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去途漫漫
一個月後，臨雪市。
這座城市延續了月余的太極拳熱度，進入到了新的階段。
剛開始，人們的熱情在於購買、修鍊基礎版的太極拳，在整座城市的武師們都基本掌握了這一技能后，有些積蓄的武師自己買了精修版，與關係較好的朋友們互相交流后，也就再沒有更豐富的財力更進一步了，但是，另外一些人想出了新的路子。
他們開始尋找那些有財力的老闆或勢力，簽下為他們效力的契約、或答應他們完成一些複雜的任務，以此來換取金主們提供的完本太極拳。
在臨雪市，一些財力雄厚的金主藉機收攏了大量的手下，他們只需要購買一本完本的太極拳，就可以招收到許多在之前要花費更多代價才能請來的高手。
接著，這個城市的市場漸漸接近了飽和，書籍的銷量開始出現斷崖式的下跌，但城市裡每一個大大小小的演武場上，都可以看見修鍊太極拳的武師了。
在懸空閣宅院的茶室中，啟萬里、白其雨、李小心三人相對而坐，談論著接下來的計劃。
羅海傑侍立一旁，現在他已經成為啟萬里的心腹，這段時間裡漸漸開始替逍遙書院招收弟子、訓練弟子，同時也已經知道了啟萬里的真實姓名，當然，現在他還沒有辦法真正了解到「啟萬里」這三個字背後真實的意義。
一個月前，啟白二人平安歸來，李小心自然會對他們的經歷刨根問底。但啟萬里聽白其雨說過嚴選的身份背景，自然產生了一些防備之心。
一邊是朔朝的國舅爺、一邊是朔朝的國師傳承，他可不會傻到把嚴選已經被殺死一事交代出來。
於是，啟萬里發揮了自己最擅長的編故事能力，繪聲繪色地講了一個驚險的故事，並把結局說成嚴選身受重傷、在幾名秘使的保護下使用了某些自殘的手段逃遁而走，消失不見。
雖然依舊是在李小心面前表達出了與嚴選勢不兩立的態度，但總不會是你死我活的絕決。
李小心是否相信了這些鬼話，不得而知。但這位少女在聽完故事後，也就不再說些什麼，揭過了些事，畢竟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商業合作要重要得多，只要這場合作中掌握核心技術的人沒事，那就可以了。
「太極拳在臨雪的市場，已經飽和了。」李小心推了推眼鏡，手指在桌上的市場報告紙頁上敲打著：「萬里大師，接下來你們是怎麼打算的？」
啟萬里輕撫著在他腿上睡著的黑王，笑道：「我們是準備出發去西大陸了，不過走之前，還是要深挖一下臨雪市場，兩天前的秘籍，已經印刷出來了。」
「梯雲縱？就是那個那個，輕功！」李小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拍著手喊道：「腳可以踩著空氣飛起來！」
白其雨微微一笑，頷首道：「實際上，我們的梯雲縱經過改良，可以實現更加複雜精巧的技術。比如水上行走、踏葉而行等等，真正做到了『輕』。」
啟萬里看到李小心眼中流露出不太相信的神情，於是笑道：「羅大哥，為五小姐演示一下。」
羅海傑應了聲是，轉身走出了茶室。
在茶室外的院子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羅海傑等他們幾人也紛紛從茶室中出來后，便喊了一聲：「看好了！」身形一縱，朝著池塘躍去。
就在羅海傑即將落水的瞬間，他伸出一隻腳尖，在水面上輕巧一點，竟再次縱身而起，而被他點過的水面上，波紋泛開幾圈，又很快平靜，就像是剛剛只有一片落葉入水。
他就這樣，腳尖踏水、輕挑波浪，如一隻水鷹掠過，輕巧地落在了池塘對面。
同時，啟萬里站在看得眼裡全是小星星的李小心身邊解說道：「羅大哥練的是完本的輕功，他練習時間不長，剛滿一個月，所以實際上才剛剛達到第二階段——精修版的水平。這還是羅大哥本就對神力運轉十分熟捻、學習進度較快的成果。」
「目前，他可以做到的極限，就是水上漂。當然，他也可以比以前跳得更高、更遠，也能在空中做三到四次的踏空換力。另外，並不是說把完整的梯雲縱練下來就達到了極限，實際上即使修鍊者的境界不再提升，但像輕功這種武技，卻是沒有上限的，自己也能琢磨出許多花樣來。」
「按照我的想法，輕功的宣傳方向可以偏向於『保命』，在戰鬥中、尤其和怪物的大規模戰鬥中，能夠掌握上佳的輕功步法，其生存機率可以大大提升。另外，對於一些平時主要擔任偵察工作的戰士、傭兵們來說，輕功也是一個絕好的工具。」
聽著啟萬里的講解，看著羅海傑又從池塘的另一邊再次踏水而過，李小心眼中的光彩已經遮擋不住了。
她握著小拳頭，用力揮舞著，叫道：「賣！賣！一定會大賣！」
白其雨這時也恰到好處地說道：「另外，開在臨雪的逍遙書店在未來一段時間裡都會是我們每一種秘籍最先上新的書店。」
這次李小心在臨雪本是路過短暫停留，因為碰上了超凡無規則擂台大賽，才待了一段時間。沒想到，一連遇上了各種事件，她也暫時接手了這裡懸空閣的管理。
雖然目前她已經任命好了臨雪接下來負責懸空閣的人選，但只要她在這裡，當然主要還是由她來話事。因此，之前一直沒有實際地域任命權的李小心，在這兒第一次有了自己安排心腹的選擇。
換句話說，臨雪市不僅僅是啟萬里起步做逍遙書院的地方，還是李小心開始拓展自己實權的地方，再考慮到臨雪市的經濟地位和地理位置，這裡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白其雨這句好正好撓在了她的痒痒肉上，令她心情一陣舒暢。
「你們還真是有心。」李小心眉開眼笑。
啟萬里呵呵一笑道：「在西大陸要打開局面，還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我們在臨雪市已經有了不小的成就，這個選擇也是對我們有幫助的，這裡的市場反應，會是我們在西大陸做事的依據。」
「萬里大師最厲害！」李小心贊了一聲，說道：「那我們懸空閣一定全力配合。對了，大師，你們想好去西大陸之後，首先要從哪個城市開始了嗎？」
啟萬里與白其雨對視一眼，笑道：「余海市。」
這是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也是在幾天前，才最終定下了這個答案。余海市是朔朝西川省首府，雖然不是全國排名前幾的大城市，但也絕對不小，算得上繁華，如果要對比貧瘠的南大陸，是一點也不比鎮東市要差。
另外，和鎮東市一樣，余海市也是一處臨海城市，交通十分發達、經濟發展程度較高，那裡的人們消費能力也要強得多。
當然，最重要的點，還是得落在啟萬里他們賣書、收徒的受眾上。
余海市是朔朝第三大人口城市，聚集了大量的人口。從余海市出海往西幾十海里之後，可以遇到一種叫做「瓊蝦」的海洋怪物，它們大量群居、實力一般，但是身上可以提取的材料卻異常實用，價值很高，因此圍繞著這種海洋怪物，產生了相關的產業鏈條、以及大量的相關從業人員。
其中，當然也包括許許多多的超凡。
有意思的是，儘管朔朝上沒有深淵神殿，但有不少深淵使者來到余海市賺錢，他們數量稀少、對於捕撈瓊蝦卻能起到極大的作用，所以這些深淵使者的地位很高，死死壓著另外三個修鍊途徑的超凡。
一旦有了可以大幅度提升實力的秘籍，那些武師、天空行者、生命眷者，便有可能掌握到更好的生財之技，這對於他們無異於是雪中送炭。
然而，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原因。
兩周之前，一個消息經由李小心，傳入了白其雨的耳中——在余海市附近海域，出現了一個實力強大的奇怪生物，可以確定不是已知的怪物。在一場風暴中，一艘搖搖欲墜的漁船無意之中撞見這個生物在瘋狂地屠殺海中的怪物，殺到鮮血漫海。
白其雨猜測，那有可能，是一隻妖。
以上種種因緣，讓他們產生了必須要到余海市走一趟的想法，加上余海市原本就具備不錯的條件，因此他們決定在那裡紮根立本。
「逍遙書院，將會在余海市真正開宗立派。」啟萬里淡淡地說道。
李小心眼光一閃，看了白其雨一雨，撇嘴乾笑道：「是為了那個傳言？你們覺得那是只妖？小白龍姐姐，你這是要找同類嗎？」
白其雨雙手抱胸，面色淡然地說道：「余海市本來也很適合我們，至於是不是妖，看了才知道嘛。」
「本小姐才懶得管你們妖不妖的呢。」李小心挑了挑眉毛，說道：「只要能大家一起賺錢就好！」
不管你還問？
啟萬里看白其雨的眼睛微眯，連忙出口攔斷，說道：「好了，五小姐，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行離開了。很快，我們就會出發前往西大陸，應該就在這幾天。」
「到時候，我們這邊的生意，就交由懸空閣來經營了，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把梯雲縱賣得比太極拳更火爆。」
「那是自然。」李小心得意地仰起了臉。
啟萬里笑了笑，抱著依然打著瞌睡的黑王，抬頭望向天空中的太陽，說道：「夏天要來了，白逍遙這個名字，也該離開臨雪了。」
一隻蝴蝶從遙遠的東部海岸邊的黑石山脈上醒來，輕輕扇動翅膀，飛上天空。
海風吹送，它借風而行，尋覓著空氣中芳香的味道。
這一陣微風打著旋、畫著圓，由東而西，拂過橫亘大陸的大鹿山脈、送著這隻蝴蝶一路向西。
接下來，它還會跟著這股風一起穿過樓嶺走廊，進入一個和荒蕪南大陸不相同的、全新的繁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