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怪之爭
西大陸，余海市。
月光灑遍大海，波光粼粼，映照出遠方城市的燈火。
夏日的海風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裡穿梭，鬧市上人聲喧嘩，在海岸碼頭邊不遠的臨海街道上，一幢豪華的酒樓矗立於此，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酒樓大堂中的人們為夏天的到來而飲酒歡慶，即是為北方駐守「北境之骨」的軍士們又一次在怪物聚集的季節中保護了國家而歡呼，也為他們自己即將到來的一夏安寧而慶賀。
他們不知道，在這座酒樓的頂樓大包間中，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包間中，是一群年紀都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們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身上都穿著最名貴的衣物、戴著最名貴的首飾，每一個年輕人眉眼中都流露著遮掩不住的貴氣。
「你懂個屁啊，哪裡有那樣的怪物，怪物的本能是吃，那玩意兒是屠殺！屠殺懂嗎？」一個眉毛特別濃的青年男子拍著桌子，指著坐在他對面的人喊道：「你會為了吃一頭劍豬，把整個劍豬群殺了嗎？」
坐在他對面的是個眼睛細長、滿面橫肉的大胖年輕人，他不屑地哼一聲，冷笑道：「我懂個屁？老子十五歲就跟船下海殺怪物了，我不比你懂？」
「你他媽光吹牛皮！」濃眉毛的男子也冷笑了起來：「你不就是跟著家裡的下人去逮幾隻臭魚爛蝦？就這破事你吹了五六年了，我看，我家裡的狗咬死的怪物也比你多！」
胖子被他這樣一說，眼中煞氣燃了起來，但也沒有發作，只是點起一根煙，挑了挑下巴，說道：「行啊，你唐少爺厲害，你來說說，那東西不是怪物，是什麼？」
濃眉高少爺正要說話，坐在胖子身邊的一名女子卻突然嬌笑道：「唐少爺，你要是說出來的東西不對，怎麼辦？」
唐少爺一愣，坐在他這邊的一個女子也橫了橫眼，冷哼道：「他說出來了你們也不信，說個屁啊，昊哥，你別理他們，跟這些人爭哪有什麼意義。」
但是這名叫唐昊的少爺卻不幹，他也向旁人要了一根煙點起，夾著煙的指頭對著胖子點了點，說道：「媽的死胖子，老子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以後你就是我的爺，見面我就喊你一聲凡爺！」
胖子眉毛一挑，拍掌道：「可以啊！你要是真能說服我，今晚整個酒樓的單我買了！」
「哼！」
唐昊冷哼一聲，不顧身邊幾名好友的勸說，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一口乾掉，接著一邊抽著煙，一邊語速極快地說道：「先來分析一下這次出現的這個東西，到底有哪些細節。」
「首先，它體型巨大，差一點把漁船給撞了，當時幾個漁民都看到這個東西的顏色是黑色的。」
「其次，它當時正在屠殺怪物，後來這邊的駐軍也去調查過，那些被殺的怪物種類很單一，留下的屍體只有鬼眼魚和海猴子這兩種怪物，而且全部是被撕成了碎片的。」
「鬼眼魚和海猴子這兩種怪物是共生關係，海猴子視力不好但是實力恐怖、鬼眼魚單體弱小但是在海中的視力極強，基本上是鬼眼魚為海猴子帶路獵殺食物，之後蠶食海猴子吃剩下的獵物屍體。」
「這兩種怪物都是群居，它們的攻擊性非常強，一個海猴子的族群中往往存在四階甚至五階實力的首領，這次發現的兩種怪物屍體數量應該超過了上百，最少最少它們的首領也是四階巔峰實力的。」
「這樣的一個怪物聚落，在海里不說橫著走，也一定是十分霸道的，基本上是見啥吃啥，兩種怪物都是雜食的，這種情況，就算是海上巡邏船碰到也得繞著走，不然船都能給啃乾淨……」
「你他娘越說越遠了！」這時，那胖子突然出聲打斷了唐昊，不耐煩地說道：「誰他媽要聽你說海猴子啊！」
「所以說你懂個屁！」唐昊毫不客氣地罵了回去：「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這樣的族群，哪怕是實力比它們強得多的海洋生物，基本上也會躲著走，誰吃飽了沒事幹去跟它們干架？你不的到原因，怎麼分析那個東西的來歷？」
見胖子吹鬍子瞪眼睛卻不知道怎麼反駁的樣子，唐昊心情暢快地喝了一杯酒，繼續說了下去。
「按漁民的一致說法，那個東西雖然將整個怪物群屠殺得乾乾淨淨，但它自己身上也出現了很多傷口，顯然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和海猴子、鬼眼魚拚命的，你要是個怪物，放著海里這麼多魚啊蝦啊不吃，去跟它們拚命？」
「怪物的本能很清晰，就是吃，它們即使有智慧，其目的也就是吃。博學會知道不？知道不？人家早就出過書了，怪物的一切行為邏輯，實質都是為了『吃』和『發展族群』，那你說說看，那個東西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和海猴子干架？」
唐昊提到了在西大陸家喻戶曉的，胖子也有點沒底氣了，他囁喃地說道：「說不定海猴子群襲擊過那個怪物呢？或者把另外的怪物族群給侵襲了，所以這個更強大的怪物來尋仇？」
唐昊冷笑一聲，呸了一聲說道：「看來，你根本就沒看過吧？」
「怪物根本不存在尋仇這種行為！對於它們來說，弱肉強食就是最基本的法則，你要是能幹得過我，我只會躲著你走，換地盤去尋找生存空間，怎麼可能回過頭來尋仇？所以，那根本就不可能是怪物，是別的生物！」
胖子被說得面上無光，臉色越來越難看。
唐昊心裡越來越暢快，不冷不熱地說道：「我這麼說，你這個豬腦子估計是聽不懂。但是你要知道，在歷史上早就記載了多次類似的事件，事件主角都是一些來歷不明的生物，它們的行為邏輯和怪物完全不同，但卻擁有超凡般的能力，這和這次的事件何其相似？」
胖子沒有說話，但桌上的其他幾名年輕人早已經聽得入迷，他們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唐少爺，你的意思，這次出現在余海附近那東西，也是這種生物？」
「沒錯。」唐昊有點醉了，但思維依然清晰，說道：「我不敢說一定是，但有八成的把握。」
那些年輕人若有所思，其中一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好像有印象了，我聽說很多年以前，有座城市一夜之間全毀了，死了數不清的人，當時就有不遠處的村莊目擊到，製造這一切的是一個白色的、像大蛇一樣的東西！」
「對！」唐昊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五月圍城事件！這件事聽說朝廷和幾大神殿的高層都知道，但我們老百姓中知道的人非常非常少，我也是從我老爹那裡聽過一點點，聽說，他們把這種奇怪的生物，稱為『妖』！」
「妖？」桌上的年輕人們聽到這個名詞，莫名地聽出了一種妖異的感覺，各自喃喃著，琢磨了起來。
這時，那胖子見就連一直替他說話的女伴都目光閃爍地思索起唐昊的話，心頭一陣煩躁。
他猛地一拍桌子，抬起手在空中一揮，頓時一個神力凝聚而出的透明手掌從他手間迸出，猛然打向唐昊，將毫無防備的唐昊打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跌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同時，桌子也受他這一掌之威晃動起來，湯菜灑了一桌。
桌上的年輕人們大驚，有兩人連忙離席衝到唐昊邊上，其他人則是驚詫地看向胖子，有人喊道：「趙凡，你做什麼！」
名叫趙凡的胖子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罵道：「全是胡說八道！都是什麼鬼屁不通的話，一句實在的都沒有，不是『傳說』、就是『據說』，那我也會說啊？」
「傳說過去一百年裡出現了至少十種會尋仇的怪物！據說還有至少一百種怪物沒有被記載到里，嘿嘿，你怎麼說？」
「我看，你根本就狗屁不通！隨便找人打聽了一些有的沒的，就開始亂猜，還到處說自己是他媽的什麼神探，我看你就是個神棍。反正我不管，你以後見了我，得喊爺！」
「當爺的覺得你說得不對，打你一巴掌，不過份吧？」
這時，被打倒在地上的唐昊已經在同伴的扶持下坐了起來。他本也是二階巔峰的武師，雖然境界不如趙凡，但是也不至於被這巴掌打得重傷不起。
只是，此時的他臉上一個深紅的掌印，半邊臉高高腫起，一隻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角里也流出血來，牙齒甚至都被打得鬆動，極其狼狽。
「趙凡，我操你媽！」唐昊也是個暴脾氣，晃了晃腦袋，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后，立即跳上桌子，朝著趙凡扑打過去。
頓時，好好一頓飯，成了全武行。
包間里打得熱火朝天，兩個人各自交好的朋友們也扭打在了一起，之前在酒桌上可能還互相敬酒的鄰桌現在已經拎起酒瓶子，用另一種方式互相招呼了。
樓下的大堂中，人們不知所以，正在高唱朔朝的軍歌，為遠方的軍士們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