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殺不死，也要殺
很快，他們便換到了更隱蔽的房間中去交談，至於失憶了的田遠行，已經被安排去休息。
許閑將所有事情說完，並沒有花去多少時間，剩下的，就是在發誓賭咒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不斷拋出各種細節以及寧小樓的建議，說服了白其雨這一切乃是真事。
認真聽完全程的白其雨陷入了深深的驚懼之中，她不是為嚴義與零這二人的殘忍而驚懼，而是她知道白熊部落對啟萬里意味著什麼，不敢去想象啟萬里如果知曉了此事會怎樣！
如果說這世上最了解啟萬里的人是誰，莫過於她白其雨。
她深深地知道，啟萬里雖然表面上冷靜、自律、聰慧，但私底下是一個特別重感情的性情中人，他愛講笑話、喜歡吐槽，也經常回憶在白熊部落里恬靜美好的那段時光。同時，啟萬里也有著瘋狂的一面，在面對焚海飛鯨、邪魔嚴選的時候，他無不表現出了超越生命的舍我感。
一個在戰鬥時可以真正做到完全捨棄了生命、一心只有滅殺敵人這個目標的人，絕對不是好惹的主。
所以，白其雨都不需要費什麼腦子，便可以猜到，一旦啟萬里知道了白熊部落被屠，以他重感情以及骨子裡的瘋勁，恐怕要掀起一陣狂浪了。
「等等，嚴義……他最近不是正在對付嚴家么？糟了！」白其雨一驚，說道：「前段時間嚴義回京了！而且那個叫零的黑袍怪物，大概率也去京城了！」
啟萬里現在掌握的重要情報，也會與她分享，逍遙書院目前也成為了情報網路的一個「隱蔽情報彙集點」，她自然知道。
「等等？」許閑瞪圓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那個零，他是、他是？！」
「對，他就是當初那個差一點滅了微風城的黑袍怪物。」白其雨點頭道。
許閑倒抽了一口冷氣，差一點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緩過神后，他罵了句髒話，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草！是我帶著他們去白熊部落的！我居然帶著武神殿最大的敵人去了我們人類自己的聚居部落！」
這一巴掌打得極狠，直接將他自己半邊臉打得高高鼓起，牙齦中都流出了血，明顯牙齒鬆動了。
白其雨只是淡淡地看著，等許閑抽完自己耳光后，說道：「現在這些並不重要……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許閑嘆了口氣，有些有些頹然。
本是武神殿的天之驕子，萬眾矚目、驚才絕艷，哪怕是在臨雪市的比賽中輸給了啟萬里，也被他認為是敗給了一個年紀大些的另一天才，這一點他並不介意，畢竟像樊見雪、趙岳之流他都知曉，也清楚自己絕不可能是人家的對手，但自己年紀小，將來並非沒有機會，「白逍遙」也是這樣的一個對象。
但是，在長長的路途中一點沒發現嚴義的不良企圖、親自帶著黑袍怪物進入人類部落，以及看著他們屠滅部落卻毫無辦法的過程，將許閑的傲氣幾乎全部打盡。
正是因為如此，即使當初在微風城，他猜到了寧小樓是在激他、要他堂堂教皇親傳弟子給人打下手，他也甘願入套。
但是，現在田遠行這人也送到了、消息也送到了，自己還能幹什麼呢？
「我想幫你們一起殺死那個零！」許閑久久思索后，這才答道。
白其雨卻搖了搖頭：「別說是你了，這件事就連懸空閣閣主李乘空都做不了。」
「這……」
許閑驚呆了，他當然知道那個零無比強大，卻沒想到竟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連李乘空都拿他沒辦法，那豈不是已經晉入天下至強的地步了嗎？
白其雨看出了他的震驚，解釋道：「你不要誤會，他不可能打得過李閣主那個層次的強者，但是他很特殊，幾乎擁有不死之身。」
許閑聽到這裡，突然想起當初在白熊部落的時候，他曾用嚴義的手槍給了零一槍，那一槍打在額頭上，打出了一個深深的彈孔，但那零卻毫髮無傷，頓時理解了大概。
「難道我們就拿他沒辦法了？」許閑的語氣中透露出絕望。
白其雨搖搖頭：「我也許沒辦法，但萬里一定有辦法。」
她語氣中的自信與堅定，讓許閑皺了皺眉。
「我承認啟大哥很強大，但是連李閣主都做不到的事，他有辦法？」他懷疑地問道。
白其雨沒有解釋，啟萬里能夠神化這件事，真正了解的只有她和黑王而已。其他人像洪玄武、寧小樓等人，或許見過啟萬里大發神威，卻無法理解其中真正的意味。
這種事情，根本沒法解釋，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所以乾脆不解釋。
「這樣吧，如果你想幫忙的話，就去一趟京城。」
白其雨想了想，說道：「在你們來之前，我們逍遙書院腳程最快的人剛剛離開，如果走驛站寄信，速度又太慢了。逍遙書院這邊的事務我暫時還放不下來，所以現在能馬上動身去報信的人，只有你了。」
許閑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我現在就動身嗎？」
白其雨失笑：「你剛剛奔波而來，這會兒夜又這麼深了，你身體抗得住嗎？」
許閑咧開嘴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將胸膛拍得咚咚響：「放心吧！雖然我殘廢了一個月，但是最近這段時間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沒問題！」
白其雨正要答應，忽然從房間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有問題，有大問題。」
兩人大驚，偏頭看去，卻見趙岳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房中，正抱著手臂打著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趙大俠？」
「卧槽，趙師兄？你怎麼在這？」
白其雨與許閑同時驚喜地站了起來。
趙岳伸了個懶腰，搖著頭走了過來，說道：「小閑啊，你別湊這個熱鬧，會死的。」
「怕什麼？」許閑不忿地說道：「我早在南林半島就死過一次了！還怕這個？」
「你還年輕，沒必要。」趙岳笑道：「行俠仗義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白其雨聞言震驚：「趙大俠，您這是？」
趙岳擺了擺手，說道：「本來嘛就是師傅的要求，要我保一保你們，但是剛剛你們的對話我聽到了，他媽的這麼殘忍的傢伙，我堂堂大俠趙岳怎麼可能放過他？」
許閑嘆了口氣，不甘心地說道：「趙師兄，你本事大，可以去打架；我現在還差點意思，跑個腿總沒啥吧？」
「不行，你會死。」
趙岳斬釘截鐵地說道。
許閑知道懸空閣一脈多多少少都有觀測過去未來的手段，明白過來趙岳剛剛說的話不是自己的猜測，恐怕是真有什麼依據。
但他還是咬牙切齒地眯起了眼，笑道：「我還能怕死？」
趙岳知道這位武神殿天才小師弟的狂勁上來了，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那我不管，反正告訴你了，你自己看，我反正是要去追殺那個傢伙的，你要不要一起？」
剛剛還在勸許閑不要參與，現在卻邀請他一個四階一起去追殺零這個恐怖的怪物？
白其雨沒跟上趙岳的腦迴路，許閑卻哈哈大笑起來：「沒問題！我跟趙師兄你混！」
「等等……」
白其雨捂著額頭：「許閑你不是要幫忙傳話的嗎？」
「這個小意思。」趙岳笑呵呵地說道：「啟萬里他不就是在京城嗎？我寫符傳話最快了，我給那邊的弟子傳個信，讓他們幫忙遞個話就好，明天早上消息就能到。」
許閑興奮不已，眼睛瞪得滾圓，一副隨時要開打的模樣。
白其雨搖搖頭，說道：「趙大俠，不是你告訴我說，那怪物連你師傅都殺不死的嗎？你們倆怎麼去做這事？」
「啊？殺不死，就不殺了嗎？」趙岳驚訝地問道。
白其雨張了張嘴，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殺不死人，就不殺了嗎？
救不活人，就不救了嗎？
她忽然笑了起來：「看來是我落了下乘。趙大俠、許小弟，祝你們旗開得勝。」
趙岳哈哈大笑起來，對她說道：「這樣才對嘛！這樣你還有救！」
「嗯？」
白其雨被他這句話中隱含的意思驚了一驚，追問道：「趙大俠，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哼哼，看在你給本大俠提供了一個絕佳行俠機會的面子上，本大俠就提點你一句。」
趙岳得意洋洋地笑道：「你的問題不在身體上，而在靈魂里，說白了就是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靈魂被污染了，這個靠別人基本很難解決，得你自個兒想得開，靈魂才能凈化。」
白其雨皺眉：「靈魂？怎麼會？我明明是……」
她看了一眼在旁邊不明就裡的許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但趙岳趙沒有再解答她疑問的意思了，扯了一把許閑，對她說道：「行了，就這樣，剩下的你自己去琢磨吧，我們去殺怪物了！」
許閑被拉走之前，還對著白其雨叫道：「對了，那個姓田的大光頭，他失憶後腦子比較愚鈍，但好像修鍊天賦不錯，這段時間我教他怎麼修鍊，成效還是很快的，你們帶帶他哈……唉趙師兄我自己會走，你別拉我……」
白其雨望著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咀嚼著趙岳留下的話語，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