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病
「諸位,這就是我們余海市目前最為疑難不解的病人了。」
蘭彩雲裙角飛揚,走在前端,引領著一眾人來到了一片花海溫室,這是她在生命神殿中種下的一片紅嬰花,紅嬰花的花粉具有安魂、靜心、助眠的作用,余海市裡許多得了重病、無法醫治的世界之樹信徒在死前都會來到這裡,於安詳沉靜中永眠。
除此之外,紅嬰花海也可以安撫一些重傷重病者的情緒,讓他們得到更好的治療。
一眾人走在及膝搖曳的紅色花海中,來到了幾名躺在花叢中、接受神殿牧師治療的病人身邊。
「他們的情況,都很複雜。」
看到一群大人物前來,蹲在病人身邊治療的牧師姑娘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說道:「這位,是水師的士兵。」
她指著一名昏迷不醒、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士兵說道:「他在七天前一次巡海任務里,因為大浪跌入了海洋,等其他人把他撈起來后,他就變成了這樣,怎麼也叫不醒,我們誰也檢查不出任何問題,幾個醫館都沒有辦法,只能送到這裡來了。」
蘭彩雲點點頭,神色有些黯然地補充道:「這位士兵我也檢查過,可惜能力有限,沒能檢查出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牧師姑娘小跑兩步,到了另外一個老年婦人病人身邊,說道:「這位阿姨她就是疼,渾身都疼,疼起來幾乎要命。我們檢查了一圈,她身上幾乎到處都有毛病,但是,不管我們怎麼治,今天治好了、明天又會發病,而且反而越治越重……」
那老婦人沒有昏迷,她睜著迷茫的眼睛,嘆氣道:「人老啦,就這樣啦。」
牧師姑娘安慰了她幾句,又轉到了第三個病人身邊,說道:「這位,是咱們神殿自己的人啦。」
「各位大人,你們好。」這病人自己艱難地站了起來,勉強施了個禮,這是個三四十歲的男子,自我介紹道:「我叫方山,也是一名神殿牧師,去年剛剛晉入三階。上個月開始,我身體就出了問題,不知為何四肢越來越僵硬,身上的肌肉越來越使不上力,使用生命神力治癒只能起到非常微弱且短期的緩解作用。」
蘭彩雲轉過身,對白其雨、霍瑩等人說道:「接下來,就請幾位施力了。」
白其雨點點頭,卻沒有上前,而是說道:「還是先請幾位先看一看吧。」
陳江雪與楊文也沒有推辭,二人互看了一眼,走上了前。
「咦,你不去看嗎?」白其雨見身邊的霍瑩沒有動靜,問道。
霍瑩笑了笑,說道:「我其實不太擅長治病,還是先讓兩位前輩看一看吧。」
白其雨眨了眨眼,不太相信她說的話。
陳江雪與楊文皺著眉頭,在三位病人之間來回走動,綠色的霧氣由他們手中散出,飄入病人們的身體中,這是在探病。
見他們已經開始,白其雨倒也沒有上前,她運轉自己的探病術,頓時雙眼的瞳孔邊緣出現了一圈瑩綠色,微微閃爍。
這時候,陳江雪與楊文二人都圍在那老婦人與方山身邊,因為這二人是清醒的,能夠陳述自己的病情,究起病因來自然會更方便一些,但白其雨以探病術看了幾眼后,卻走向了那名昏迷的士兵。
她蹲下身,屈指一彈,一縷青煙被彈入到士兵額中,不過須臾,這縷青煙便從他鼻中鑽了出來,回她指間。
「他中毒了。」
白其雨說道。
一旁的陳江雪與楊文都是一愣,他們連身邊病人的情況都還沒問完,白其雨就已經知道了這士兵的病因了?
楊文皺起眉頭,說道:「這士兵我剛剛也探過他體內的情況,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問題,也考慮是否是中毒,但他的血液、肌肉之中都沒有任何毒素,白院長為何認為這是中毒?」
「他中的是一種破壞大腦的毒。」白其雨很肯定地說道:「中有記載,海里有一種體型極小的水母,名叫微雲蜇,它們的觸手可以輕易穿透比自己強大許多的生物,將一種特殊的毒素注入對方體內。」
「這種毒素其實本來的強度並不大,微雲蜇一般也只是用以捕獵一些小魚小蝦,也不可能傷到人。但是它們在繁殖期的時候,身體中這種毒素會突然大量堆積、同時變得極具攻擊性,這種時候只要有別的生物進入了它們的活動範圍,就會受到它們的攻擊。」
「這種毒素與其他毒不一樣,它即不溶解肌肉、也不進入血液,而是直接破壞大腦。中毒的人輕則產生精神障礙,變得好鬥兇殘,重則失去意識、長眠不醒。」
楊文張了張嘴,震驚無比:「你就花了那麼幾秒鐘,就知道了這麼多?」
白其雨笑道:「我以傷病探查術觀察他的身體,確實沒有看到任何問題,但卻發現他腦部的溫度特別低,這很不正常。一般來說,人的體溫是比較平均的,雖然各個部分會有不同,但並不會差太多,而這位士兵其他地方都正常,大腦溫度卻出奇地低。」
「我認為,這有兩種可能。第一種,這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通過自我冷卻來減緩毒素的擴散;第二種,這是他大腦已經受到了損傷,出現了問題,所以溫度降低。」
「因此,我特別探查了他的大腦,果然發現了他的大腦內部已經出現大面積的毀損,這種情況我們通常探病的時候,會被大腦外層的正常表現所欺騙,而一般生命神力浸入體內后,只會探測到身體內部是否存在明顯的損傷、阻滯,卻對溫度不會太在意,所以也容易忽略。」
「在中,我們記載的關於明確已知能夠直接破壞大腦的毒素只有不到五種,其中只有一種是來源海中,再加上剛剛那位姑娘說這士兵是跌入海洋后便成了這副模樣,於是判斷出來,並不困難。」
白其雨侃侃而談,令在場所有人都側目相看。
陳江雪這時說道:「白院長,你說的這種毒,我們都沒有聽過,也不知道你說的是否正確。要驗證的最好辦法,就是你能否救治他?」
「不容易。」白其雨說道:「他的大腦已經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損傷,即使我有辦法除去毒素、將他救醒,大概率他不是失憶就是變得痴傻,甚至可能還是保持原樣。七天的時間,已經太久了。」
就在這時,霍瑩上前了一步,說道:「白院長,您要是有辦法除毒便儘管去除,至於治療這位士兵,我或許有點辦法。」
陳江雪眼睛一亮:「對了,小瑩你是不是帶著大神使的手指了?」
「什麼?」白其雨一驚。
霍瑩卻淺笑道:「白院長不必慌張。爺爺是九階世界之靈,他的肉體已經無比接近於神,每一塊血肉都可以單純存活,就好像世界之樹的一截樹枝插入地里,立即便能長成參天大樹一樣。爺爺的一根手指同樣蘊含著無比巨大的生命神力,相當於一個神之遺物,其中蘊含的神力可以讓人斷肢重生,一天可以使用一次,我認為,修補大腦也是可以做到的。」
「原來如此。」白其雨鬆了口氣,心中暗道這也是有點驚悚,孫女要遠行了,爺爺切下自己的一根手指送給她,作為禮物……
「既然有了辦法,那也不急,白院長,你再來看看這位阿姨。」楊文招了招手。
白其雨走到楊文與那位老婦人身邊,問道:「楊前輩怎麼看?」
楊文說道:「她這種病,並非孤例,我之前游醫天下的時候,也見過幾例。他們發病的位置不同,有的人在肺部、有的人在胃部、有的人則到處都有,他們的身體里彷彿是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它們會奪取病人本身的生命力、藉此成長,這也是為何我們渡入生命神力,反而會讓他們病變得更重的原因。」
「治療這些病人,我曾試過剖開他們的身體,將那些奪取病人生命力的組織直接割去,但不知道為何,這種病竟然還會複發,即使我將那些組織完全摘取也沒有作用。」
「這位阿姨,似乎也是這種情況。」
白其雨嘆了口氣,還沒開口,一旁的陳江雪與霍瑩便同時開口,訝然問道:「癌症?」
「什麼?」楊文一頭霧水。
白其雨說道:「她們看了,其中有大篇幅便是描述這種病症的,稱作癌症。這是一種在輝煌時代就殺死了許多人類的疾病,我和兄長在一些輝煌時代的古老典籍上找到過關於這種病症的記載。」
楊文訝然,要來翻看了起來,越看越沉默。
「原來是這樣……」他嘆了一口氣:「難怪了,原來這種病已經深入到細胞層面,即使我割掉了表面上那種可怕的組織,卻無法去除每一個深藏的癌細胞,難怪始終無法直接治癒這一類病人。」
這時候的陳江雪已經不敢再小看白其雨,語氣平緩地問道:「白院長,那這位小方,你可知道他的問題何在?」
白其雨點點頭,說道:「他這是典型的漸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