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無堅不摧
莫離探頭看看外面，對舒子澄道：「舒先生等會兒就跟在我身邊一起出去，請站在我身邊。」一位巡撫幕僚，一位鎮守太監書吏。這兩人之間，隨意許多。
舒子澄點點頭，自己是突然加入，沒有一點準備，所以只用站在那裡就最好。
幾人在房裡又等了半柱香時間，外面責編代表，學子代表等都發表了熱情洋溢致辭。終於等到陸山長宣布：「慶典最後一項，由江西災民組建的江西民團，今日正式成軍！請三位欽差大人，江西各級官員，江西父老百姓，齊觀賞，同檢閱！」
主席台上頓時嗡嗡一片，一個民團，本質上等於鄉兵，衙役幫閑，弄到這麼正式、盛大的場合上來，合適嗎？
一些人心存疑惑，難道舒大人，有一箱子賬本證據還嫌不夠，還要展示武力？
還有些人看看天色，以為時日尚早，離開宴還有一個時辰，民團出來秀一把，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南昌鎮守太監汪海本來聽那些文縐縐的致辭，聽得懨懨欲睡。突然一聽民團授旗，頓時精神一震，身子一抖！旁邊的欽差大人，內侍李進冷不防嚇一跳，看看汪公公，一臉興奮期待。以為汪公公想到其他什麼事，小聲問道：「汪公公，何事如此開心？」
李進雖是欽差副使，正兒八經代表皇上。另兩位欽差本質上是代表朝廷。但李進來南昌還有個更重要目的，李英李公公許諾放他出去擔任一方鎮守，目前還在等位置，哪裡出現空缺就去哪裡。此來南昌也是李公公安排，來向汪海討教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鎮守。所以李進對汪海，只有尊重客氣，絲毫沒有欽差的架子。
汪海側頭，笑眯眯道：」你慢慢看吧，這禮，才值得一觀！「
汪海銀行股東，民團就算自己人。
再者，民團從成立就在汪海隔壁，汪海是一天天看著民團成長起來的，如同鄰家小孩，那是真有感情的。
今日授旗，汪海看過無數次綵排，自己書吏莫離又是授旗儀式總策劃。就憑這幾點關係因素，民團榮辱，汪海與之同受。
民團為了今日授旗儀式，一千二百人全員到位。特請錦衣衛派人守衛銀行，雖然銀行不營業，但是裡面存銀不少，安全必須有保障。
剛好錦衣衛千戶伍勇押銀返回，錦衣衛，廂軍人手變得充足。盛百戶主動請纓，領了三百錦衣衛，接替民團值守銀行。
主席台上，欽差副使馬天成眉頭一皺，民團清一色災民組成，這又是在彰顯賑災有功？自己不是已經認同賑災功績了么，還來這麼一出？炫耀？顯擺？哼！勝負未定，休要得意！
欽差正使趙鳳山心裡一動，眼光一掃，南昌多數官員紛紛交頭接耳，舒巡撫卻正襟危坐。
民團直屬巡撫管轄，就算是鄉兵，衙役幫閑，那也是自家的。自家兄弟給自家侄子授旗！舒巡撫心裡，一絲傲然。我家要玩，喜不喜歡，規不規範，爾等都只有，陪著！
趙鳳山再看一眼陸山長，四大書院山長也是一臉嚴肅，秦楓今日出席，他就算不說話，只坐在那裡，字典大禮就名正言順！他要玩，大家感念其功績，那就一起玩吧。
趙鳳山心有所悟，也就端正一下身體，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台上百人，就有百種心思。
屁股位置決定思想，台下觀禮的學子，百姓，思想就單純很多。民團殺人已然在南昌聞名，現在能一窺全貌，很多人還是比較好奇，期待。
秦楓在前，高文進、莫離在後，舒子澄在最後。四人走出士林書院，從主席台旁邊繞過，早有幾名身著中山裝的銀行秀才，合力抬著一大張紅色地毯，在主席台下一鋪。
秦楓四人站在紅毯上，腰板一挺，甚是威風。
主席台上的各級官員，觀禮的學子、百姓倶是眼前一亮。前面這三位的這身衣服，簡直是帥到飛起。賈靜敏，陸文曼，舒怡三雙美目愣是直愣愣盯著秦楓。
這廝身材高大魁梧，身材健美，這一身德式軍服就像上天為他量身定製！高文進與莫離，就像兩哼哈二將。舒子澄一身儒生服，被眾人自動忽視。
欽差副使李進，忍不住讚歎：「這一身衣服，實在威風！實在俊俏！」
汪公公輕哼一聲，道：「這只是頭盤開胃菜，接下來，才是見證奇迹的時候！」汪公公毫不掩飾對民團的欣賞之意，李進面色一整，凝神觀看。
一支火炮砰地一聲射上天空，在半空化作點點星光，星光散去，鼓聲大作，主席台兩邊湧出數十鼓手，大姑小鼓齊鳴。
一側街頭突然傳來百姓的歡呼浪潮，主席台這邊的觀眾，齊刷刷把頭側過去。
長街盡頭，出現一面大紅旗。
接著一根整齊的紅線，緊接著，顯出一排整齊的槍桿，隨即，一排排整齊的身著黑色軍禮服的民團軍士，在地平線冉冉升起升起。
他們每個人，步伐整齊輕盈，神情莊嚴肅穆，每個人頭戴稜角分明的大蓋帽，一根黑帶子箍著一張張堅毅臉龐。
他們一手持槍，一手平舉扶桿。槍頭往上，長槍如林，槍頭紅簇點點。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如同一人，他們步伐一致分毫不差。每個人，都是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周圍百姓高聲喝彩，見過統一著裝的軍隊！沒見過如此統一著裝的軍隊！
見過排隊走的軍隊，沒見過這般整齊排隊走的軍隊！橫看，豎看，斜著看，就是一條條直線！百人，千人，是如何做到這般整齊？簡直是不可思議！
無他，連續兩個多月，天天這麼練習。
民團每一支連隊，就是一支方隊，橫面排12人，一共8排。方隊前面一名連長帶隊，後面三名排長，中間排長擎著五環旗。
舒勇走在所有隊伍最前面，身後就是民團第一營第一連。12支方隊就像一條黑色巨龍，滾滾而來。每前進一步，都會換來兩側百姓歡呼。臨近主席台六十步，隊伍不再前進。鼓聲停歇。
一聲長號響起。
舒勇抬腿，身後一支方隊跟著他起步前進。
主席台上嘉賓，人人側頭看去，隊伍整齊，衣著硬朗帥氣，難怪百姓看得眼熱，還陣陣歡呼。中間甚至夾雜著大姑娘，小媳婦的激動喊叫！人一多，膽子就大！大華的姑娘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帥氣軍人！有些激動也是在所難免。所謂人靠衣裝，一點沒錯！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熾熱的目光下，民團軍士內心也充滿驕傲，自豪！他們目不斜視，挺胸抬頭，一起往主席台方向走去。他們走得如此認真，走得如此驕傲！莊嚴肅穆的儀式動作，慢慢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兩邊的百姓漸漸安靜下來，只聽見整齊的腳步聲，沙沙而行。
主席台上的官員，雖然沒有跟著一起喊叫，但是目光也充滿讚賞！至少，這是他們平生所見，走路走得最整齊的軍隊，衣著最漂亮的軍隊！
舒子澄看見自己的兒子帶隊走在最前面，抬頭挺胸，腰挎佩劍，雙手一下一下有力擺動！舒子澄心裡一陣暖流，自己這個兒子，身材也是這般雄偉，帥氣！只看外貌，不輸給秦楓。
方隊離主席台，還有三十餘步時，身後第二支連隊，立即跟上齊步走。與此同時，舒勇突然拔出佩劍，一聲高喊：「敬——禮！」一手持劍斜指長空，一手按著劍鞘。頭顱高高仰著，偏向看著左邊主席台。
整個隊伍，唰地一聲，全部變成正步踢！
輕盈整齊腳步瞬間就變得鏗鏘有力！伴著篤、篤、篤有力的步伐聲，軍士們長槍一壓，雙手持槍如往前衝刺！瞬間，整齊的軍隊如排山倒海，洶湧而來！
一支百人的隊伍，竟然踢著腿，走出了千軍萬馬之勢，走出了波瀾壯闊之美！
兩側觀禮的百姓，學子，目瞪口呆。主席台上，每一位官員，儒生，目瞪口呆！舒子澄，目瞪口呆！
走路能走出個浩浩蕩蕩，氣勢磅礴，放眼天下！唯有眼前江西民團！
隊伍剛靠近主席台邊，秦楓三人刷地一個立正，舉手敬禮，身體跟著舒勇前進而慢慢轉動！舒子澄有些不知所措，也跟著學著把手舉在耳邊敬禮。身著儒生長衫，敬著現代軍禮，卻沒有一個人想笑。
隊伍從眼前走過，舒勇愣著脖子，跟著腳下步伐，帶著身後連長排長，猛然嘶聲吼道：「民團無敵！」
身後軍士轟然齊喊：「保境安民！」
「民團無敵！」
「保境安民！」
舒子澄盯著舒勇，他的眼睛突然有點迷糊，眼睛一眨，幾滴眼淚奪眶而出。還好，他站在秦楓等人後面，沒人注意。一抹眼淚，眼睛又跟著隊伍行走。
主席台上，舒巡撫的身子微微顫抖，這一刻，他有些羨慕台下的秦楓等人！
內侍李進，激動地語無倫次：「汪公公，這，這太激動人心了！」
汪公公鄙視地看他一眼，心道，少見多怪，我汪海，可是聽著他們從鬼哭狼嚎開始，看著他們一天天蛻變成這樣的！
欽差正使馬天成，雙手握拳，眼睛瞪圓，捨不得錯過民團軍士每一步。
民團的正步踢，踢出了每個男人心裡的雄心壯志，喚醒了每個男人心裡的英雄夢！集體迸發的力量，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