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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女人心思

  陸文曼好學,秦楓願教。兩人從長廊開始素描教學,一直教學到院內客廳,直到夜深。

  陸文曼的繪畫功底,遠勝秦楓,筆力又深厚,悟性又高。熟悉炭筆以後,按照秦楓所授,畫了幾副桌椅板凳,盡然八九分相似,自以為摸到訣竅的陸文曼,一臉得意:「來,我給你素描一張?」

  「算了吧,等你再熟練些,現在畫我,我怕被你畫丑。時候不早了,陸姑娘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晚安。」秦楓起身,微笑著拱手作別,心裡雖然不舍,但是秦楓清楚知道,今晚不可能有肉吃。

  那麼,按照異性心理揣摩書上介紹的法子!此時主動離開,是最佳時候,最佳選擇。

  陸文曼內心有些遺憾,帶著丫鬟送秦楓出門,秦楓再次作別,正轉身離開時,陸文曼柔聲道:「秦公子,晚安。」

  秦楓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回到房內,丫鬟小芸問道:「小姐,以前沒聽人說過晚安這道別詞啊?!什麼意思?」

  「這傢伙嘴裡,總有些新鮮詞,不過,按照字面也能猜到意思。晚安,晚上請安的意思吧。」

  第二日,天雖有點陰,但雨還是停了。與王真人告別後,秦楓二人,與陸文曼結伴下山。

  山路泥濘,容易滑步。秦楓等人只能牽馬而行。陸文曼帶著的兩護衛,一邊牽著馬,一邊幫忙護著馬車,生怕馬蹄打滑,帶翻車子。

  這般小心行路,秦楓與陸文曼也就沒有機會再探討藝術,或者其他。

  一行人費半天功夫,才捱進南昌城。在一岔路口,雙方互相道別。各自相背而去。

  秦楓帶著賈頌往回走,突然眼角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秦楓一怔,猛然想起,這傢伙,就是上次來賈家收保護費的其中一個潑皮。叫什麼名?忘了。

  秦楓眼睛跟著潑皮,見他與另外幾人從一家餐店裡出來。秦楓好奇問道:「賈頌,你說這些人是在裡面吃飯,還是在收保護費?

  賈頌也認出這個潑皮,恨恨道:「肯定是收保護費!」

  「走,我們也進去吃點東西。」

  秦楓二人,牽馬過去,一名夥計迎上來,把兩人的馬牽到後院照料。

  另有一夥計過來,笑嘻嘻地將二人引入座位。大堂裡面客人不多,只有兩桌,四五人。秦楓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道冷盤,四道熱菜,一壺米酒。

  小二高聲唱完菜名,正要轉身離去。

  秦楓開口問道:「等等,小二,方才出去那幾人。他們是來吃飯?還是來收保護費的?」

  夥計愣一下,苦笑搖搖頭:「公子怎麼會對這個有興趣?」

  「我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有點像上次來賈家布行收保護費的潑皮。那一次,他們被我揍了!我就問問,是我看錯,還是確實是他。」秦楓回道。

  夥計眼前一亮:「公子就是,賈家的先生秦秀才?」

  「正是,這位就是賈家少爺,賈頌。」

  賈頌對夥計笑笑。

  夥計笑道:「秦秀才那次收拾潑皮,在南昌都傳遍了。說起來真是大快人心啊!秦秀才你沒看錯,就是那潑皮。他們剛在店裡拿了掌柜十兩銀子!」

  「哼!看來上次,打輕了,這麼快就又來敲詐你們?」

  「秦秀才,你上次打的那些人,剛好就數這位受得最輕,其他幾人據說還是慘兮兮的。不過,就算他不來,其他潑皮也會來。這南昌府,什麼都可能缺,就是不缺潑皮。」

  「你們掌柜就不能不給么?看你們店裡人也不少,朗朗乾坤,怎麼就任他們這般囂張?」

  夥計搖搖頭,嘆口氣:「普通商戶開門做生意,都想和氣生財。這些人得罪不起,真要惹惱他們,來一群人,一人佔一桌,點盤小菜坐一天,這生意如何做?或者帶只老鼠,吃完菜在湯碗里一裹,吵鬧起來,這生意如何做?借酒發瘋,門前打滾,尋機生事,這些都是他們的日常生活,普通商家,怎麼應付得來?一個月給些銀子,偶爾再給他們白吃白喝一點,生意還能做,銀錢還能賺。掌柜,東家,所以只能認了。」

  賈頌深有同感,恨聲道:「這些潑皮欺軟怕硬,可惡得很!背後有人撐腰的,他們就不敢招惹。多虧我先生上次教訓了他們,他們才不敢再來我家布行!」

  夥計點頭:「是啊,所以生意稍微能做大的,就得想法設法尋個庇護。」

  閑聊之間,有人召喚夥計,夥計賠個不是,轉身招呼其他人去了。

  很快,幾碟菜肴,一壺米酒端上來。賈頌一邊給秦楓置筷,斟酒,一邊問道:「先生,你是特意來詢問那潑皮之事?還是特意來吃酒的?」

  「二者兼之,這種潑皮,自古有之。而且,很難杜絕。真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呵呵,來,喝酒!」

  秦楓二人酒飽飯足,付了銀兩。牽回馬匹回到賈家。

  如意聽到響動,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從內院飛出來,唧唧哇哇道:「秦先生,少爺,你們終於回來了,昨晚夫人小姐,為你們擔心一夜,盼著你們回來。又怕你們被雨困在路上,希望你們能機靈些,留宿在清風觀。你們怎麼不說話?」

  賈頌笑道:「我們說什麼說,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

  臉上一涼,幾滴小雨點飄下來。抬頭看看天,天色不知何時,又已經變得昏暗。

  如意吐吐舌頭:「還好你們這時間回來,這天又要下雨了。」

  周叔把馬牽走,秦楓也回到自己房內休息。迷迷糊糊打了幾個盹。

  聽賈頌在門外叫喚自己,應了一聲,睜眼看看窗外,又是黑壓壓烏雲一片,雨點像斷線的珠子,打在地上水花四濺。

  賈頌頂著一把雨傘,跑來接了秦楓去內院用晚餐。

  剛上桌,秦楓就感覺氣氛有點怪,如意一眼又一眼地瞪自己,俏臉上表情似乎很不滿。和自己中午剛回家的態度完全不同。

  這丫頭,我招你惹你了?不學好,學瞪人!看一眼賈頌,不對啊,賈頌的眼神怎麼也躲躲閃閃?

  再看看賈小姐,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是有點,冷。

  賈夫人呢?夫人還好,一如既往地微笑道:「秦先生,多拈菜啊。昨日在清風觀,吃的素席吧?」

  「是啊!中午晚上,都是素食。還好只吃了一天,若是多吃幾頓,還真受不了。」

  「是嗎?我還以為,秦先生在清風觀,吃得開心,玩得開心,下棋下得開心。樂不思蜀呢?」賈靜敏冷冰冰插話道。

  秦楓心裡咯噔一下,好濃的醋味兒!

  難怪啊,恨恨瞪一眼賈頌。賈頌整張臉幾乎埋在碗里,呼哧呼哧扒拉飯,菜都不夾。

  秦楓訕訕一笑:「怎麼會呢?要不是下暴雨怕馬蹄打滑,我自己定會冒雨回來。這地方住習慣了,偶爾換個地方,很不舒服,昨晚我幾乎一夜未眠。」

  「哼!」

  一屋子人都默不作聲。

  秦楓安慰自己,這是好事。說明,自己在賈小姐心裡,越來越有份量。

  如意才是好同志,一眼一眼誇張地剜著瞪自己,原來是在給自己漏題。不像賈頌,長得像君子,其實是內奸。

  賈夫人飯量小,首先離席。

  賈頌心裡有愧,跟搶飯一樣幾口咆完也跑回自己房了。

  秦楓看看左右,擦拭一下嘴,也準備遁走。雖然有人為你吃醋是好事,但是女人吃醋的時候,行事往往不可理喻,暫時遠離最好。

  賈小姐淡淡道:「秦先生等等,如意,你去把圍棋取來,我與秦先生對弈一局。」

  「嗯?」秦楓一愣?

  賈小姐輕言細語道:「秦先生不願意?」

  「不,願意,願意。」

  如意手腳麻利,收拾桌面,取出圍棋放置好,看一眼秦楓,皺皺鼻子,癟癟嘴。

  「秦先生先選子?」賈小姐冷冷道。

  秦楓伸手抓過黑子,在右手星目上點下一子。下就下,誰怕誰?

  一口氣堵在心裡不舒服,賈小姐一邊布局,一邊問道:「不知陸姑娘棋技如何?」

  「挺好。」

  「那秦先生與陸姑娘對弈結果呢?」

  對弈的一方心裡有氣,五六手布局以後,白棋率先攻擊黑棋。

  秦楓一邊落子,一邊道:「結果啊?嗯,平局,哦,又是和棋。」

  「和棋?這麼巧?」賈靜敏疑心大起。

  圍棋下棋,贏對手不稀奇,棋高一著如泰山壓頂!隨便贏。

  想輸也容易,技不如人,或者故意放水。

  唯獨和棋,太難,棋藝得相當,還得有巧合。但世事哪有這般巧?!

  又或者,一方技藝遠高於對方,想和就和。如同一個人在下,視對方為無物,彷彿不存在。

  秦楓和陸文曼,屬於哪一種?

  賈靜敏一邊猜測,一邊落一子:「叫吃!」

  秦楓愣一下,摸摸下巴,然後伸出手……

  賈靜敏還在思索中,眼皮子下,神奇的一幕出現了。自己剛下的白子,被秦楓拿開,然後,秦楓再拿走自己的一粒黑子,繼續思考.……

  如意正在門外偷聽,忽聞自家小姐一聲驚詫:「你居然悔棋?」

  「陸姑娘也讓我悔了的。」

  「你,我……」

  「好了,現在該你了。」 ……

  「你又悔棋?!不是,你這是要悔幾步啊?」賈小姐聲音顫抖。

  「陸姑娘讓我悔過四五步。」

  「你,我……」

  「來,又該你了,落子啊!」秦秀才的聲音,波瀾不驚。 ……

  「不下了,這樣,下不下去。真沒法下了。」賈小姐的聲音帶著些火氣。

  不斷悔棋,不斷重來,悔一步不行,那就悔三步。直到秦楓感到滿意。這不是下棋,這是摧殘對手。

  「沒有下完呢,那這算什麼?平局?和棋?」

  「你想算什麼,就算什麼。我真是奇怪,陸文曼,會讓你這樣悔棋?是不是因為,你為她作畫了?」賈小姐冷冷道。

  所以女人很難理喻。

  賈頌必定早就詳細出賣了自己,那麼賈靜敏就該很清楚的知道,秦楓是先下棋,後作畫的。

  能與女人講道理嗎?不能。

  秦楓抬頭嚴肅地對賈靜敏道:「你在這裡,等我片刻。」言畢起身,走到廳外。對著站在門廊下偷聽的如意眨巴一下眼,隨手從門邊取過一柄油紙傘撐開,往外院自己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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