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再起波瀾
兩位將軍的騎兵衛隊盔明甲亮,氣派十足。
而孔孝先和張雲龍身上都有大將風範,舉手投足,言談舉止,看起來很是入眼。
在孔孝先的介紹下,陳牧與張雲龍見麵。
初次近距離見到張雲龍,給陳牧留下極好的印象,冥冥之中似曾相識。
仔細想了想,除了在教軍場遠遠見過一次,之後並未再見過這個人。於是覺得這種親切感來得莫名其妙。
“叔叔,我觀張雲龍與你長得有點像。”
“哦……?你還別說,真的有點像。”
後來聽含香提醒才恍然覺得,原來是因為張雲龍長得像鏡子中的“自己”。
看來,張雲龍是先帝私生子這種傳言,越發有幾分可信了。
可張雲龍的處境比“陳牧”還不如,因為他現在有爹,他爹是洛陽京兆尹張恒久。
甭管兒子跟爹長得像不像,人家張恒久咬死了這兒子是自己親生的,雖然“早產”,可是別人家也有早產兒,這事兒不足為據。
陳牧心中苦笑:張恒久以前咬死說兒子是他的,能給他換來榮華富貴;現在咬死說兒子是他的,能保全家人的命。如果他敢“胡說八道”,陳太後的閘刀一定會落在他的脖子上。
“我們這次來,有兩件事。第一是來看一看敦煌城的發展,我們是來取經的,希望敦煌各方麵人士不要隱瞞生意經才是。”安西大將孔孝先首先發言:“第二件事,是來討論發兵古蘭國的事。前一陣我與張雲龍大都督同派使者去過古蘭,問他們是否願意稱臣納貢,他們的女王卻說,沒錢給梁朝。這明擺著是不服天朝管束嘛。是時候教訓教訓他們嘍。”
張雲龍道:“關於古蘭國的治理,我們還是保持以前的原則,仍然從他們的王室裏選拔肯與大梁合作的人來繼承王位。我們並不推翻他們的現有製度。隻要他們肯向大梁稱臣納貢,就保證他們的王族永遠是王族。我們安西軍的目的,是維持一方平安,不是來禍害安西的。請諸位將軍和地方官員,銘記自己的職責。為官者,民之主也。窮兵黷武,苛政斂財,喪失民心,非仁人之道,必不長久。”
隨後曹訟手下謀士劉東搶著要發言,卻被孔孝先攔住:“你有話不著急說。陳牧才是敦煌將軍,不要亂了次序。”
曹訟臉色有些難看,瞪了劉東一眼。
陳牧不疾不徐地開口,說得竟是些官麵的話,大家心裏都清楚,在這種場合,不太方便說“心裏話”。
隨後是一場頗顯鋪張的宴會,再後來,天已經黑了,宴席才慢慢散去。
含香侍奉最後一道茶,起身告退,屋裏隻剩下孔孝先與陳牧。
孔孝先微醺,卻不忘了保持氣度,沉聲道:“殿下的身份終於還是公開了,從最開始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如今看來,當初我的感覺並沒有錯。隻是那時殿下不肯透露實情,才讓孔某以下犯上要求與殿下結為兄弟。既然如今已經公開,如若殿下嫌棄孔某出身卑微,那結拜之事便不作數了。”
陳牧連忙道:“尊兄說得哪裏話,當初你我兄弟一個頭磕在地上,乃是真心實意。誓言猶在耳畔,沒齒難忘。尊兄乃是孔氏後人,孔氏連續五代盡出忠烈英雄,功標青史,震鑠古今,如此功勳之家,何來身份卑微。”
孔孝先最大的毛病可能就是愛聽這些話,同時他自己也喜歡說些虛言,有的時候虛言說多了,他自己都信以為真。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可當他聽到這些話時,每每就情不自禁開心起來。
“賢弟,我就知道你是重情重義之人。愚兄這條命是你從戰場上撿回來的,你我兄弟之間何必說那些奉承之言。舅舅(唐瓊)已經對我說過了,如今天賜皇帝身體有恙,搞不好又是一個早夭的短命皇帝。既然如此,我們唐氏門閥,必然要重新考慮選誰當新帝的問題。他老人家雖然沒對我明說,可是我心裏是有數的。你必然是我們唐氏全力推舉的皇帝人選。”
陳牧憨笑,不語。
孔孝先眨巴眨巴眼睛:“怎的,你不想當皇帝?”
陳牧一笑:“我倒是想當皇帝,可如今天賜皇帝依然活著,我著什麽急呢。再有,即便天賜皇帝駕崩,其它兩家門閥還有皇室的意見,總不能不考慮。到時候唐氏門閥未必能成功把我推上皇位。”
孔孝先擺了擺手:“你的情況與太子趙盈不同。當初其它兩大門閥之所以強烈反對趙盈登基,是因為趙盈與大司馬(唐瓊)有舅甥關係。讓趙盈登基,豈不是相當於皇室與唐氏聯合起來。其它兩大門閥自然是不願意見到的。所以他們推舉皇子譽登基。其實皇子譽與孟氏和西門氏都沒有太深的關係。就是因為他與誰家都沒關係,所以兩家才推舉他。就好像現在天賜皇帝一樣,達成一個平衡局麵。”
“那我呢?我覺得我與唐氏走得很近。其它兩家會同意嗎?”
“當初舅舅推舉皇子牧的時候,其實另外兩家已經動搖了。因為皇子牧的身份就比較適合。但是趙統後來推舉天賜皇帝,三家一看天賜皇帝更年輕,更好控製,於是又改變了主意。可沒想到趙統這個時候冒了出來,快速吞並皇權勢力。這時候三家又聯合起來,開始支持成太後,壓製趙統。如今陳太後掌權,十三萬玄甲軍在手。可這時三大門閥又發現,這個陳太後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聞言,陳牧心裏一動。
不知道是孔孝先說漏了,還是故意說這番話。
話中的意味,好像是唐瓊主動放棄支持皇子牧。
那麽,皇子牧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從雁師姐那裏得知,唐瓊說皇子牧的死是一個意外。
真的是一個意外嗎?
哪那麽多意外?
想過這些,陳牧覺得脊背發涼,又想起了瘸子的那句話“門閥水深”。
孔孝先或許是真的喝多了,他似乎完全沒體會到陳牧的體會,繼續道:“不過,陳太後畢竟是個女人。雖然她想鬧一鬧,可她逃不過三大族長的手心。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