深處嗎？」啟萬里眼神閃動。
他想了想，問道：「對了，你們之前一直說的新任教皇爭奪戰，要在大漩渦開啟，又是什麼意思？」
雨伯臉色有些黯然，說道：「大漩渦中無法借諸外力，更有多種強大的障礙，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性，更能考驗一個人真正的實力與心智，我們巡海夜叉們必須到大漩渦的第六層與第七層交界處交手，一邊對抗著漩渦和海蛟，一對與對手激戰，能夠撐到最後的，才算是通過了第一關。」
「這還是第一關？」啟萬里咂舌：「那後面是什麼？」
雨伯搖搖頭：「後面是什麼都不重要了，也不會再有爭奪戰了。」
啟萬里閉上了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行了，我了解得差不多了，按說星者的意思，我現在得去大漩渦裡頭了。雲師這邊，我吊著她的命，她死不了，但是，也治不好她，你照顧一下她，不要讓她離開地面，等我回來，再想辦法。如果我一直回不來，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雨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會回來的。」
「呵呵。」啟萬里乾笑一聲：「回來有個屁用，在這片大海上還不是寸步難行。」
他搖搖頭，又向雨伯了解了一些大漩渦中的注意事項后，感受著已經逐漸充盈的金丹，身形一拔，離開了這片小珊瑚的保護罩，向著海面而去。
這處「深海」，其實也就幾百米的深度，他很快便來到海面上，一露頭，便是漫天狂風暴雨。
「天氣這麼差？」
啟萬里皺著眉頭，他在意的不是天氣，而是這糟糕天氣中混亂的神力。
正常的狀態下，即使天氣再糟糕，神力的流轉也是有規律的，但此時，這裡的神力混亂到了極點，就好像一幅被人打成了無數碎片的畫卷，可以看到色彩與輪廓，但卻根本無形成一個整體，這些神力對於超凡來說，是無法用以吸納修鍊的，甚至非常危險。
「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裡……像是發生過一場非常恐怖的大戰？」
他倒不怎麼擔心神力混亂，吸星大法是可以吸納這些神力的，他只是覺得情況有些詭異。
不過，現在也無法關心太多，畢竟，他的目的是大漩渦。
啟萬里順著之前雨伯指引的方向，疾速飛行，果然，不過兩三分鐘，便遙遙看到了那個在海面上的巨大漩渦，方圓足有數十里，海水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與規模旋轉著，就好像海底有一個巨大的洞口，不斷將這海水往裡吸納。
他又花了一些時間，來到大漩渦的正上空，開始隱隱感覺到體內的神力受到漩渦之力的拉扯，出現了逸散的現象，不過他身上的神力凝於金丹中，凝實無比，這種程度的逸散，甚至還不如他自己飛行時消耗神力的百分之一。
「我有金丹，應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禦大漩渦中神力流失的情況。不過，恐怕也是因為我現在還沒真正進入到其中，更何況這只是最上面一層，誰知道深處有多可怕？」
啟萬里深吸一口氣，準備一頭扎入大漩渦中。
就在這時，他忽然眼神一閃，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一聲隱隱約約的罵聲，風雨中，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但聽得出來是個女子的聲音。
「這裡怎麼會有女子？」
他一驚，想了想，還是循著聲音飛了過去。
雨伯說過，這地方是海怪的修鍊場所，就算是教皇也不能隨便來此，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的人，身份一定不尋常，估計和這片混亂的神力也有一定關係。他倒沒想著會碰上海怪，但心裡認為那女子多半也是海怪的什麼關門徒子徒孫。
很快，他便看見了一座小海島，海島上一個高高的懸崖，風雨中隱約可以看見那崖頂有一穿著玄黑色衣裙的長發女子趴倒在地，一動不動。
啟萬里連忙飛了過去，落在那女子身邊，還沒等他說話，便看見女子艱難地挪動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某處，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追……追上他……」
他不知道這女子是怎麼辦到臉都不抬也能知道自己指的是哪的，但當他順著女子的手指望去時，竟然看見了一個背影！
那背影懸浮於風雨中，正立在大漩渦上空，一動不動。
啟萬里大驚，他剛剛正是從那裡來的，卻根本沒有看到過這個人！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更可怕的是，即使是現在，他也對那個半空中的人毫無一絲感應，就好像當時對老教皇的感覺一樣！
他倒吸一口冷氣，正要開口問一句女子如何了，但那女子卻似咬著牙，悶聲道：「快啊！」
啟萬里猶豫了半秒，因為他的目的，是深入大漩渦，而不是追什麼人。
然而，就在這時，他看見那人忽然身形一動，直直朝著大漩渦扎了下去！
沒有水花、沒有動靜，那人就這樣進入了漩渦之中！
「干，說星者讓我來這裡，其實是為了追這個人？不然，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
啟萬里心中暗道，也不再猶豫，不管現在發生什麼事情，種種線索，全都指向了大漩渦，他再不進去，實在說不過去了。
於是，他只能暫時放著這個女子不管，追了上去。
他記著雨伯的話，不要從漩渦旁邊旋臂的部分進入，那裡旋轉力度很大，可能一進去就會暈頭轉向，應該選擇偏中心的位置進入，然後順著漩渦旋轉的方向，盡量先不要隨便使用神力，保留神力充沛、不要水遁，一點點往下遊動。
當然，也不要往正中央的空洞里跳進去，那裡看似平靜，其實是神力拉扯最凶的地方，稍稍深處，就會被扯成碎片！
「大漩渦，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
啟萬里飛快地來到大漩渦上空，一頭猛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