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盡在掌握
「讓開！讓開！」
一眾身著捕快制服的官兵將看熱鬧的人群驅到了兩邊，擠到了嚴家大門前，迎上了那群身著黑衣、拿下巴看人的幫派分子。
「你們，為什麼堵在這裡！散開！」
為首的捕頭豎著眉毛，厲喝道。
「嘿，這位是，蔡捕頭？」
就在這時，幫派分子人群中傳來了一個玩味的聲音，一個身材高大勻稱卻缺了左手小臂的男子走了出來，正是尚林。
那姓蔡的捕頭看到他，愣了愣，語氣弱了三分，只是仍保持著嚴肅，問道：「尚老闆？你們這是做什麼？光天化日的，要強搶民宅？」
尚林聳聳肩，說道：「蔡捕頭，你別搞笑了，京城誰不知道我尚林是嚴二爺的人？我陪二爺回自己家，替二爺看看家門，不行嗎？」
「看門需要一百多號人嗎！」蔡捕頭額頭青筋暴起，罵道：「你不要耍我！」
尚林嘿嘿一笑道：「咱們二爺有派頭，就算找一千個人來看門，又有什麼不可以？」
蔡捕頭咬咬牙，一直語塞。
他也很無奈，本來像這種事情根本輪不到他們這些地方上維護治安的小捕快們出頭，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抓抓小偷、巡巡街道，京城這種地方，稍微出點大些的案子，基本都會被錦衣衛接管。
像嚴家二爺這種皇家國戚帶著一大群人「闖」自己家門這種荒唐事，照理來說早就應該有大人物派人前來調停，但非常奇怪的是，他們折騰了這大半天，居然一點動靜沒有？
焦躁不安、生怕自己轄區出點什麼事的蔡捕頭快要撓禿了頭。
去找那些眼高於頂的錦衣衛打聽？去找頂頭上司求教？怕不是要被罵個狗血淋頭！你自己轄區出了事，你自己不會處理，來問我？什麼意思？甩鍋給我們？
不問吧，也是一頭霧水，這事說小可小說大可大，真把它當回事擔心反應過度、不把它當回事又擔心出個好歹要擔責任。
無奈之下，蔡捕頭苦等了一段時間，發現真的沒有別人來管，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帶上了自己的愣頭青捕快們，假裝出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來詢問情況了。
「希望對面能有個會說話會給梯子的人，能讓本捕頭好過一些……」
被尚林頂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的蔡捕頭，其實內心暗喜。
但要是靠著這麼荒唐的理由就收了隊，他還不如不來呢。
於是他繼續板著臉，哼笑道：「尚老闆，就算本捕頭信了，其他人也不信啊。你們鬧出這麼大聲勢，鬧得人心惶惶，怎麼也該給點解釋吧？」
尚林單手摸著下巴，身材高大的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蔡捕頭，不滿地說道：「蔡捕頭啊，我都說了，這事就是嚴家家事，咱們這些人就是來幫二爺看看門的，你還想要什麼解釋？」
「既然是嚴家家事，你讓嚴二爺也好、其他家主也好，給本捕頭一句話，就行了！」蔡捕頭咬著牙說道。
「你想得美！」尚林冷笑道：「讓二爺來給你交待？二爺是國舅爺！你又是什麼東西？」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蔡捕頭內心大喜，臉上卻愈發陰沉，說道：「尚林，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再這樣不配合，本捕頭要將你們統統羈押！」
「來啊！」
尚林非常囂張地喊道：「兄弟們一沒砍人傷人二沒砸店放火，連大聲喧嘩都沒有，你憑什麼抓人？有本事，你去申請一百張逮捕令，說咱們擾亂公共治安，請我們去喝茶啊？你去啊？」
大哥，你真是我親哥！
蔡捕頭感動得都快要流出眼淚了，他死咬著牙，攔住了手下們想要衝上去干一架的動作，恨恨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弟兄們，我們回去，申請逮捕令！」
他這會兒恨不得給尚林一個大擁抱！這一來一回，他既在圍觀群眾面前掙足了「稟公辦事好捕頭」的好形象，接下來也能在上司那裡混一個敢出頭敢頂事的印象，哪怕他真的去找上司要逮捕令、會被一頓臭罵，那也不過是心照不宣的戲碼罷了。
「嚴家的家事，你申請個屁的逮捕令？沒事找事！以後這種事情不要摻和！」
他都能想象到上司罵人時那欣慰的眼神了。
尚林，好兄弟！
蔡捕頭朝尚林投去一個意會的眼神，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令他心底有些發寒的聲音傳了過來。
「什麼？難道聚擾百餘人佔領街道、破壞沿街商家正常經營、影響百姓正常生活，這種事情蔡捕頭都輕飄飄地放過了？」
「是韓千戶！」蔡捕頭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只見又一批人穿過人群靠了近來，這些人身穿白色板正制服，衣上繪著金色魚龍，正是錦衣衛，為首的那人一雙三角眼，冷冷地盯著蔡捕頭，嘴角掛著微笑，正是韓千戶。
蔡捕頭官位遠不如對方，只能低頭行禮，嘴上卻倔強地說道：「韓大人，小的只是回去申請逮捕令，並非放過他們！」
「是嗎？」韓千戶冷笑一聲，打量了尚林幾眼，說道：「你就是尚林？」
面對錦衣衛，尚林反而更不害怕，他乾笑道：「正是老子。不過，老子不認識你，錦衣衛，我只知道兩個人，一個是龍指揮使，一個是紅衣修羅！」
韓千戶臉色一變，咬了咬牙，卻沒有頂回去。
因為他知道，嚴家和龍指揮使的密切關係，對於嚴二爺的手下，他如果一上來就起衝突，不太好。而此番前來，是因為……龍指揮使察覺到了蹊蹺。
正常來說，嚴二爺帶著一大群人招搖過市，不要一盞茶的功夫，詳細報告就會遞送到錦衣衛里，估計報告中連這一百多個幫派分子的身份姓名家庭成員都全部標註上了。
但是，今天錦衣衛收到消息，竟然是因為一名休假的錦衣衛便衣出門買早飯的時候，看到了這場熱鬧，好奇的他直接去了錦衣衛衙門想要打聽打聽是什麼狀況，結果發現同事們居然沒人知道這回事？
驚覺不對的錦衣衛這才動了起來，指揮使龍千更是從其中聞到了一絲古怪的味道，直接派出了一名千戶前來調查情況。
韓千戶粗略地掃了一眼圍觀人群，沒有看到任何一個自家的密探，這對於號稱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的臉陰沉了下來，直言不諱地問道：「尚林，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封鎖消息？」
「封鎖消息？」
尚林差點沒笑出聲來，反問道：「我們這麼大一群人，圍觀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咱們可是連一個人都沒驅趕，你和我說封鎖消息？您腦子沒事吧？」
韓千戶差點沒氣壞了，但這事確實說不過去。
他擅長的是打架和抓人，情報工作本就不是他擅長的事情，龍千也是擔心嚴家發生了什麼糟糕的情況、需要動手，才派他前來，沒料到卻反而落了下風。
他嚅嚅半天，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這裡，一旁等了半天的蔡捕頭還來了一句：「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不？」
韓千戶急得牙痒痒，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這件事情不對勁了，卻怎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入手，只能把自己急得面紅耳赤。
這時，人群外傳來了一個令他心安的聲音。
「尚林，讓開，本官要見嚴二爺。」
聽到這個聲音，尚林也愣了愣。
只見韓千戶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一眾錦衣衛讓開了一條路，現出來人身影，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龍千！
龍千一張國字臉、絡緦胡，動作表情一絲不苟，一臉的正氣凜然，冷厲的雙眼掃過場間，扶著腰間腰刀，大步走到了尚林面前。
他的身材極其高大，甚至比尚林還要高了半個頭，他抬著下巴、低垂著眼皮，又說了一遍：「尚林，讓開。」
龍千是六階巔峰強者，即使現在他沒有釋放一絲一毫的威脅氣勢，但單單是他身上那股殺伐之氣，就足以令人心驚膽戰！尚林下意識退了幾步，咽了口唾沫，再沒有剛剛的強勢，清了清嗓子，用有些干啞的聲音說道：「龍指揮使，您稍等……」
「嗯？！」
龍千一瞪眼，一股凶獸般的氣勢頓時撲面而去，驚得尚林與他身邊那些幫派小弟們全都顫抖了起來！不僅如此，就連一旁的蔡捕頭、韓千戶，也全都無法抑制地顫抖了起來，唯有最外圍的那些圍觀群眾們，一點沒有受影響。
「呵呵，龍指揮使，不要為難他們了。」
這時候，被密密實實堵著的嚴家大門后，傳來了一個笑聲。
龍指揮使眯起眼睛，大步向前，那些幫派分子根本不敢攔他，紛紛讓開。
只見大門被人從裡面打了開，迎面而來的，正是嚴義。
「嚴二爺？」龍千皺著眉，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嚴義笑了笑，說道：「龍指揮使不必擔心，只是我這邊有些家事要處理，現在嘛，已經盡在掌控了，接下來，我要找時間進宮和皇後娘娘，聊聊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