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那個瘋子
當啟萬里在無名之地遭遇生命危險的時候，臨雪市的這個夜晚也並不平靜。
李小心縮坐在沙發中，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表情疲憊而無奈地問道：「有什麼事，讓你們兩個大妖這麼緊張，非得大半夜來騷擾我這個美少女？」
她口中的大妖，當然就是白其雨和黑王。
黑王之前因為分身藏在啟萬里身上，同樣受到了銅質書籤的影響，整個人渾渾噩噩，所幸他實力比啟萬里高強太多，才撐了過去，並及時發現了問題。
此時，他青稚的臉上滿是懊惱與憤怒，頭髮微微豎起、耳朵向後貼去，像極了處在炸毛狀態的貓。
噢對，黑王本來就是貓。
白其雨相比之下要冷靜一些，當發現啟萬里突然失蹤后，她立即對當時幾人土遁而去的痕迹作了探查、並簡單詢問了黑王之後，她作出了第一步的判斷。
「那個叫嚴選的，是有備而來的，留下的土遁痕迹存在大量誤導信息，我們這時候去追擊，恐怕難有成效。既然那嚴選自稱是博學會的人，那我們現在就去博學會！」
是的，臨雪市當然也有博學會，不過這些設立在明面上的據點，裡頭只有一些天天翻書、眼鏡片比酒瓶底還厚的學究，他們不是什麼高層、秘使，基本以連情報人員都不是。
博學會的那些高層，會從這些真正做學問的人身上獲得許多寶貴的知識和情報，但他們自己可能完全不知情。
白其雨帶著黑王進入博學會，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找人，而是讓黑王分身探查了一番，但這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知識分子交流地，一點都不特別。
她無法知道那個名叫嚴選之人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們在自己身邊有沒有耳目。為了不激怒對方，以免激化矛盾，她選擇暫時先暗中打聽嚴選此人。
白其雨跟著啟萬里在臨雪市一起待了一段時間，對他在這兒的人脈關係也有所了解。她先是找了地頭蛇項昆打聽，但項昆卻表示從未聽說嚴選的名字。
「如果臨雪真有這樣一號厲害人物，我不可能不知道。」項昆如實說道。
「看來，他不是本地人。」
這樣一來，在臨雪當地獲知信息的可能性基本就被掐滅了。
於是，白其雨將目光轉向了李小心。
李小心與他們的合作關係正密切，又身份尊貴。懸空閣商會遍布天下，信息源廣泛，是詢問的最佳人選。
因此，在天色入夜的時候，白其雨黑王二人急匆匆地來到懸空閣，找到了李小心了。
「啥？萬里大師被嚴選帶走了？」
李小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得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白其雨一下子抓住了她語氣中的味道，眼睛一亮：「五小姐，您知道嚴選？」
「當然知道。」
李小心撇了撇嘴，冷笑道：「那人就是個瘋子，要不是他輩分高、手下強者如雲，早就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回了。」
白其雨和黑王稍稍鬆了口氣，不論如何，至少有人能夠知道嚴選是誰，這比他們倆沒頭蒼蠅般瞎轉要好上許多。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抓萬里大師，但多半是看上了萬里大師腦子裡無窮無盡的知識……他恐怕會對萬里大師不利，但不太可能傷及性命……唉我也不敢亂說，嚴選就是個瘋子。」
李小心的碎碎念讓白其雨再次緊張起來，她問道：「五小姐，這嚴選，究竟是個什麼人？」
「是個被酒精弄壞了腦袋的可怕傢伙。」
李小心鄙夷地罵了一句，接著與二人大致說明了嚴選的來歷。
「嚴選來自於西大陸，他是……朔王朝皇戚。他的妹妹，是當朝皇后，因此，他也就是國舅爺。」
「他背後的嚴家，是當初朝代建立時作出了大量貢獻的大宗族，歷代皇族都與嚴家有通婚關係，所以嚴選不僅僅是國舅，論輩份他還是當今皇帝的表哥。」
「作為朔朝最有權勢的權貴，他卻並沒有修鍊的天賦。因此，他早早就加入了博學會，利用自己強大的人脈和財力資源，把博學會的情報能力大幅度拓展，還養了許多秘使，那些博學會的秘使中，有一大半都是他嚴家的死士家將。」
「他這個人，對於稀奇古怪的事物特別感興趣，因為南大陸上未被完全開發的古老遺迹較多，所以嚴選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常駐南大陸，到處考古研究，同時也喜歡往一些發生了奇怪事情的地方鑽。論學問，他確實很厲害，也是朔朝公認的聰明人。」
「之前微風城事件時，他也極感興趣，所以跑了過去。和本小姐一樣，他也是在那裡第一次聽說了萬里大師。不過，當時還真沒看出來他對萬里大師有這麼感興趣呢。相比之下，他對於那兩隻怪物、和當時洪大人發現的外神怪物工廠要感興趣得多了。」
「說到性格，嚴選這人就是個變態，他如果一天喝不到酒，就會生氣到殺自己的手下，平時說話也顛三倒四、胡言亂語，好像不惹人生氣就不開心似的。另外，聽說他什麼危險的實驗都敢做，根本不顧及後果的。」
白其雨聽著這些關於嚴選的描述，心漸漸沉了下來。
這是一個勢力強大、性格古怪、難以捉摸，同時心思縝密、智慧極高的對手。
不論他是如何將啟萬里捉走的、意欲何為，現在過去了幾個小時，找到啟萬里的希望都會變得很渺茫。
如果說，他沒辦法自己從嚴選手下逃出來呢？
想到這裡，白其雨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朝著李小心輕輕一拜，說道：「求五小姐幫忙找到萬里。」
李小心微微詫異。
接著，她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問道：「你們真的只是合作夥伴關係？」
白其雨雙頰微微飛紅，臉色卻依舊嚴肅，沉聲說道：「五小姐，現在我們只想快一點找到他，希望五小姐可以幫忙，需要我們付出怎樣的價碼，也請五小姐明示。」
李小心扶了扶眼鏡，露出瞭然的笑容。
她想了想，說道：「從此以後，你們逍遙書院出售的秘籍，除了你們自己售賣以外，要找代理銷售的話，只能找我們懸空閣。」
白其雨幾乎沒有思索，便立刻點頭答應。
雖然說，這極有可能讓他們逍遙書院未來的發展受到懸空閣影響，但如果啟萬里因為這次意外有了三長兩短，談論這些又還有什麼意義？
見白其雨答應得如此乾脆，李小心也不免有些驚訝。
這個最多十六七歲的少女再次露出瞭然的笑容，說道：「看來星辰樓想要從萬里大師身邊把你奪走，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五小姐，請告訴我們，如何才能找回萬里。」白其雨沒有接李小心的話。
李小心用手指敲打著座椅的扶手，說道：「嚴選這人做事，非常小心。你現在就算變成白龍，擁有七階實力，也不太可能順著他們離開時的痕迹找到他們，只會浪費時間，所以，必須用別的方法。」
說著，她突然望向在一旁的黑王，問道：「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可能會因此境界大跌，你願不願意？」
黑王一愣，下意識問道：「會跌多少？」
李小心撇撇嘴，說道：「我哪知道，反正我有方法可以找到萬里大師，但是我自己實力境界差得太多，需要有六階以上的人幫助。運氣好的話，你元氣大傷，休養幾個月幾年可能就沒事了；運氣不好的話，你不僅境界大跌，而且未來恐怕再也沒法有任何進步。」
白其雨聽得心驚，沒想到黑王的眼睛溜溜一轉后，說道：「噢，那行，這也沒什麼。」
「沒什麼？」李小心反而被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引起了好奇心：「這怎麼會沒什麼？」
黑王撓撓頭，說道：「境界大跌什麼的……只要主人能回來，他一定可以幫我解決的。」
真是單純啊，他都自身難保了，你還對他這麼有自信。
這些話李小心沒有說出來，只是點點頭說道：「你覺得沒事就好，那接下來，你聽本小姐吩咐。」
「噢，好。」
黑王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白其雨當然沒有黑王這樣單純，她擔憂地望了黑王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裡是大城市，她當然不可能輕易化龍，那樣造成的麻煩只會更多；李小心手下雖然也有一些六階高手，但很顯然她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讓自己的手下來做這種有損傷的事。
最方便快捷的，只能是讓黑王來承擔這個任務。
只是，不知道結局會如何。
白其雨嘆了口氣，為了找到啟萬里，她內心始終還是焦躁的。如果啟萬里其實並沒有事，等他回來后，會不會怪自己一時心焦，做出了這些無法挽回的決定？
「算了，不想這些沒用的，一切要作最壞的打算。」只猶豫了不到兩秒，白其雨的眼神就再次堅定。
而在她對面，李小心已經拿起一支特製的水筆，開始在黑王手上寫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