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詐
西大陸，雲京城。
「喂，萬里老兄，你看個信而已，怎麼臉色可怕成這樣？」
吃完了飯、和小絲一起說說笑笑回到旅店房間中的潘大榕，被啟萬里的模樣嚇了一跳。
此時的啟萬里剛剛放下手中的信件，臉色陰沉得能滴下墨汁。
「沒什麼。」他壓著一口氣，說道：「我出去轉轉。」
走在雲京城的街道上，點燃了一根煙，啟萬里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白其雨竟然帶著胡墨和黑王，一聲不吭地去把宮長風殺了！
「這件事里，我確實失算了。」他心中暗想：「從當時決定不殺他、到決定放他走，時間太短、心思太亂，很多事情沒有考慮清楚、事也做得並不完美……還是釀成了大錯。」
走了一條又一條街、抽了一根又一根煙后，啟萬里稍稍緩過了些勁。
人已經死了，再懊悔也沒有什麼用。這件事，只能推后處理，他真正擔心的，是白其雨。
白其雨殺死宮長風一事，一是讓他心中痛苦，因為他覺得這位老人不應該死；二則是讓他有些擔憂白其雨的狀態，這位與他私訂了終生的龍女，本不該如此衝動、如此暴戾，更何況，當初她已經答應了自己不去動宮長風，卻單方面毀諾，這不正常。
「沒有辦法，看來京城這邊的事情要儘快處理掉，然後回去余海。」啟萬里皺著眉頭，想道：「不對，我不能亂……京城的事一樣重要。僅僅得到懸空閣的支持，還是無法與星辰樓形成勢均力敵的局面，接下來最重要的事就是搞定嚴家。嚴選死在我手上的事，遲早會被發現，如果不搞定嚴家，這裡又是一個大敵。」
「嚴家這事原本不在計劃中，但我的信條就是順勢而為。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搞定嚴家，不僅要除絕後患，還要利用小絲的身份、拿到他們家龐大的資源！這樣一來，我接下來不管是修鍊、還是找人，都有了相當足夠的保障。」
「現在不能亂，余海的事，只能先放著，要把京城的事處理完、處理好，否則宮長風這樣的事還會上演。」
慢慢地，啟萬里終於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緒。
接著，他頓住了腳步，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座高門大府前。
「嚴府！」
他一愣，隨即失笑。
沒想到，自己想著嚴家，竟然走著走著便來到了嚴府。
「原來嚴府就在這兒。」啟萬里想了想，既然來到了此處，不如……探他一探？
但稍作思考後，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嚴選死亡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前往臨雪拜訪「白逍遙」，而自己現在用的身份，當然也是白逍遙。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嚴家應該是不知道此事，但萬事無絕對，萬一嚴家得到了什麼模糊的消息，自己的處境就很不利了。
「我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背後可沒有強大的組織了，可不能隨便往賊窩裡鑽。」啟萬里搖搖頭，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這位大哥，請留步！」
他一怔，回過頭，只見嚴府門口出現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一身華服、氣質雍容，一看便是位貴公子。
啟萬里心中咯噔一聲，已經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面色不改，回過頭問道：「您是在叫我嗎？」
「正是。」那年輕貴公子幾步走了上來，對著啟萬里微微行禮，說道：「這位大哥，您應該聽說過我，我是嚴開。」
果然是他！
啟萬里點點頭，回了個禮道：「小國舅爺的名字，我怎麼會沒有聽過？不知道小國舅爺叫住我，有什麼事？」
嚴開笑道：「我只是想問一句，您是不是最近名頭大盛的白逍遙？」
啟萬里一愣，自己已經到了別人看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地步了嗎？
看見他微怔的反應，嚴開笑了起來：「您不用疑惑，您的事迹，懸空閣五小姐早就已經在京城傳播開了，太極拳、梯雲縱，哈哈，如此驚人的成就，現在京城的貴族們，可沒有不知道的。您的模樣形象，我們也早就看過畫像，方才您在這裡駐足，我一眼便認了出來。」
「原來如此。」啟萬里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五小姐替我做了宣傳。不錯，我正是白逍遙，這次來京城，是想與懸空閣李閣主就我們接下來的合作生意當面聊聊，剛才閑著無事隨便逛逛，沒想到便逛到了嚴府門前。」
「真是有緣份。」嚴開笑得十分開心：「不知道白院長是否願意進府一敘？」
啟萬里猶豫了兩秒后，還是點了點頭：「好的，多謝小國舅爺。」
如果是嚴開主動邀請，他還拒絕的話，就顯得太刻意了。
嚴家府邸與他在余海時買的那種老徐園、或者宮長風曾經的古風大院都有所不同，整體的風格更貼近自己那個時代的大別墅模樣。或許是受到了懸空閣大樓風格的影響，整個雲京的有錢人，似乎在自己的住宅設計上都會更加現代一些。
進門坐下后，嚴開只是隨口吩咐了幾句，便立即有家丁與侍女擺上無數水果點心，他屁股都還沒坐熱，面前的大茶几上已經擺滿了繁複多樣、賞心悅目的餐點。
「一些小點心，白院長請自便。」嚴開笑著說道。
這還叫小點心？你家不到一分鐘擺出來的東西的價值，夠南大陸一整個大部落活一年了！
啟萬里沒有多說什麼，呵呵笑道：「不知道小國舅爺為何對我如此熱情？」
嚴開笑道：「倒也沒什麼……對了，逍遙書院里，有天空行者途徑的秘籍，對嗎？」
「這是當然。」啟萬里點頭道：「除了深淵使者太過神秘，本院長沒有研究過之外，其餘三種途徑本院長都做了深入的研究，皆有對應秘籍在售賣。」
嚴開笑得更開心了：「是呀，我也曾從懸空閣五小姐那裡看到過一本，雖然只是翻了幾頁，但也驚為天人、讚嘆不已！」
啟萬里明白了過來：「小國舅爺，您是一位天空行者吧？您想要我們逍遙書院的秘籍？」
「白院長真是聰明。」嚴開連連點頭：「我知道，你們的秘籍最先上市的地方是臨雪、然後是余海。雖然我也可以派人去買，但還是嫌慢啊，您看，能不能把還未上市的完整秘籍賣些給我？價錢都好說！」
這個小國舅爺，是認真的么？還未上市的完整秘籍，那便是真正的商業機密，放在自己那個時代，就好像是新一代的晶元技術一樣，那是能提前泄露的東西嗎？
啟萬里乾笑兩聲，兀自拿起了一個水果啃了起來，沒有回答。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
之前在與李乘空的交流中，他已經得知了小絲、也就是嚴芷宜的情況，當初正是嚴家三姐、當今皇后嚴芷芸指使面前這位嚴開去動手殺人，但嚴開在關鍵時刻還是心軟了，結果被小絲逃走，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嚴家都出動了大批秘使找人，而造成這一切的嚴開，居然還在這裡笑吟吟地向自己開口要秘籍？！
這人到底是心大、還是腦子不好用？
啟萬里有暗元的幫助，自然知道嚴開剛剛說的全是真話，這才是真正令他詫異的地方，這位小國舅爺，看來……是那種真正不願理會大事的紈絝！
一瞬間，無數細節浮現，開始填補他原本設計好的計劃。
「白院長，你考慮考慮唄？不著急的！」嚴開笑呵呵地說道：「你想要什麼也儘管開口！」
啟萬里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小國舅爺，您為什麼對本院長的秘籍這麼感興趣？」
嚴開笑道：「嘿，這個時代還是超凡強者能夠得到的資源最多嘛。我雖然有些天賦，但升上三階，還是靠砸名貴藥物砸上來的，我聽說您的秘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填補境界的差異、讓人越級戰鬥，所以我當然感興趣了。」
啟萬里點點頭，說道：「秘籍，倒不是大問題，只要小國舅爺答應本院長，那秘籍你只有自己看、絕不外傳，就行。」
「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嚴開大喜過望。
然而還沒等他說出感謝的話，啟萬里便裝作好奇地問道：「對了，我來京城的路上，碰上了一批錦衣衛，他們身後還帶著幾個黑衣人，我好像無意中聽見他們是在辦一件嚴家的案子，有這回事嗎？」
嚴開一愣：「啊？錦衣衛的人居然說是在辦我們嚴家的案？誰的口風這麼不嚴實？」
開完口，他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目光閃動。
啟萬里乾笑一聲：「原來此事是秘辛，那是本院長多嘴了，小國舅爺不必介懷，我也只是稍稍好奇罷了。」
說罷，他便拾起一串葡萄，一粒一粒悠閑地吃了起來，不再說話，更不再提什麼秘籍的事。
嚴開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說道：「嘿，白院長，倒也不是別的，只是這事涉及家醜，平時真不願讓別人知道。但白院長連最新秘籍都願意分享，自然也不是外人，和您說一些倒也沒啥，只要你不告訴別人……」
啟萬里微微一笑：「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