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突破口
啟萬里最擅長的，不是打架、不是算計、不是研究秘籍，而是破案。
這是他的本職工作，也是他很多年以來，每天清晨睜開眼睛到凌晨閉上眼睛、一直在做的事。
一旦進入破案的狀態，他的大腦轉速都要比平時快上十幾個百分點。
「沒錯，小絲如何離開嚴府，這才是最關鍵的點。這裡面極大概率涉及到其他相關的人物，也許有人幫助她逃走、也許根本就是嚴開安排的、也許小絲根本就不傻，一切都是裝的，不論是哪一種，都有痕迹可循了。呵呵……看來不用傻傻地在園子里找線索了。」
啟萬里微微一笑，轉過身，望向安排了茶水與水果而來的嚴百川。
「嚴管家。」他微微一笑：「辛苦了。」
「應該的。」嚴百川矜持地笑道：「不知道白院長還有沒有什麼吩咐？」
「還真有一些。」啟萬里走到擺放水果茶水的石桌邊坐了下來，說道：「能給我介紹一下嚴家的布局嗎？我都不知道自己房間在哪呢，也怕之後找不著路。」
嚴百川呵呵一笑，說道：「這是當然。我們這有兩幢樓，大的這一幢樓是屬於老爺他們住的，客房也在這裡，邊上還有一幢小樓，那是我們這些下人們住的地方，白院長就不必在意了。」
「大樓房共四層，一樓主要是會客廳、飯廳、祠堂，二樓三樓有客房、露台、公開的藏書間等等，四樓則是二爺、五爺他們的房間，以及他們各自的書房。另外，地下還有酒窖和兵器庫，花園那一邊還有專門的演武場……」
「白院長您住的地方，就在三樓最靠左手邊的客房，那是咱們這最大的一間客房，配有三位侍女，白院長有什麼要求，都可以隨時吩咐。」
啟萬里「哦？」了一聲，笑道：「什麼要求都可以？」
嚴百川笑容不變地點點頭：「什麼要求都可以。」
「呵呵，小國舅爺真是有心了，不過本院長可沒那興趣，哈哈哈。」啟萬里哈哈大笑道：「對了，現在嚴府中除了小國舅爺，其他幾位在嗎？我也想拜訪一下。」
嚴百川搖搖頭：「大老爺在外遊歷多年了，二爺最近也有公務要辦、不在京中。三小姐都在宮中，至於四小姐……唉。」
見他嘆氣，啟萬裡面不改色，也微黯了臉色，說道：「四小姐的事，我倒是聽小國舅爺提過，確實是十分可惜啊。」
「四小姐命不好。」嚴百川倒也沒有多說，只是又搖了搖頭。
啟萬里知道，現在他與這位老管家剛剛見面，不宜多談敏感話題，於是便不再深入，將話題一轉，轉而去問了嚴開的一些無關痛癢的事。
「嘿，白院長，聊什麼呢？」
不多時，換了一身日常休閑的嚴開快步走了來。
「小國舅爺啊，聊你呢。」啟萬里笑眯眯地說道：「聽嚴老管家說，你竟然還沒結婚？」
「嘿，說這幹嘛啊！」嚴開臉一紅，尷尬地瞪了嚴百川一眼。
嚴百川倒是不懼，微笑道：「五爺，您也該給自己找位良配了。」
「去去去，你咋不去纏著二哥呢。」嚴開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啟萬里對面，說道：「我大哥多少年沒回家了，二哥也是天天光玩女人不結婚，百川叔都不管他們，只天天盯著我，你說煩不煩。」
啟萬里哈哈大笑起來。
東拉西扯幾句后，他對嚴開說道：「對了，小國舅爺，怎麼沒看到王鹿、包有為他們？」
「他們還要遲一些，不過午飯前肯定會到。」嚴開說道：「你們這次真的替咱們嚴家好好出了個風頭，一會兒我還要單獨賞你們些好東西！」
「嘿，慚愧啊。」
啟萬里搖頭苦笑道：「我一個不小心，竟然把那群地獄火蛛引到了山頂，鬧出了亂子，貴人們應該不會怪我吧？」
聽到「地獄火蛛」四個字，嚴開的雙腿下意識打起了擺子。
但他掩飾得很好，尷尬地咳了兩聲，便笑道：「怎麼會呢，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們都看著了，你先是拚命誅殺了那隻變異千瞳猿，接著又與十一隻鐵屍鏖戰，早已經到了極限，能從那群地獄火蛛的包圍中逃出來已經是非常厲害了，那種情況下你想要躲到山道和山頂旁，等天黑就躲進來，那也是正常的想法。」
「只是沒想到就連國師親自布下的陣法也會有薄弱點，意外被火蛛鑽了進來。不過總算有國師坐鎮，無人傷亡，那就沒事啦。你看，咱們後來還不是一片其樂融融？」
「那就好、那就好。」啟萬里鬆了口氣，說道：「那按小國舅爺的經驗，這次我可以得到什麼樣的榮譽？」
「至少是個男爵，大概率會有封地。」嚴開笑道。
「哦？」啟萬里眼睛一亮。
「不過，封地應該不會太大。」嚴開說道：「如果能有田產是最好啦，你就算是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
「那我需要到封地那裡去待著嗎？」啟萬里認真求教道。
「這個，看你自己。」嚴開說道：「我知道，你的逍遙書院是立在了余海，但是余海乃西川省首府，又有水師部隊長駐，只有王爺才有可能被封在那。對了，那裡是屬於西海王的封地，他是皇上的親哥，平時都在京城，你現在有了爵位，可以找個機會去拜訪拜訪他。你如果不想去封地待著也行，向朝廷寫個申請，承擔一部分當地官員的月俸年薪，就算是請他們幫你打理封地了。」
「原來如此。」啟萬里恍然大悟，又問了幾個關於封地的問題。
聊開了以後，他眼珠子一轉，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
「對了，小國舅爺，我還有個問題。」他喝著茶水問道：「我昨晚回到旅館時，竟有捕快上門盤問，說要查一位女子，我套了幾句話，似乎他們在查的女子便是上回小國舅爺所說的侍女，難道說，那侍女回到了京城？」
這話當然是詐。
「噢？都查到了白院長住的地方了啊？」
嚴開也是一愣，說道：「是這樣，我三姐最近好像得到了消息，說有人看到了那侍女進了京，所以開始在京城中排查了起來。對了，那消息中好像還有白院長您的名字呢，說是錦衣衛在建安驛查到侍女出沒的那天，您也在那裡，取了點銀票來著。」
「噢，建安驛啊。」啟萬里絲毫沒慌，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就有印象了。我上次問小國舅爺您，就是因為在建安驛碰上了說查嚴家案子的錦衣衛。那天那裡不知道怎麼回事，來了場小地震，我怕待著不安全，取了點銀票便走了，沒想到，當時那侍女就在我附近？」
「是啊。」嚴開現在已經非常信任啟萬里，說著說著便倒豆子般說了出來：「錦衣衛查到那侍女與一名男子在一塊，在建安驛客棧叫了兩間上房，沒想到地震后那兩人竟然消失不見了。我們懷疑，是那口風不緊的錦衣衛走漏了風聲，被那個侍女知道了，所以趁亂逃走了。」
「她逃跑，竟是往京城裡逃？」啟萬里挑了挑眉毛。
嚴開一愣，隨即搖頭道：「是啊，我也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呢……」
「這樣，小國舅爺。」啟萬里看著他，說道：「如果這件事這麼困擾嚴家的話，不如交給我來調查，我白逍遙不是自誇，還是有一些特殊手段的，找人這件事，我很擅長。」
「是嗎？」嚴開一喜，隨即又沉吟：「這種事，拿來麻煩白院長，不太好吧？」
「這沒什麼。」白院長笑道：「我和我的逍遙書院想要在朔朝一路高升、平步青雲，還要多靠小國舅爺與皇後娘娘多提攜，這點小事只是舉手之勞，只要能為嚴家分憂，這沒有什麼。」
嚴開點了點頭，卻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又思索了片刻。
啟萬里知道，他在考慮自己是否可信。
「要再添一把火，讓他相信自己么？算了，這太刻意，沒有必要。不如讓他自己做決定，從他本身的態度中，我也能看出一些東西。」
啟萬里暗中讓暗元開啟了測謊模式，以此觀察嚴開說話時的情緒變化。
終於，過了許久，嚴開再次點頭：「行，白院長，那就麻煩你了。」
從暗元的掃描結果中，可以看出嚴開沒有偽裝，他是真的思考了很久、作了不少心理鬥爭，最終下定決定，信啟萬里一次。
啟萬里笑道：「在開始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小國舅爺……你們嚴家，到底想如何處置這位小侍女？換句話說，我如果找到了她，應該怎麼辦？」
嚴開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后，說道：「白院長，我當你是自己人，就直接說了。如果她願意配合，你通知我們嚴家、或者自己把她帶回嚴家，都可以，剩下的事我們自己來處理。如果她……我是說如果，如果她被別人用心的人利用了想對我嚴家不利，那……那……」
啟萬里見他半天說不出那個「殺」字，於是淡淡地問道：「那就殺了她么？」
嚴開嘆了口氣，點點頭。
通過暗元，啟萬里可以判斷出，這是嚴開的真實想法。
「看來，小絲逃出嚴府並不是嚴開的安排，他是真的願意讓她死，只是心比較軟罷了……等等，這是？」
就在嚴開點頭的時候，站在啟萬里身後的嚴百川，心跳卻猛然加速，並以極快的速度，看了啟萬里一眼，眼中殺氣畢現！
雖然只有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且人在身後，但對於能夠觀測周邊一切事物細微變化的暗元來說，已經顯露無疑，它甚至可以將那一剎那的畫面反覆播放給啟萬里慢慢觀看。
「嗯？聽說我要殺小絲，這個嚴老管家，竟然這麼激動？」
啟萬里眼睛一亮，突破口，原來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