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4章 怎麼還有條船不遠萬里

  「張燒白，趙無疆勒？」

  「走了.……」

  「咣鐺。」裝滿瓜果糕點的盤子摔在地上，白瓷破碎，散落滿地。

  少女的心事，也有些碎了。

  她迎著風雪，追下山去。

  ————

  臘月的天，比冬月，更冷了些。

  風雪在變小，極寒卻在迅速靠近這蒼白的人間。

  臘月初二，宜祭祀，出行，沐浴。

  行路迢迢，趙無疆抬頭望向大周仙朝這座皇城。

  歷經滄桑的皇城，無數年來，一遍又一遍地修繕，城磚上都是歷史的痕迹。

  跨過城門，穿過街巷，趙無疆有種歸心似箭的急迫感，還有那麼一絲絲怯弱。

  尤其是當他回到胤王府之後，怯弱如影隨形。

  他有些怕。

  在他從大乾王朝欽天監得知了靖兒將會死在荒古之後。

  他透過層層紅牆，感受到了屋內愉悅活潑的氣氛。

  他聽到了小念夏握著筆沾染墨水的聲音，聽到了筆墨在紙上塗亂塗畫的唰唰聲。

  他聽到了青兒練劍時，劍氣割破空氣，空氣的顫鳴聲。

  他聽到了修鍊時，天地靈氣在流轉時的細微聲響。

  他聽見有人在念叨，遲遲未歸家的他。

  他躊躇了一會兒，想要推開門。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靖兒站在門內，嗔惱盯著他：

  「你一回來我就感受到了，一直站在門口不進來，在想什麼？」

  趙無疆盯著靖兒眉目如畫的臉頰，笑了笑。

  「怎麼了？」軒轅靖上前一把，拉起趙無疆的手，一雙秋水長眸中儘是關心和擔憂。

  莫非此行不順，無疆才這般凝重？

  趙無疆反手緊握靖兒的手，微微搖頭，挑眉一笑，讓自己看起來少一抹沉重，多一些輕佻：

  「只是.……有些想你。」

  他被靖兒拉著走近屋內，所有的疲乏和沉重，都被丟棄在外。

  小念夏認真塗塗畫畫，畫著看不懂的畫，見爹爹回來，甜甜喚了一聲爹爹，跳下小板凳，撲了過來。

  屋內的暖意也一併向著趙無疆湧來。

  家的港灣，停泊了一艘漂泊的船。

  ————

  在無數次沉默里，怎麼還有條船不遠萬里。

  故事中的才子佳人，大多難以走到一起。

  也許是因為一場難以說清的誤會。

  也許是長輩之間難以解開的血海深仇。

  或許是身世背景相差甚遠，窮書生，富千金.……

  又或許是，郎情妾無意，妾有意而郎無情，一見傾心，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故事的起承轉折太多太多，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

  嚮往才子佳人故事的姑娘，獨坐閨房，她讀了很多故事，才發現，故事裡有太多遺憾，現實的世界更多。

  那覆滅的王朝，浪蕩的才子，極慧的才智，不甘的心，最後山河破碎，身邊人死去。

  這個趙無疆的故事，她蘇小謠讀了一遍又一遍。

  她才明白，這個男人心中滿是遺憾。

  她越讀，她就陷得越深，越難以自拔，彷彿她也墜入那個滿目瘡痍的世界，聽見亡人的塤，看見敗軍的章，感同身受痛楚的趙無疆。

  她越讀，她也越清醒的知道，她愛上的趙無疆，心中難以有一寸屬於她的地方。

  她試著努力，試著主動出擊，問詢了兩遍，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知道再問就不禮貌了，再問她就丟失自己了。

  愛，是相互喜歡的，她喜歡，但趙無疆不喜歡，強求不得，求也求不來結果。

  她想明白了。

  可清醒，讓她痛苦。

  她總是忍不住想，要是能早點相遇，一切會不會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