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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招山亭

  洛白兩人離開了,從始至終,他都沒說一句話,全程再看。

  正如之前申明書說的那樣,豐裕城守軍內部也是矛盾重重。這些徐威手下的官兵,都對徐威有莫名的尊崇和信任。面對忽然出現的張狩,而且還是以「讓賢」的名義,這更加讓他們不服。

  誰說的張狩就比徐威要賢?

  誰說的?自然是徐威自己說的。

  但自己說的,往往有謙虛的地方。現在的問題就是,這些豐裕城中層文臣武將並不認為張狩就比徐威要賢,畢竟徐威在鎮守豐裕城的時候,並沒有大的過錯,甚至之前叛賊凌晨進攻的時候,徐威自始至終站在城頭,從沒有後退一步!

  正是因為這樣,徐威的讓賢,才不是那麼順理成章。

  「當時徐大人的態度堅定堅決,不給任何人反對的機會,強硬的推舉了張狩大人總覽一切,而他負責後勤和輔助,這自然會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滿。再加上張大人也是直性子,說話辦事不留面子,和徐威大人說話委婉完全不同,這也在無形中激化了雙方的矛盾。」

  回來的路上,申明書一直再給洛白剖析這件事。

  「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現在豐裕城的內部確實不穩定。還有一個隱藏著的姦細時不時的挑撥,這種矛盾早晚會爆發出來。」

  洛白仔細地聽,希望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可他沒聽到。

  「申叔叔!」

  既然聽不出來,洛白就要主動去問。

  「張大人確實有守城的才能嗎?」

  「有沒有,你很快就能見識到了。」

  洛白沒問,因為問了也什麼都得不到。

  回到碼頭,申明書就下令晚上的訓練繼續。

  洛白有種預感,今晚恐怕有行動。

  這個申明書,還對小爺保密,小爺是那種嘴巴松的人嗎?

  行動,就代表了不確定性。

  成功或者失敗,總是因為或多或少的謹慎或疏漏導致的。

  但申明書不存在這個問題,他在得到張狩的任務之後,表現的很小心謹慎。

  在洛白看來,他們這支隊伍的行蹤,恐怕只有張狩和申明書知道。

  有意思了。

  夜半的時候,訓練開始了。

  他們像往常一樣駕著小船來到河心,開始訓練。

  但這次他們只訓練了一個來回,就聽到河面上傳來一陣鳥鳴。

  還在水中的人立刻上船,穿好衣服,等待著。

  洛白不明白這個聲音代表著什麼,但他知道,行動開始了。

  只是今晚的月光還好,這個時候出發,合適嗎?

  一隻小船從黑暗中駛來,來到他們眾人之間。

  「人到齊了嗎?」

  竟然是沙清的聲音。

  有人回道:「齊了。」

  「不用划槳,跟我走。」

  直到這一刻,沙清都沒說他們要去哪裡。

  但這一刻,包括洛白在內,都沒覺得不對。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只能摸黑走到底了。

  只是一句「不用划槳」,還是將沙清的方向說了出來:他們是順流而下!

  那麼能去的地方,必然是叛賊的水師營地。

  論心眼,這沙清還是輸了申明書一籌啊。

  可現在出擊,難道這傢伙是要玩命?

  這一刻,洛白摸摸了身上的酒壺**和短刀。

  在這個烏雲遮月的午夜,洛白一行兩百餘人,順流而下,沒入夜色。

  碼頭上,主導了這一行動的申明書,正在碼頭上巡視。

  夜空中的月亮只有彎彎的一線,新月之夜就是明天。

  他一邊走著,一邊希望著,這兩百人千萬要穩住,不要過早的暴露自己。

  「張大人,希望你的想法是對的。」

  河面上,洛白等人已經順流漂了十多里地。

  鳥鳴再次傳來,木槳下水,小船停了下來。

  遠處,他們已經可以看到灰濛濛的光亮。

  那裡,正是叛賊的水師營地。

  看著遠處微弱的光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進攻的命令。

  沙清的船終於緩緩駛來,停在他們中間。

  「看到光亮了嗎?」

  他們又不瞎,自然看得到:「就是光亮弱了點,看不清楚……」

  沙清「嘿嘿」笑道:「如果能看清楚他們,他們也就能看到我們了。要是那樣,咱們還能這麼悠閑的在這裡看他們?」

  這倒是實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河面上的霧氣越來越重,沙清卻調轉船頭,向南岸而去。

  「我們的任務是去南岸,走吧!」

  洛白真的吃驚了,直到沙清說話的前一刻,他都以為所謂的去南岸只是謊言,這次任務就是來偷襲的。

  可事實上他們真的就是來南岸的。

  可只是來南岸,用得著順流而下十幾里嗎?

  剛想到這裡,他的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南岸東邊十幾里,那裡好像有座山……沒錯,那裡確實有座山!

  在演練的時候,他還讓派遣了一營兵力帶足口糧,駐守在那裡。難不成張狩也是如他之前的想法,想要在這裡阻擋敵人登岸嗎?

  這個想法很快被他忽略。

  他之前派遣一營兵力,總歸有糧草武器。可他們現在呢?除了一壺酒、一把刀和一支**,連最基本的後備箭矢和糧草都沒有,連敵人第一波的進攻都擋不住,何談後續的大規模強行登岸?

  那張狩選擇在南岸登陸是為什麼?

  這個疑惑,一直到他們登岸,洛白都沒想明白。

  但他算是猜對了一半,他們登岸的地方,確實是那片土丘。

  「快速登岸,把船拖上來。」

  兩百多人中,大部分都是在豐裕城待了許久的老兵,自然知道這是哪裡。可正因為知道,他們反而臉色發白:這裡距離反賊的水師營地就隔著一條河。他們只要過河,就會發現他們。就憑他們這點人,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諸位都是老豐裕城人,自然知道這裡的情況。這片土丘名叫招明山,咱們身後這山上還有原土國的招山亭。」

  沙清說著,還他娘的念起詩來了:「亭前看水流……」

  只是一句說完,他就停下,似乎在等人念下一句。可等了半響,也沒個人應和他,著實讓他尷尬。

  「你小子怎麼不知道幫我接一句?」

  洛白老實的回道:「我又不知道下一句是什麼?」

  沙清這才想起來,這小子確實不是豐裕城人,對於招山亭的楹聯自然不知道。

  「你小子也該讀點書,日後要真有成就,也不至於被人看不起。」

  洛白不屑道:「書自然要讀,不過現在是不是把船先藏起來?要是被巡河的賊兵發現,咱們些人都得交待在這裡。」

  沙清這才嚴肅起來:「登岸之後是一片谷地,咱們就在船藏在這裡。」

  快凌晨的時候,他們才把船藏好。

  也虧的他們的船小,在這加上這裡的地勢夠平,多枯草,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把船拖上來。

  做完這一切,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一縷晨曦。

  沙清道:「諸位,接下來的時間,咱們就要在這裡過了,直到戰爭結束。」

  洛白有一句「卧槽」沒有說出口:這他娘的和我演練的時候下的命令一模一樣,不過食物呢?甚至是晚上睡覺的帳篷棉被呢?

  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怎麼堅持到戰爭結束?

  洛白道:「大人,那糧草……」

  他話沒說完,沙清就打斷了他:「知道我為什麼要要念那句對聯嗎?因為裡面有我們糧草的消息。你們誰知道下一句是什麼?」

  「亭前看水流……」

  洛白默念一句,但就他那微薄的學識,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絕佳的對聯。但他還是開口了。

  對對子嗎,不就是對上就行了嗎?至於是不是招山亭上楹聯的原句,和我有個鳥的關係?

  「亭前看流水……」

  他先念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將沙清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岸上餓肚皮!」

  眾人頓時笑了出來,連沙清都驚訝的看著洛白,一副老子不認識你得表情。

  最終沙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這麼餓,那肯定著急找吃的。去吧,山頂上的招山亭,你去看看有沒有糧草的線索。」

  洛白頓時聳拉著腦袋道:「要不多找幾個人?萬一找到糧草,我一個人也搬不下來啊?」

  誰知沙清搖頭道:「你不用搬下來,找到了下來告訴我就好。」

  洛白這才住嘴。

  沿著沙清給他指的路,他開始爬山。

  任無雙在榆林草場的時候就說過這座山,或者說是土丘。

  但他提的,是通過這座土丘的那個「一線天」小道。

  那條小道,就在洛白現在攀登的土丘腳下。

  借著微弱的晨光,洛白腳踏實地的登山。

  山上沒有樹木,只有尺高的枯草,看起來光禿禿的。

  但是那一座招山亭卻屹立在土丘最高的地方,用東邊微破未破的晨曦當做背景,這小亭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孤獨。

  洛白到沒功夫欣賞這難得的景色,一口氣來到亭子前面,終於見到了這亭子的真面目。

  這亭子建立在土丘頂,長寬各有一丈。四四方方,規則的很,沒看出來和普通的亭子沒什麼兩樣。只是這四角雕刻著驪龍獸首,讓它略顯貴氣不少。

  亭子中間有一張石桌,搭配四個石墩。

  匆匆一眼,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洛白終於看向了亭子的楹聯。

  「亭前看水流。」

  「冷暖問春秋。」

  這算什麼意思?

  洛白很想用自己淺薄的學識來尋找蘊含在這十個字中的糧草線索,但他想到的確是:這是什麼狗屁玩意?

  他終於放棄了體悟這兩句話的意思,走進亭子,看著石墩上面的泥塊塵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了下去。

  「冷暖問春秋?老子還問冬夏呢!」

  他罵罵咧咧的來了一句,忽然靈機一動,終於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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