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玫瑰與月季
「我不接受這種說法，如果那條白龍是大惡妖，它為什麼要和微風城並肩作戰？它救下了我們所有人！」
微風城的武神殿會客室中，洪玄武死鎖著眉頭，拳頭重重在桌上一鎚，聲如洪鐘。
坐在桌邊的，還有傭兵工會會長韓青、星辰樓樊見雪兩名五階高手，以及另外兩人，一人是名滿臉胡茬的中年大叔、另一人則是個戴著圓圓眼鏡的少女。
聽到洪玄武的質疑，樊見雪冷冰冰地笑了笑，說道：「洪大人，您別誤會了，救下微風城的並非那條白龍，而是你們口中的萬里大師，那條白龍只是他的俘虜。」
「樊師姐，那萬里大師不是你們星辰樓的敵人嗎？」眼鏡少女手托著腮，用甜甜的聲音問道，「他怎麼沒趁你昏迷的時候把你殺掉呢？」
樊見雪挑了挑漂亮的細眉，冷笑道：「李小心，你不要挑撥，那萬里大師神秘無比，他要殺誰不要殺誰我哪裡知道？」
中年大叔非常不雅地摳了摳鼻子，努力睜著朦朧的眼，說道：「阿雪啊，我怎麼聽你這語氣，你還覺得這個傢伙很不錯？」
「我對事不對人。」樊見雪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是我星辰樓的敵人沒錯，接下來我們也會全力追擊此人，但他實力深不可測、同時修行至少兩個途徑的秘法，還救下了微風城的人類，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沒必要否認。」
中年大叔嘖嘖嘖地搖了搖頭，說道：「看看，阿雪，你聊這個萬里大師的時候說話都溫柔了，該不是他已經把你睡過了吧？」
「嚴選，你不要以為你是長輩我就不敢殺你。」樊見雪臉色一變，語氣還是輕輕柔柔的，但身上的殺氣騰地一下冒了起來，周邊的空氣都漸漸扭曲了。
「好了！都停一停！」洪玄武低沉而洪亮的聲音響起，他皺著眉頭，說道：「今天各位來這裡，總不是來吵架的吧？我們還要解決問題！」
也不知是幾人本來也懶得再多吵，還是願意給洪玄武一個面子，聽了這話，他們都翻了翻眼皮，靠在椅子上不再說話。
洪玄武點點頭，對一旁的手下說道：「請寧副主教進來。」
不多時，會客室的門被推開，武神殿南林半島教區的副主教寧小樓抱著一疊資料、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
洪玄武站起身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武神殿南林半島教區的副主教，寧小樓。他來自鎮東市寧家，是寧家家主的長子。」
聽到寧小樓武神殿的頭銜，在場幾人都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點頭，但聽到他是寧家家主長子，幾個人的眼睛都微微亮了一亮。
「幾位大人好。」寧小樓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洪玄武讓寧小樓走到自己身邊，又說道：「韓會長你很熟了，另外幾位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星辰樓樊樓主的義女，樊見雪。」
寧小樓身體微震，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樣的大人物，他沖著樊見雪恭敬地行了個禮：「見過樊大人。」
「客氣了。」樊見雪蹺著腿，臉上掛著沒什麼感情的微笑：「下次有空我親自去寧家拜訪，幾年前你父親在我突破五階時還送了份好禮，我還未當面致謝過呢。」
寧小樓又是遙遙一拜，聽洪玄武介紹起另外兩人。
帶著圓圓眼鏡的少女李小心，來自西大陸的商會組織懸空閣，其閣主李乘空的生意遍布天下，據說每座神殿都與其的密切的生意關係，星辰樓也是其長期合作夥伴，任何一個大陸的角落裡只要有大事件，懸空閣的人手便會立即到位，配合當地神殿處理相關事宜，至於他們能獲得什麼好處，卻不是外人能夠知曉的。
李小心，正是李乘空的小徒弟。
中年大叔嚴選，來自於博學會。博學會雖然是一個鬆散的組織、並且成員大多是低層超凡，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高層大多是大家族、大勢力的人，他們不僅通過這個組織來獲得大量的、在這個時代無比珍貴的「知識」資源，還把其發展成了一個隱秘的情報組織。
而這位嚴選自然也具備雙重身份，他即是南大陸博學會的高層，同時還是西大陸的權貴。
一番介紹客套之後，寧小樓攤開資料，開始了他的彙報。
「根據萬里大師在傭兵工會登記的信息，他本名叫做啟萬里，來自於白熊部落。白熊部落是我們武神殿治下的一個中等部落，此前與其他幾個中等部落一同聚居，但是半年前，白熊部落的首領房八九帶著整個部落進行了遷徒。」
「從神殿士兵的調查報告來看，白熊部落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黑石山脈東側山麓附近，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但整個部落四百餘人不可能毫無痕迹地消失，也許是找到了什麼新的藏身之處。」
「我翻看了白熊部落預留在神殿的花名冊，裡面沒有啟萬里這號人，而之前他也明確和洪主教說他並不是武神的信徒。但是，他在傭兵工會登記時也確實拿出了白熊部落的身份證明。」
「那麼，有幾種推測。第一，啟萬里為了自己方便行走，與白熊部落做了一個簡單的交易，取得了他們的身份證明；第二，啟萬里殺死了一些白熊部落的人，直接拿到了他們的身份證明；第三，啟萬里毀滅了整個白熊部落，並在此之前通過一些手段拿到了身份證明。」
聽到這裡，嚴選舉手打斷了寧小樓：「你們覺得哪種可能性最大？」
寧小樓抬起頭，笑道：「根據啟萬里救下微風城、並悄然離開的舉動，我們判斷他不太可能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所以第一種可能性最大。」
嚴選點點頭，示意寧小樓繼續。
「嗯……我這裡還有一份樊見雪大人提供的信息。根據這份資料，啟萬里之前在無墳鎮附近出沒，殺死了星辰樓樊樓主的高徒林昱，打殘了幾名星辰樓弟子，並將星辰樓的任務目標——白龍捕獲。」
「從現狀來看，白龍確實是和啟萬里在一起，那一天也有人看到白龍帶著他土遁離開，樊大人認為，白龍是啟萬里的俘虜，因此我們猜測他或許是有某種手段控制了白龍……嗯，包括樊大人提到的那隻貓妖，也極有可能是這種情況——他擁有某種控制妖物的手段。」
「現在我們要討論的問題有以下幾個。」
「一，如何判斷啟萬里此人的立場；二，如何界定對此人的態度；三，如何有選擇地釋放關於此人的消息。」
說完這些，寧小樓將資料輕輕放下，目光掃過在場的大人物們，笑道：「由於星辰樓與啟萬里此人的關係比較特殊，所以希望樊大人可以先給一個大概的方向，便於我們接下來的討論。」
樊見雪面無表情，說道：「他將我的師弟師妹們打死打殘，更是搶壓了星辰樓勢在必得的小白龍，我們是一定要討個說法的。」
她的用詞很考究，「討個說法」，究竟是要把他打死、還是把他打殘，又或者只要得到足夠的利益交換就可以？
在場的其餘幾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如果對方不是這樣一個實力高深莫測的對象，憑星辰樓的行事風格，現在她的用詞必然是「斬盡殺絕」。
「明白了。」寧小樓點點頭，說道：「我們武神殿也發表一下自己的態度。」
他與洪玄武交換了一下眼神后，繼續道：「我們接下來會去搜尋白熊部落的蹤跡，只要確定啟萬里沒有對這個部落造成什麼傷害，那麼我們暫時認為他是屬於相對友好的立場，畢竟，他救下了整個微風城。」
樊見雪依舊沒有表情，她半閉著眼睛，彷彿已經睡著。
傭兵工會會長韓青說道：「憑藉啟萬里救下一整座城市、打退焚海飛鯨與黑袍怪物的驚人戰績，他足以成為最高級別、天元級的傭兵，傭兵工會不會在意他與其他勢力的關係，只要他行走的地方有傭兵工會，就可以享受到工會提供的各種福利。」
傭兵工會的傭兵等級從下往上分別是黑銅、白銀、黃金、玄石、秘星、天元。其中只有七階以上的超級高手，才有可能成為秘星級傭兵，而最高級的天元級不僅僅要求傭兵有七階以上實力，還要他們做出過足以傳頌天下的超大功績，才可以享受這個級別的福利。
在如今傭兵工會的評估中，啟萬里可以驅使六階貓妖、七階白龍，一掌將焚海飛鯨打成飛灰，將黑袍怪物逼得遠遁千里，早就不止七階的境界。加上他的戰績，評為天元級也是情理之中。
聽到韓青的話，樊見雪的眉頭皺了皺，卻依然沒有說什麼，反而是李小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韓會長，您可別昏了頭，這世界上可不是只有星辰樓在追殺小白龍的。」少女李小心用甜甜的聲音提醒道：「你應該寫信給你們工會的總會長彙報此事了吧？不如等有了回信再發表觀點呀？」
韓青臉色微變，正想說些什麼時，又聽嚴選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小心，你這個小傢伙，別嚇唬人家韓青了，你剛剛私底下是怎麼和我說的？你師傅很看重這個啟萬里？想讓你結交他？嘖嘖，也是，說不定這種高手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
樊見雪的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略帶詫異地朝李小心望去，李小心氣極敗壞，用小拳頭錘著桌子，尖聲罵道：「嚴選！你別胡說八道！小心我讓師傅咒死你！」
見場面再次陷入混亂，寧小樓搖了搖頭，出聲提醒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在我看來，追殺白龍與結交啟萬里並不矛盾。星辰樓雖然與其有過節，但說不定也僅僅只是個人之間的衝突，並非無法調和。人類中出了這樣一個神秘的高手，相信大家都還是願意拉攏的。」
說話討嫌的嚴選乾笑一聲，說道：「沒錯，聽說這位萬里大師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不管是輝煌年代的高級機器人、還是冷門之極的怪物材料，他都能一眼看出，我們博學會對這樣的人才可是求賢若渴呀。」
「那也得他看得上你們那點東西！」李小心氣呼呼地說道。
「好了，諸位。」洪玄武見又有要吵起來的趨勢，連忙出聲道：「現在除了星辰樓，其他幾位的意思，都是願意結交這位萬里大師，至少是保持觀望的態度，對吧？樊大人，不知道您這裡可否與樊樓主作個交流，傳達一下今天我們的意思？」
「義父不會在意你們的態度。」樊見雪冷冰冰地說道：「你們的話我自然會回傳，不過，希望你們真的能夠代表你們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