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晴天霹靂

  楚王世子，本來是得意洋洋走出銀行，再回到楚王府向大家繪聲繪色描述，他是如何風度翩翩踏進銀行。又是如何拒絕去二進貴賓室。那大堂經理又是如何地強裝鎮定！

  一圈人，都為世子今次揚眉吐氣的表演拍手叫好！

  這一番折騰，眼看就要正午，楚王心裡也歡喜，決定中午開大宴！除了在座諸位，還派人去請長生道長。

  楚王還特意叮囑大家道：「今日只是引子，搞不好明日能取出銀子。真正該慶賀的時刻，應該是兩日或者三日以後，銀行取不出銀子，被客戶圍攻，被百姓圍攻，被官府封門之時！所以今日都要把喜悅壓著！等會兒酒宴席上，大家都別再提此事，只說風土人情，奇聞異事，順著長生道長說話。讓他開心，本王還指望著他能多透漏一點天機。」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就連王府長史孫正義心裡也鬆一口氣，不容易啊，能把楚王引導成，堂堂正正與人對決！真不容易啊！

  長生道長果然豁達，一請就來。依然是一副飄飄仙人樣，依然是一臉趾高氣揚樣。

  長生道長進來直接在楚王右下首位就坐，屁股坐穩，道長側臉對楚王笑道：「楚王今日，精色飽滿，心裡想到什麼歡喜事兒了？」

  楚王正色道：「本王昨晚做了個夢，夢見長生道長，王真人，在本王身旁，與本王指點江山。如何解救這萬千黎民於水火！道長可有聽說，西北那邊出大亂子了，民不聊生，很多人為了活命，落草為寇，公開造反。這可是道長前幾日說的亂源開始了？「

  長生道長心裡也是一驚，嘴裡嘆息一聲，故作高深地搖搖頭，然後端起面前酒杯，慢慢小酌一口，輕聲道：「希望別牽累江西，禍害南昌，誤了在座諸位。」

  「本王在夢境里，得到道長指點，結果成功解救南昌。只是一夢方醒，夢中謀略全然忘記，不知道長是否肯再教本王一次？」楚王言辭真切。

  長生道長一怔，看來，慾望能激發無窮的潛力！楚王太想從自己這裡得到啟示，居然變得比自己還能忽悠！剛才那話瞎扯淡的水平直逼貧道啊！

  那，現在是不是說透的時機呢？

  長生道長正在猶豫，突然有一名管事跌跌撞撞闖進來惶然道：「王爺！大事不好！」

  楚王怒道：「何事驚惶？沒看見本王正在待客？」楚王見長生道長馬上就要吐露天機，或許馬上就能知道自己有沒有皇命！卻被人這麼打斷，頓時心頭火起，正要出口重杖。

  那管事急道：「接急報，民團方才出兵，正在全城查封王府的商業，店鋪！已經有好幾家生意東家被拿走，店鋪被封！」

  大廳裡面也有晴天霹靂！

  楚王懵了。

  孫正義喝道：「他這是膽大包天！敢這麼為所欲為？」

  「民團借口這些店鋪欺詐銀行，騙取銀行貸款！要求按照貸款合約執行，馬上歸還銀行貸款，還有利息。否則就地拍賣抵押物，也就是各家商戶的店鋪，資產！現在這件事滿南昌都鬧響了。」能做管事，敢沖大殿。自然是有一定難耐的管事，來彙報之前，就把事情打探得八九不離十。一問三不知的報訊，多半都會因遷怒被打死打殘。

  管事一席話，化作一盆盆涼水，從楚王府每個人頭上淋下！幾乎都是一個激靈！

  唯有長生道長，壓抑住內心狂喜，筷子拈一片，牛肉？鹿肉？驢肉？心裡激動得意，舌頭有些品不出味道。

  孫正義怔一下，道：「拍賣？」

  管事道：「對！當初這些店鋪都是用本店抵押，打了折扣又打折扣，都是以極低的價格做的抵押。他要拍賣，恐怕.……」

  孫正義喝道：「去把貸款合約取來！」

  除了極少數掛靠楚王府的商家，把銀行貸款合約和貸出來的銀子放在自己家中看護。

  楚王府內部的商家，接楚王指令在銀行貸款以後，都是直接把合約和銀子全部拉進了楚王府。

  一旁的趙紀臉色慘白，管事一句騙取銀行貸款，他一下全明白了！

  人家銀行存心故意讓你用錯漏百出的申請去貸款，就是為了最後以此為由收拾你！

  大家都在替秦楓思考哪裡能找到銀子，結果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去找銀子兌付，直接釜底抽薪，收拾楚王府的根基！把貸款全部收回去，就能兌付所有存款！但是楚王府接受不了全部店鋪被拍賣的現實，換誰也接受不了，生意是生財工具！真被拍賣，那是血本無歸！那是楚王府的元氣根本！

  楚王一臉陰霾坐在主位，世子李建一臉沮喪坐在楚王左下首。

  孫正義、趙紀、馬洪、梁寧等人又重新圍成一圈，研究合約。

  期間，管事不斷進出彙報最新情況。

  唯有長生道長在一邊慢悠悠喝酒吃菜，對周邊一切視若無睹，只是臉上掛著冷笑。

  過了好一會兒，孫正義抬頭對楚王道：「王爺，單看貸款合約，那些貸款確實違約。鬧到官府大堂，我們沒有勝算。」

  「他們都是傻的么？在貸款合約上簽字蓋手印的時候，不知道看清楚？「楚王怒道。

  孫正義搖頭：「不怪他們，王爺，當初給他們的指令也就是想盡辦法貸出銀子。更何況，銀行的貸款合約重點，主旨就是貸款專款專用。可我們目的不在於此，貸款銀子一出來就拉進王府，根本不可能按照合約去擴張生意。」

  李建氣咻咻道：「我就不信，他們敢判定我們王府輸？那皇室宗親，皇上面子何存？」

  「世子，這些官司和楚王府有關係嗎？如果楚王府認定這些商家都是王府產業，那這與民爭利，藩王從商的臭罈子，就算被我們揭開了。藩王有一家兩家，甚至幾家生意，說是補貼一下王府開支也說得過去。但這是一二十家！百姓怎麼看我們？皇室宗親怎麼看我們？皇上又怎麼看我們？這是自揭其短？還是自毀皇家聲譽？民團敢堂而皇之封店，一府兩縣敢開告票，就是看準我們不敢揭開這個真相！「孫正義嘆口氣。

  楚王一臉青紫：「那就看著他們拍賣我的生意？拼著被皇上一頓罵！也要拿回我的生意，不然以後吃什麼，喝什麼，包括你們！」

  孫正義抬頭道：「王爺，如果去宣告那些生意是王府產業，我們有律法豁免權。官府、銀行確實不能拍賣，也能馬上把生意還給王府。但是王府去存銀，王府的店鋪去貸款，然後王府再去取銀。傻子都會明白這是王府在陷害銀行！剛才管事也說了，銀行已經在外面故意放出風聲，如果店鋪不是王府的，那麼就會立即拍賣，所得銀兩賠償銀行！如果店鋪是王府的，那麼店鋪的貸款也就是王府的貸款。那王府還取什麼銀子？銀行直接存貸兩抵，一算賬，我們還有幾十萬兩存銀在銀行，剛好賠給他們做利息。這個真是天經地義，官司打到皇上面前，他們也有理由不把存銀還給我們。「

  按照現代銀行的規矩，存款就是存款，貸款就是貸款，絕不會出現，一個戶名名下的存貸金額互抵。

  但是大華銀行可以，不同時期，對應不同規則，適應當下才是最好。

  秦楓，是大華銀行的締造者，擁有至高無上的，規矩制定權。

  孫正義看看楚王，猶豫一下，又道：」現在，而且……」

  「都什麼時候了！說話還吞吞吐吐？」楚王怒道。

  孫正義一咬牙：」剛才管事還說，很多秀才在外面等著王府決斷，不承認生意是王府的，他們就會寫關於店鋪生意騙貸銀行的文章。生意是王府的，他們就會寫王府左手存銀，右手騙貸，然後取銀陷害銀行的文章。總之，明日商報加印，銀行應對騙貸的時事報道。「

  楚王一陣目眩，感覺血直往頭上涌，嘴裡道：「吃我的銀子，還要毀我的名！秦楓，秦楓！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孫正義又道：「王爺，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不承認，這些生意都沒了！沒銀子以後怎麼活！承認了，名聲爛了，皇帝要責怪，宗室要責怪，天下老百姓要罵我，我還是拿不回銀子！」楚王歇斯底里吼道：「趙紀！你自己去把自己清洗乾淨！本王要將你沉湖餵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