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合縱連橫
三百六十行，有一行，就是靠嘴吃飯。
如果要追溯到行業祖師，或許是鬼谷子學生，蘇秦、張儀。一人靠嘴能說六國和，一人靠嘴能說六國反。史譽縱橫家！
這是成功的，不成功的，人稱耍嘴皮子，忽悠。比如很多騙子也是靠一張嘴吃飯，這些相對屬於低級別的。
大多數中間層，應該稱之為遊說家，道家裡面的這類人物比較多，能說會道，察言觀色，知識淵博。
一些個中翹楚，還能折服達官貴人，甚至王爺皇上。
幹這一行的，看似只靠一張嘴，其實不然。他們都有幾個特點，一開口就能成為眾人焦點。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你知道的他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他也知道。而且還能說得頭頭是道。他們還有謀略，能幫著你出主意。還能揣摩人心，說的話，出的主意，辦的事，都是為你量身定製，全往你心裡鑽。
這些本事越強，就越翹楚。
比如長生道長，他自以為能力算得上個中翹楚類。他自稱雲遊四海，事實上四海之內外的風土人情，地理特徵，花草鳥獸，他也都知道一些。
道家的道法，占卜，施術，道場等，他也都非常精通。
一張嘴，舌頭一翻，口若懸河。就像後世的演說家，引經據典，邏輯嚴密，絕不是信口開河，更不是廢話連篇。
長生道長在等一個機會，展露自己的機會。就像樊噲，有仗打，他是將軍。沒仗打，他是屠夫。
長生道長也需要個戰場，眼看天下將紛亂，亂世就要出英雄，正等得不耐。剛好王真人來邀，如此這般詳細一說，兩人一拍即合。長生道長就答應與王真人一起，運作一件大事。一是報酬豐厚，二是前景美好，三是過程刺激，四是證明自己。
最後，長生道長還不會委屈自己，美食佳肴，漂亮侍女一起雙修。
就目前看，長生道長進展順利，撩撥了楚王心底的火苗，點燃了新的希望。
長生道長也適時展露了自己的傲氣，世外高人的風範。
比如剛才，借題發揮，臨場展示火紙占卜。那黃紙燒字，就是用香灰泡水過濾，然後用香灰水在黃紙上寫字，晾乾以後，星火只會炙燒香灰水筆畫的痕迹。就能燒出縷空字。
這是知識，香灰裡面有鉀。但是讓黃紙在空中飛舞不落，這就是技術。
王真人挑選的合作者，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楚王府諸人原本以為擠兌計劃天衣無縫，結果聽了長生道長几句占卜之言，大家心裡都有些不踏實了。
為確保計劃順利執行，也為求個心安，趙紀又來到吳謹府中，找到吳謹商議。
這次擠兌計劃是吳謹精心設計，趙紀遊說楚王擔綱。兩人第一次通力合作，如果成功，皆大歡喜。
見趙紀趕來，吳謹又是酒宴相待，侍女伺候。
兩人推杯換盞，一番熱情寒暄。酒過幾巡，趙紀才說出長生道長之事，以及楚王府諸人的擔憂。
吳謹一邊聽，又一邊詢問，聽完緣由，鎖住眉頭道：「其實此計成與不成，大家心裡都有數，否則楚王也不會一百多萬兩銀子存進去。銀行把大部分存銀借貸出去，我們突然都要取銀，銀行也就沒有銀子兌付。按常理，銀行非倒閉不可。銀行若是拿的出銀子來兌付，我等就會損失存銀一成罰銀，還有貸款兩成利息。但我實在想不出，大華銀行短時間內，哪裡拿的出這麼多銀子？」
「所以你還是覺得銀行會倒閉？可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的感覺。「趙紀嘆口氣。
「那是因為秦楓往日名聲太響，或許他燈下黑，看不到自己短處。或許他太自負，沒料到大家一起提前取銀。或許他很無奈，收了存銀，總得要貸出去！不然哪裡有利息支付？」吳謹笑道：「趙兄，此事到此時，我等已經全力以赴，成與不成，已經不是你我現在能決定的了。你我應該豁達一些，就算今次不成，還有下次！對吧？」
「下次？」趙紀搖頭：「你們有，或許我就沒有了，現在楚王很看重長生道長，而長生道長又很看不慣我等！你是沒見他說話那樣，拽得飛起！一屋子人，都被他夾槍帶棒一陣嘲諷。今日他占卜料定我等失敗，如果真失敗了，此事我一手促成，若楚王府再虧損銀兩，怕再難容我。「
「哈哈，趙兄此言差矣。」吳謹擺擺手：「我方才聽趙兄說了這長生道長之事，倒是有一些感悟。趙兄可願聽我一言？」
「吳兄弟請教我，兄弟一方豪商，見識閱歷比我只多不少，還請吳兄弟直言。」
「哪裡，哪裡，只因為趙兄王府幕僚，身在局中。而我身在局外，或許能多看一些。」吳謹沉吟一下，道：「我聽出來了，這長生道長不貪錢財，不要靈山道觀，只圖當下享受。喜歡享受的人，怎麼不可能不喜歡銀錢？道觀？除非，他有更高的追求！」
趙紀點點頭：「他說了，他想要銀錢，容易得緊。」
吳謹搖頭：「話是這麼說，但那些都是小錢。別人的供奉，香油銀子，能有多少？王真人清風觀那麼厲害，除去田地名山，現銀也不過十幾萬兩，這個剛好我查清楚了。你聽長生道長說話，就是在蠱惑楚王擁兵自重，那換我也不會在乎這些小錢！在乎的是，從龍之功！」
「嗯？有道理！」趙紀點頭：「他說在王府只接受四十九天供奉，就會離開，然後繼續南下躲避兵禍。這是激將楚王早做決定？還是假意摘清自己？」
「若是楚王答應他，亂世起兵，他恐怕就不會走了！」吳謹笑道：「但這個是以後的事，當下，趙兄應該去交好他！」
「哦？他很不喜歡我們，為何我要去交好？」
「道長屢屢出言驚人，我猜是想加深其在楚王心中分量！他若真想得從龍之功，就離不開旁人幫襯，眼下大家都討厭他，趙兄主動示好，沒準兒道長正求之不得！若今次真有意外，我等失敗，道長必然會替趙兄解釋。他預測這麼准，楚王更會對他言聽計從。若道長只是喜歡瞎扯，或者今次我等成功，道長就是胡言誑語，一個月以後就會離開。趙兄也沒有損失，這樣一看，只要與他交好，趙兄只佔便宜不吃虧。「吳謹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
趙紀緩緩點頭：「吳兄所言極是，明日，我就回王府尋他，與他套套近乎！但他真想要從龍之功，我該何去何從？「
吳謹微笑道：「依兄弟我的看法，隨波逐流。楚王雖然天資差點，但身份血脈擺在那裡，若是他在王府安安分分，趙兄你等，除了與秦楓鬥鬥，還能有甚作為？」
「這可是冒殺頭的風險。」
吳謹搖頭：」做什麼事沒有風險？就算商賈，一不小心就傾家蕩產，賣身為奴。江西下游，近幾年水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西北，天旱連連，已經餓死無數人畜。聽說那邊，還出現了人吃人！活著的，要麼做匪，要麼為盜。如今這世道，趙兄啊，安安分分待在王府，搞不好還會先死。所以只說生死風險，我還覺得長生道長的說法，有道理。有兵在手，或許更安全！而且趙兄只是幕僚，見勢不對抽身也容易。可萬一贏了，呵呵，這功勞可就大的沒邊了！」
「這麼說來，不管後事如何，我都要先與長生道長交好！」
「正解！」吳謹一舉酒杯，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夜間又在吳謹家佔了便宜，第二日，趙紀心滿意足回到楚王府。
待趙紀離開，馮管事才靠近吳謹問道：「老爺，王府那邊都要發動了，你決定了嗎？我們明日要不要派人去銀行貸款？」
吳謹緩緩搖頭：「不去了！銀行已經貸出去一百多萬兩，又花銷了一些。就這樣，銀行若真還得出一百多萬銀子兌付，我們貸點銀子出來，也於事無補！若是銀行拿不出銀子兌付，那也不缺我們的貸款後手，所以我們貸款，實無必要！我們只要跟風去取銀就行。還有那長生道長的卜，真的讓人心裡忐忑，我好不容易與賈家了結了恩怨。今後對付他們，還是隱晦一點好，我可沒有王爺的金剛不壞之身！」
「老爺心裡忐忑，難道也以為秦楓還有機會？」馮管事疑惑，此事他全程參與，在他眼裡，這次銀行肯定完蛋了！
「秦楓行事，你看他過去結果，哪一次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我心裡一直有個最大的疑問，我能看到銀行的漏洞，他會看不到？」
「哦？」馮管事欲言而止。
「你是不是想問，既然我沒有把握，為何一定要鼓動趙紀遊說楚王府去做？」吳謹笑笑：「成功，秦楓完蛋，小王爺玩膩賈靜敏以後會給我玩幾天，我會很開心！失敗，楚王府與秦楓之間的仇怨就更深！以後啊，他們自己都會斗得你死我活。就不需要我再費盡心思去攛掇楚王府對付秦楓了！我當面惹不起他，能為他找個對手，我一邊看著，我心裡也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