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初上京雲
當潘大榕與小絲衝出驛站大門時，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滿臉懵逼的人。
「什麼情況，怎麼外面不震了？」
「是不是停了？你看屋子也不晃了。」
「外面的人沒有感覺到地震？騙誰呢，剛剛裡面都晃成那樣了，瓦片都差點砸我頭上了！」
「估計是只震了一下，還是小心點吧，萬一有餘震呢？」
人群里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剛剛的「地震」，潘大榕卻一眼看到了不遠處啟萬里已經牽出了他們的那輛馬車，跳上了駕車的位置，沖著他們招手。
「小絲，走！」潘大榕沒有猶豫，拉著小絲擠過人群，爬上了馬車。
「怎麼回事？」
啟萬里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立刻拉動韁繩，催動馬車上了官道，到這時，他才對著馬車裡伸個腦袋出來的潘大榕說道：「嚴家秘使來了，和錦衣衛一道的，就是來找小絲的，而且已經從驛丞口中打聽到了線索。」
潘大榕瞳孔一縮，回頭朝著建安驛站望去，只見人群里出現了幾個人高馬大、衣上綉著金色魚龍的人正茫然而警覺地四下張望，另外有幾個全身籠在黑衣中的人出現在了不同的角落。
沒等他說什麼，啟萬里便繼續說道：「我製造出來的假地震破綻太多，混亂過後，錦衣衛一定會發現不對，很快就會展開調查。我剛剛在驛站的錢莊取了銀票、你也在驛站客棧辦了入住，但現在我們逃了出來，辦了入住卻不見了人影，他們一定會把我們列為懷疑對象的。」
「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搶時間，不能再悠悠哉哉地休息了，今晚，我們要連夜上京。」
潘大榕沉默了片刻，臉色複雜地問道：「然後呢？直接去懸空閣嗎？」
「對的。」啟萬里斬鐵截鐵地說道：「只有搞定了李乘空，我們才能在京城裡做後面的事。」
「行吧……」潘大榕重重一嘆，放下了帘子，躲回了馬車中。
啟萬里又駕了會兒車，確認後面暫時沒有人追上來后，催動生命神力，為駕車的兩匹馬輸送了一些緩解疲勞與損傷的神力，並以生命眷者的萬物溝通能力告訴了馬兒要去的方向，接著自己也鑽進了馬車。
「太陽已經下山了，休息會兒吧。」他看著坐在對面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說道：「車上還有點乾糧，今晚只能湊合對付一下了，按這速度，明天中午前，我們就能到京城。」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潘大榕開口說道：「我和小絲的命，可都在你手裡了，你答應了，會讓我們活下來的。」
啟萬里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說道：「你放心，我們的利益一致。第一，我也需要能夠震住李乘空的籌碼，而你就是我的籌碼；第二，不管你信與不信，嚴家，我也是要對付的。」
「嚴家？你為什麼會想要對付嚴家？」潘大榕摟著小絲，皺著眉頭問道。
啟萬里摸著下巴哼笑一聲：「之後有機會再和你細說吧，總之，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
次日晌午。
毒辣的陽光照遍大地，拉開馬車的帘子，在陽光下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這個黑影便是天下第一大城，雲京。
雲京是朔朝京城的本名，只是大家京城京城的叫習慣了，反而許多人忘記了它原本的名字。
雲京雲京，果然如同一片遮天蔽地的烏雲。它和明城一樣，也是一座建立在古舊城市廢墟上的城市，但與明城不同，經過雷氏王朝百年來的改造，早已經看不出了原本廢墟的模樣，但不少輝煌時代的高樓大廈與宏偉建築輪廓卻保留了下來。
雲京的人們在廢墟上建立了一座真正全新的大城市。
因為周圍沒有怪物的威脅，這座城市沒有城牆，只有一個入城的關卡，隨著官道延伸，啟萬里他們的馬車跟上了排除過關的隊伍。
「馬車上的人都下來，準備接受檢查，有貨物的把貨物清單準備好！」不遠處，城守的呼喊聲傳入了大家耳中。
啟萬里等三人翻身下了馬車，他對潘大榕說道：「顧好小絲，其他交給我。」
之前通過偷「聽」錦衣衛的對話，讓他知道了自己的敵人們在找的是一個「痴痴獃呆」的女子，卻沒有畫像。這也很好理解，嚴家在京城是豪門大族，嚴家四小姐即使天生痴獃、不怎麼見人，也一定有許多人見過她的模樣，如果讓錦衣衛拿著畫像到處找人，嚴家這事就鬧大了。
所以，他簡單給小絲偽裝了一下，將她打扮成了侍女的樣子，並教她不論聽到看到什麼，都不要說話，假扮成一個聾啞女。
只要不開口說話，其實是正常還是痴傻，又有誰能看得出來呢？
當然，這得靠潘大榕盯著。
不久，進城關卡的檢查就到了他們這兒。
「戴著面具做什麼，摘下來！」看到啟萬里，城守士兵立即皺著眉頭喊了起來。
啟萬里不慌不忙，遞過一張文書。
那士兵接過一看，眼神立即變了，臉上也不再有一絲不耐煩：「唉喲，您是水師里的超凡大人，剛剛多有冒犯，不好意思啊！」
他給出的是從伍魁那裡要來的一份文書，說自己要上京辦事，如果能有軍隊身份，會好辦事許多。伍魁給他面子，在規則範圍之內，給了他一個水師兵團高級外聘教官的身份，並出具了一份文書。
對於超凡們來說，別說是戴面具了，同時扛著十幾個武器、帶著自己馴服的詭異怪物都有，這些京城城守士兵哪樣沒見過？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了。
於是，這些士兵不再糾結啟萬裡面具的事，開始例行對入城的人員、貨物進行檢驗。
不知道這些士兵是不是被安排了對年輕女子要特別關注，當他們檢查小絲的時候，明顯要投入了更多的時間，所幸整整一個早上潘大榕都在教導小絲應該如何做，此時小絲只是一言不發，用怯生生的眼光看著那些士兵，時不時往家丁模樣打扮的潘大榕身邊躲去。
「那是我的侍女，她不太懂事、比較怕生，你們別老圍著她轉，檢查沒問題就趕緊放行，我趕時間。」看到這種場景，啟萬里略顯不耐煩地說道。
那些士兵被他這麼一說，也不好意思再盤問這位聾啞女些什麼，簡單地對照了一下清單與貨物后，便放了行。
「對了，問一句，懸空閣在什麼位置？」
進城前，啟萬里對著城守士兵問了一句。
那名士兵指了個方向，說道：「懸空閣所在的樓，是整個雲京最大最高的樓，吶，就是那一幢。」
啟萬里與潘大榕同時望去，只見城中遙遙可見一棟高樓，那一瞬間，啟萬里生出了一絲恍惚，彷彿回到了過去。
那是一棟百米高樓，至少有三四十層，反光玻璃完全覆蓋了整座高樓，使它看上去就好像曾經每座城市裡都會有的那種寫字樓一樣。
「這個時代雖然也有玻璃，但是因為沒有形成流水工廠線，所以玻璃還是比較貴重的物品，沒想到懸空閣大樓竟然用了一整座樓的外玻璃？」啟萬里暗暗想道：「果然……李乘空，和我是一個年代的人。」
「不論他是人工智慧還是別的什麼，有些深層意識里的東西是抹不掉的。他嚮往著曾經的輝煌與繁華，所以建立了天底下最大的商會，還將自己的地盤打造成了與三百年前那些5A級辦公寫字樓一樣。懸空閣、懸空閣，嘿嘿，他的辦公室，應該是在大樓的最高層吧。」
啟萬里暗暗想著這些，讓扮成家丁的潘榕駕起了馬車，隨著人流一同進了城。
……
他們當然沒有直接去懸空閣。
昨晚本來要吃上一頓大餐，卻被幾個錦衣衛攪了局，又吃了一夜加一個早上的乾糧，這會兒到了午飯時間，怎麼也得吃頓好的。
「京城的菜，果然名不虛傳！」
包間里，潘大榕吃得比誰都要多要快，價值不菲的大餐被他風捲殘雲地吸入，酒也喝了不少，讓他兩頰通紅。
「你這是想把自己撐死醉死，就不用見李乘空了？」
啟萬里戲謔地問道。
潘大榕冷哼一聲：「反正我上了你的賊船，跳也跳不下來了，最壞的情況也就是一死。老子一路過來，沒死上十回也死過八回了，怕個鳥，先吃飽喝足，要死就死吧！」
「咦？」啟萬里訝然：「沒想到你小子喝了酒以後，變得豪爽了不少嘛。」
「哼哼。」潘大榕又灌了一大口高度的烈酒，罵道：「你就是個壞心眼，要是我今天死了，變成鬼也不放過你！」
啟萬里哈哈大笑：「你放心吧，要是今天你死了，恐怕我也沒可能活下來了，到時候你也變成鬼、我也變成鬼，咱們都變成鬼。」
聽了這句話，潘大榕反而高興了起來，他醉得搖頭晃腦、哈哈大笑。
啟萬里知道，他心中承擔著巨大的壓力，如今「審判」將近，有的人會選擇事後宣洩，但潘大榕卻是選擇事前宣洩，就好像曾經有的高三學生會在高考前一天瘋玩十幾個小時遊戲，以此來調整心態。
「等差不多了，我就送你一道生命神力，幫你清掉所有酒精。現在，盡情發泄吧……」他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