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錦衣衛
「還有一天，我們就可以到京城了。」
啟萬里跳下馬車的時候，正聽到潘大榕這樣說，這裡已經是繁華的官道，由西大陸各個省市匯聚而來的馬車、行人皆朝著京城而去，他們現在所在的，正是距離京城一日之遠的一處大驛站。
如今距離他出發，已經過去一月有餘，潘大榕在這段路程中也已經慢慢接受了自己不得不與李乘空見一面的事實，雖然仍對啟萬里抱有不滿，但他現在被拿捏得死死，也沒有別的辦法。
而這一路過來，白其雨也曾派黑王分身給啟萬里送過幾封信，倒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大事，只是偶爾地交流。她在信中大概說了星辰樓二弟子三弟子在余海的調查，當然也「拜訪」了逍遙書院，但因為早有準備，自然是被她輕鬆化解，現在那幾個高手一直在琢磨著宮長風突然消失這件事，調查方向已經完全被誤導了。
「建安驛。」啟萬里抬起頭看著驛站上頭掛著的牌匾，念道。
潘大榕扶著小絲下了馬車，說道：「這裡應該是進京前最大的驛站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休整休整，明天一早再進京唄？」
「可以，你去安排一下，多整些好飯好菜，吃了幾天乾糧了，加個餐。」啟萬里笑著順手拋給了他幾個金元寶。
潘大榕嘿嘿一笑道：「老哥，這兒可是好地方，別看這是驛站，其實啥都有，喝酒賭博還有那啥，你想要啥都能找得到噢，累了一路，不放鬆放鬆？」
「滾。」啟萬里字正腔圓地罵了一聲，不再理會他，大步朝著驛站的另一邊走去。
這裡有點像曾經高速公路上的服務區，但其實功能還要多得多，除了可以下塌的客棧、飲酒作樂的酒坊外，甚至還有賭場、錢莊、小集市等等，當然還有驛站本來就有的收發信郵功能，儼然是一處小鎮集。
此時，啟萬里去的就是錢莊。
「百會錢莊。」他輕輕念著，知道這是懸空閣名下的產業，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客官您好，是要存現還是取現還是借貸呢？」他剛一進門，熱情無比的錢莊掌柜便立即眉開眼笑地迎了上來。
啟萬里從身上掏出一張憑證遞了過去：「我取些銀票。」
接下來要到寸土寸金的京城，當然要先備些錢。現在可沒有什麼移動支付、二維碼，身上如果不多備點現金的話，關鍵時刻沒錢花那才是尷尬。
掌柜接過憑證，眼睛微微一亮：「原來是咱們百會錢莊的至尊客戶，要不要到裡面喝一杯茶？」
「不必。」啟萬里扶了扶自己的面具，淡淡地說道：「儘快取出銀票即可。」
「沒問題。」掌柜依然保持著笑眯眯的模樣，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請到這裡來，馬上為您安排身份驗證，一切順利，五分鐘內銀票便可到位。」
啟萬里點點頭。
自從在余海接手了西川水師的勞軍項目后，逍遙書院的聲望水漲船高，加上逍遙書院自己的書店開了業，雖然沒能成功複製在臨雪市時那樣開業時火爆的場景，但生意依然不俗，加上拜入書院中的弟子數量也在漸漸增多，現在整個逍遙書院的體量、財富，都已經足以被稱作一方豪強。
加上他們與懸空閣本就是長期的合作對象，身為逍遙書院院長的他，自然便以白逍遙的身份拿到了整個百會錢莊至尊客戶的權利。
所以，這段時間他去錢莊里存錢、取錢時，沒少被那些掌柜請去「喝茶」，然後就被推銷了一臉的理財投資項目，個個都眼巴巴地等著他能掏出成千上萬的金元寶投資些在百會錢莊募集的項目，為這些掌柜貢獻上一筆可觀業績。
「之前我還感慨，怎麼現在懸空閣的錢莊都開始賣理財產品這一套了，現在想想，李乘空的本尊其實是個人工智慧，很可能就學習過我們那個時代的社會形態，對這種東西會了解，再正常不過了……也難怪他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一個人工智慧，知識量多驚人啊？起碼也是個削弱版的暗元了。」
啟萬里感慨著，在錢莊掌柜那裡完成了密碼驗證、指印驗證等一系列身份證明后，拿到了一疊厚厚的銀票，在掌柜熾熱殷勤的目光中，邁著富豪的步伐走出了錢莊。
然而當他走出錢莊時，立即目光一閃，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黑衣秘使。
更重要的是，那些黑衣秘使並不是自己來的，而是跟在另一隊人馬後面，這些人大概有五六人，身上裝著有些類似西裝一樣的板正白色服裝，衣上繪綉著金色魚龍，左胸上還綉著兩個字，「錦衣」。
「是錦衣衛！」啟萬里瞳孔一縮。
那些綿衣衛個個人高馬大、氣勢威武，身上隨時散著發不俗的神力波動，顯然個個都是高手。看見他們靠近，在驛站休息的人紛紛避開，都下意識存著對他們的畏懼。
「幾位官爺，有何貴幹呀？」建安驛的驛丞連忙迎了上來，賠著笑臉問道。
「不用在意，你做你的事。」帶頭的那名錦衣衛冷冷地說道：「最近有危險逃犯在京城附近流竄，我們例行巡邏。」
「是、是。」驛丞連連點頭，偷瞄了一眼站在錦衣衛們身後的四五個蒙著臉一看就很可疑的黑衣秘使，卻一句都不敢多說，只是又問了一句：「幾位爺要不要吃些涼茶什麼的，小的讓人去準備？」
為首的那名錦衣衛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但接著他看到手下幾人在毒辣的太陽下滿頭大汗的模樣，終於點了點頭：「可以，安排一下。」
驛丞連連點頭，引著幾人往驛站內里走去，那帶頭的錦衣衛在跟上之前，對著身後的黑衣秘使們說道：「你們辦事吧，我們也跟驛丞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那幾名秘使點點頭，一言不發地散了開，朝著驛站不同的地方走去。
「糟了！」啟萬里心中暗道：「這些秘使會不會是嚴家的？嚴家出了個皇后，能指揮錦衣衛也是正常的，他們這是讓錦衣衛帶著秘使，以追捕逃犯的名義，光天化日下搜人了？他們就不怕把小絲的身份暴露給錦衣衛？」
「而且，潘大榕和小絲就是驛站里，會不會被碰上？」
他想著這些東西，整個人已經悄悄警覺了起來。但是，他沒有貿然去尋找潘大榕和小絲，而是遙遙地跟在那些錦衣衛後邊，看著他們找了一桌偏僻角落的大桌落了座，並和驛丞交談了起來。
啟萬里不動聲色地覓了不遠不近的一張桌子同樣坐了下來，隨手點了一些茶水點心。
接著，雙目微閃，盯緊了那位角度正對著自己的錦衣衛首領的嘴唇。
讀唇語。
當然，現在這個時代的語言雖然依然是傳承自原本的漢語，但在發音、節奏、語調上都存在一些變化，正常交談對於啟萬里來說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讀唇語，會有一些妨礙。
所幸，他還有一個更加萬能的暗元。
無形的掃描、飛速的分析，那個錦衣衛說出的話不到一秒，便一字一句地映在了啟萬里的眼帘上。
「……最近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子，二十多歲，腦子不太靈光？」
「我們錦衣衛要辦的案件，你沒資格知道。那個小姑娘不是逃犯，她是受害者，是受了刺激之後自己跑出來的，但是她對於我們破案有很大的幫助。」
「畫像？沒有畫像，你這兩天多多注意，我們會留一個人在這裡，你一有發現就彙報。」
「她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和別人一起，你只要記住，有看到那種痴痴傻傻的年輕女子，就立刻彙報，驗明身份是我們做的事。」
「什麼，你剛剛就看到了一個？！在哪！」
啟萬里嘆了口氣，那邊的幾個錦衣衛已經刷刷刷地站了起來，狠狠嚇了驛丞一跳。
顯然，這個驛丞剛剛應該是見過潘大榕和小絲了，而這些錦衣衛也真的是來搜人的。雖然不知道在他們的理解中小絲到底是什麼身份，但不太可能是「嚴家四小姐」。
沒有辦法了，只能……
只見驛站里的桌椅、房屋大梁統統搖晃起來，地面也裂開一道道大縫，令整個驛站中驚呼聲不斷。
啟萬里努力利用星辰神力與大地神力晃動著地磚與桌椅、房屋大梁等，偽造出了一種地震的假象！
果然，立刻就有人喊出了聲：「地震！是地震！」
那些錦衣衛也大驚失色，他們雖是訓練有素的高手，但單體實力也基本在三四階，畢竟像樊見雪那樣的五階強者，曾經在錦衣衛中就算是高層了，這些人強大的並不是單體戰鬥能力，而是調查情報的能力。
所以，他們中沒有一個人發現製造出這場混亂的，是一個同樣在「地震」中搖搖晃晃沒能站穩的人。
「地震了，大家往空曠的地方跑！」啟萬里趁亂大喊道：「不然萬一房屋塌了，要出事的！」
他一邊喊著，一邊還將房頂上的瓦片掀落了幾片，重重砸入驛站中，令所有人更加驚慌失措，很快，所有人都開始往大門外跑去。
這時，啟萬里眼睛一閃，瞥見了一臉茫然、從驛站二樓客棧房間中走出的潘大榕與小絲。
「快跑啊！」他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大步朝著門外跑去。
潘大榕一下便聽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看到了啟萬里跑出大門前回過頭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立即明白了過來。
「小絲，跟著我，地震了，我們快跑！」他牽起小絲，混在了其他驛站中往外奔逃的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