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譜寫新篇
等郎中出去,秦楓端起酒碗,呡一口,感受烈酒在口裡的刺激度。還不錯,45度以上!再灌一大口,對著受傷的腿,噗嗤,吐在腿上。腿一陣哆嗦,趁著疼感還在,剩下的酒,呼啦一下全淋腿上。
痛感還不夠!刺激還不夠!
看賈頌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秦楓放下酒碗:「磨墨!鋪紙!」
一提起毛筆,秦楓猶豫一下,他感受到秀才洶湧的筆意,那是一種想要揮毫暢書的感覺。
但,自己只是打算畫一副圖紙啊,毛筆,畫不出那種質感.……
「賈頌,去,弄點木炭。最好是,木薪燃盡后留下的黑炭。不要太大了,一個巴掌大以內,多拿點來。」
「是,先生。」賈頌看一眼秦楓,先生到底是傷了腿?還是傷了頭?
賈頌滿腹狐疑走出去,先生的吩咐,心裡可以質疑,但還是要不折不扣執行。
等著也是枯等,架勢都擺好了,寫幾個字?試試秦秀才書法?
這軀體,還是秦秀才時,鄉試不中,父母相繼離去。秦秀才需要在家守孝三年,心情鬱悶,每日拚命鍛煉身體,把自己折騰疲憊。待心情慢慢平復,才又開始讀書寫字。
不過,古代學習,沒有拼音,沒有辭海,沒有百度。一個生字,你不請教老師,一輩子都不認識。一句古言,你不看註釋,就根本弄不明白。
而且,一句古言的理解,引申,解析,很多大儒都有自己的看法,角度不同,視點不同,理解不同,不一而足。沒有老師逐一評講,你就永遠找不到精髓!
一句話,沒有網路和學習工具的古代,自學成才是不可能的。
唯獨,書法例外。
於是,秦秀才荒廢了三年儒學,敗光了家產,收穫了點書法。
秦楓一邊感受秀才書法的意境。一邊思考寫點什麼。
慢慢胸中豪氣漸生:我有沉澱千年的學識,我知道人類發展走向!看我這秀才,能不能在這裡,寫出一個精彩人生?
執筆落墨: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一開始還有些生疏,隨著秀才的筆意慢慢融入秦楓肢體,秦楓越寫越暢,筆走行雲流水,筆鋒所過之處,妙筆生出一朵朵字花,煞是爽心悅目!
這詩唯美,大氣,有男兒不羈的情懷,又有兒女幽幽情長。秦楓前世就喜歡這詩。
現在橫穿到此,無法與人分享這秘密。
又思念父母,同學,信息時代的生活。還有遺憾,前世與校花的那份朦朧情緣,還未點破,就已結束……
萬般複雜的心思,兩世為人的感概,盡在筆下揮灑……
賈頌用個籃子,裝了半框木炭進來。秦楓已經收拾好桌面,寫好的詩摞整齊放在一邊。面前騰出一片,再鋪上一張厚實點的白紙。
賈頌對書法,詩詞沒有興趣,他好奇地看著,秦楓在籃子裡面,翻找黑炭!
都是炭啊,先生還拿起來東看西看?還用裁紙刀削?天啊?削炭?
秦楓選出幾塊,擺在桌上,眼睛都不抬一下:「你再擠眉弄眼,我讓你去把炭洗白!」
賈頌立時正襟危坐。
說來也怪,剛才書法一會兒,情緒果然宣洩了出去,心情變得舒暢明朗。
當務之急,先解決腿傷。秦楓看一眼賈頌:「按理要趕你出去,但是我畫的東西,等會兒需要你去定製。便宜你了!」
賈頌一臉釋然,他很想看看,先生是怎麼玩炭的。
秦楓稍微思忖一下,用炭筆,在紙上勾個框架,手上動作越來越快,他似乎回到,在公園裡,為遊客作畫的時候。
那時畫人像,參照物在眼前,時不時看一看,比一比。
現在畫蒸餾器,參照物在腦子裡,時不時閉上眼睛回憶回憶。
賈頌看著先生,真用炭在紙上畫,畫幾筆,還要換個炭!再畫幾筆,再換,還不斷用手在紙上摩擦.……
慢慢地,賈頌眼睛越來越圓!心裡震撼莫名!先生居然,用炭,把兩個茶壺放在紙上了!對!不是畫,是放在上面!因為,太逼真了!賈頌兩眼放光,先生還會這種神奇畫技?
這時代的讀書人,必須學四樣,琴棋書畫。這是最基本的,擴展一下,還有射,御,武。
所以以前的先生,也教過賈頌作畫,那些先生姿態做足,規矩頗多,畫出來的,還不如秦先生這畫一半好看!不,一小半!
這倒是賈頌想岔了,秦楓的現代素描,特點就是利用光線,線條,透視感,畫出最接近視覺感官的畫,就講究逼真。突擊培訓,很快就能掌握基礎畫法。
但是古代畫畫,講究用顏色分開層次,用顏色渲染意境,這是完全不同的藝術體現。
只是在賈頌眼裡,誰畫得最像,誰就畫得好,這有點,偏頗。
秦楓畫完,取來戒尺做尺,畫上一些線條,用漢字標註上比例記號,還在畫的一側用炭筆,寫上一些要點。
賈頌一臉遺憾,好好的一幅畫,轉眼就變成,一張工程圖了?
是了,有些木匠做活,也是用炭筆寫寫畫畫。
蒸餾器製作圖,大功告成。
秦楓指著圖紙,一點一點給賈頌解釋,最後總結:「這就是一個小型的,蒸酒的工具,你知道怎麼和鐵匠溝通了?」
「先生放心,我都弄明白了!最多兩時辰,我給你弄回來!不過郎中說,先生不能喝酒,而且,想喝家裡有啊,幹嘛弄這個蒸酒?」
「回來的時候,再買兩罐,最烈的酒!記住,南昌最烈的酒!不求最好,但求最烈。」
賈頌再次帶著疑惑出門,院子里遇到如意問話:「少爺,馬上吃飯了,你又去哪裡?」
賈頌一擺手:「我出去替先生辦事,我在外面隨便吃一點,吃飯不管我」
「先生呢?傷口處理完了嗎?可以送飯進去了嗎?」
「可以可以。」賈頌邊出門邊回答。
如意像只小蝴蝶,飛進後院,給賈夫人和賈小姐,彙報最新情況。
賈夫人一臉無奈:「還未用午餐,又往外跑。如意,你先把先生的午餐送過去。」
賈小姐笑道:「娘,這秦秀才,還真好。以前的先生,誰管這些事?秦秀才這一發威,那些潑皮,以後再也不敢來我們這裡滋擾了。」
賈夫人點點頭:「忙活大半天了,等先生用過飯,我們也該去謝謝人家一聲。你身體怎麼樣了?方便嗎?」
賈靜敏羞澀一笑:「娘,我沒事,每個月都會疼幾天,過了就沒事了。拜師禮我沒去參加,等會兒還要給先生賠個不是。」
「這倒無妨,我看秦先生,也沒那麼小家子氣。希望他對賈頌學習上,也這麼盡心儘力。」賈夫人跟女兒隨意閑話。
賈靜敏苦笑一下:「以前哪個先生不是盡心儘力?這得看賈頌自己願不願意學。不過,昨天賈頌主動寫作業了。」
「恩,就擔心他難以堅持。」賈夫人點點頭。
「有改變就好,對了。娘,首飾都清點出來了,我想請齊掌柜明天一早先去吳家談談,如果吳家答應賒欠部分貨物。我再去質庫典當首飾,你看如何?」
「唉,好吧,委屈你了。」
「娘,幾天時間,委屈什麼,你的箱底兒,如意的箱底兒,可不都拿出來了。再說,那吳家要是不願意賒欠,這單生意,就不做了。」
賈夫人和賈靜敏一邊聊著,一邊候著時間,等著去外院探望秦先生。
這邊秦楓用過晚飯,如意一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邊道:「秦先生,你這衣裳,還不打算換一換?」
秦楓喝口茶,傷腿搭在一根板凳上。剪斷的褲腿,耷拉在膝蓋兩邊,像乞丐穿著兩片布。
聽如意問話,秦楓側頭看一看,隨手拿起剪刀,在齊膝蓋處,咔嚓咔嚓幾剪子,右褲腿就變成,齊膝蓋的短褲了。
「嘿嘿,這樣,就順眼多了!郎中說了,得把傷處,亮出來。」秦楓得意洋洋。
如意搖搖頭:「秦先生,你這下手也太快了,我是說你穿這一身太緊。要不要我拿一套少爺的短衣。」
「明天換你家少爺的吧,今兒懶得換了。」
門外傳來賈夫人的聲音:「如意,你去成衣店,拿一套新的短衣褲。怎麼給先生用舊衣呢?」
聲音跟著人一起走進屋裡,如意答應一聲:「是,夫人來看秦秀才?」
秦楓也站起來客氣道:「就是養傷,穿兩天賈頌的衣裳可以,不用買新的。」話剛說完,眼睛一抬,看到賈夫人身後的賈靜敏,不覺一愣,眼睛一直,再捨不得挪開視線。
好俊的姑娘!螓首蛾眉,明眸皓齒,五官就像百般修飾,精雕而成。
見秦秀才愣愣地盯著自己身後,賈夫人咳咳兩聲,道:「要買新的。秦秀才今天,幫了我家的大忙。想秦秀才功名在身,必重禮節。我和賈頌的姐姐賈靜敏,特前來向秦先生,致謝。」
必重禮節四個字,把秦楓目光活生生扯回來。
賈靜敏臉色微紅,心裡有些羞惱,這秀才看人好生無禮。雖然人長得還俊,但也不能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啊!
不過,這是秀才先生,剛才又幫了賈家,罷了。
賈靜敏羞澀一笑,紅唇輕啟:「多虧秦秀才今日相助,不然還不知賈頌惹出什麼禍事。謝謝先生了。」微微彎腰施禮。
秦楓前世見慣各種大牌明星,一般遇到美女都是睜大眼睛看清楚,不看白不看。這屬於前生本能。
被賈夫人提醒后才醒悟,心裡有些懊惱,第一印象,失分。
不過,秦楓也算見過世面,內心一邊驚嘆人間絕色,一邊思索補救措施。面上還瞬間恢復平常:「我讀聖賢書,學為人之道。又受了賈頌磕頭拜禮。身為先生,學生有事,焉能不管?賈夫人,賈小姐無須客氣。」
如意已經擺好椅子,伺候夫人,小姐坐下。又忙著端茶置水。
道謝不能,說聲謝謝就走,怎麼也得聊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