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阿貴

  馮飛馬派四名殺手,分兩夥,潛入阿拉貢城和火尋城,他們都是江湖老手,喬裝商人混進城中,整個過程都沒露出一絲破綻。


  可他們也很倒黴,剛進城就被抓了壯丁,此時正在給匈戾人修城牆、挖溝渠,甚至還挖過地道。


  “真他娘的倒黴。”名叫阿貴的殺手一邊挖土一邊咒罵:“薑哥,你說咱倆是不是太笨了,以後還有什麽臉麵見牧王?”


  另外一名殺手明叫薑戈,喬裝的是有錢人,穿著體麵,可現在也弄得渾身是土,看起來狼狽不堪。


  薑戈歎了口氣:“別著急吧,找到機會咱們就跑。咱們已熟悉匈戾人的各種暗道,到時候能為我們所用。就算牧王不用來進攻,也能防範他們突然從城中殺出來。”


  阿貴沮喪地搖了搖頭:“我看咱們是出不去了,你看,匈戾人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不光是我們,阿拉貢人也被當牲口一樣使,沒比我們強多少。”


  薑戈冷笑:“這就是不抵抗的下場。如果亡國奴好當,還能叫亡國奴嗎?”


  阿貴皺眉道:“我問過他們了,本來他們是想打的。可他們的王族卻放棄抵抗,如今他們的王族過得很好,隻有他們變成了奴隸。”


  “好個屁,照比古蘭王室和阿滋蔓王室的境遇,他們可差遠了。我聽說阿拉貢公主都被逼著給人當小媳婦,這算優待?”薑戈啐了一口:“我太了解匈戾人,他們現在隻是穩住那些王族,將來肯定一個不留,都給推到戰場上去。等男人們都死光了,那些王族裏的女人就都成了匈戾人的生產工具。匈戾人是我見過的最野的人。”


  兩個人已經不止一次想逃跑,可他們發現,要想逃出這裏會冒很大風險。幾乎就是去送死。匈戾人把“壯丁”當牲口一樣使喚,白天幹活,晚上就趕進羊圈,四周有弓箭手盯著。


  他們兩個曾經想往匈戾軍官的帳篷方向衝,搶奪戰馬才能有機會逃走。而且弓箭手未必敢往軍官所在的方向射箭,畢竟存在誤傷的風險。


  他們在阿拉貢城裏困了一個多月,一直沒找到機會,可今天卻好像有了機會,因為那位軍官喝多了。弓箭手也比往常少了許多。不知他們今天因為什麽而慶祝一番,才會導致如此情況。


  “老薑,隻有一匹馬,你看應該怎麽辦?”阿貴來找薑戈。


  薑戈有些為難:“咱哥倆出生入死多少年,卻還是頭一次經曆這等事。老哥我已經四十多歲了,你才二十六。”歎了口氣:“我幫你引開弓箭手,你去搶馬。”


  “那你一定會死的。”阿貴為難地說:“反正也是拚命,不如兩個人一起上馬,能跑到就一起跑,跑不掉就一起死。”


  薑戈搖了搖頭:“要不咱們還是抓鬮吧,讓老天爺決定。”


  阿貴不語。


  薑戈從地上摸來一個石頭,藏在手心裏,然後舉起手問:“你猜石頭在哪個手裏,如果猜錯了,你就去搶馬。如果你猜對,你就去引開弓弩手。”


  阿貴看不出哪個拳頭裏藏著小石頭,於是隨便猜了一個。


  薑戈翻過手來,手心是空的。


  薑戈笑了笑。


  阿貴也笑了笑。


  都笑得十分苦澀。


  薑戈道:“這是天意。”


  說著話薑戈站起身,衝到人群中,開始徒手殺人,他的動作引來一片大亂,弓弩手咆哮著衝過來。


  趁亂,阿貴衝向軍官的戰馬。


  阿貴一邊跑一邊掉眼淚,因為他知道,無論他猜哪個手,薑戈的手心都一定是空的。


  薑戈老哥把這逃跑的機會讓給了阿貴。雖然這個機會也是九死一生。但隻要闖出去,牧王是不會虧待他的,也不會虧待自己。


  上天就是愛捉弄人,無論事先計劃得多麽周密,都不代表事情一定成功。同樣,無論計劃漏洞有多少,也不代表一定失敗。


  薑戈一開始殺的是完全不認識的壯丁,就是為了鬧出事端,分散弓箭手的注意力,可後來弓箭手衝進來的時候,他開始殺弓箭手。


  高級殺手的動作又快又狠,高高躍起一個肘擊,就把一名弓箭手打倒,膝蓋壓住那弓箭手,徒手擰斷了那人的脖子,並搶走身上武器。


  就在這時,足有二百壯丁竟然都站了起來,集體衝向那些弓箭手。


  見壯丁暴動,弓箭旗手命令放箭。


  場麵一片大亂。


  亂戰之中,阿貴成功搶到戰馬,緊摔馬鞭狂奔而去,被多支箭矢射中,阿貴咬緊牙關繼續逃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咆哮,以分散劇痛帶來的眩暈感。


  當阿貴完全跑出射程的時候,他身上中了三箭,戰馬身上中的箭更多。


  月下一路狂奔,雪上一串蹄印。


  ——


  陳牧的部隊剛通過濟濁館驛,就有人來報,說發現一名重傷之人,聲稱要見牧王。如果見不到牧王,見馮飛馬等人也行,他還說出了許多人的名字,可惜已經有些聽不清楚。


  那人現在十分虛弱,精神有些恍惚,身上還有箭傷。


  陳牧連忙派馮飛馬去探看情況,不久後馮飛馬跑了回來,報告說,是阿貴回來了。身上箭上潰爛,眼瞅著就快不行了。


  陳牧道:“用最好的藥。把神仙水給他用上。”


  神仙水價格昂貴,一瓶就要十幾兩銀子。


  十幾兩銀子幾乎是一個普通家庭半年的花銷,馮飛馬替阿貴感到高興。


  阿貴的馬早就跑死了,他把馬肉割下來,繼續艱苦前行,腿上的兩支箭被他硬生生拔了出來,而肩頭的箭,則被他給掰斷了。箭頭至今還留在肩胛骨裏。


  在沒回到部隊之前,他還能歪歪斜斜地走路,可一見到自己的人,反而癱軟在地,徹底起不來了。


  “王先生,一定要救活他,他身上有重要情報。”


  馮飛馬把他安排到一輛車上,請來軍醫為他包紮,軍醫看過之後,為難地說:“爛得太厲害,必須割肉。可割肉也是很危險的,搞不好他就活不過來。神仙水也救不了他。如果不割,硬給他灌點藥,倒是能醒過來,但也隻能是回光返照。那樣你就可以得到他的情報。”


  馮飛馬身邊還有幾個人,大家都是殺手出身。


  眾人目光落在馮副局身上,副局覺得有些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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