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陰影之下（七）
菲莉亞的心沉了下去。
風和日麗的氣里竟有了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腳尖逐漸蔓延到全身。
溫度越來越低，好像永無止境那樣。
牙齒咬在唇角，眼前一片空白。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願去想。
有人，思考使人明智，可思考也使人痛苦，越是思考，就越是恐懼。
PoH自嘲般的搖頭：「對於他來，你只是一個方便的引路人……懂嗎？」
「騙人……你騙人……才不是這樣，不會是這樣的。」
菲莉亞搖頭低聲道。
但是語氣中卻毫無證據的立足之處，沒有任何的服力。
PoH冷冷的看向菲莉亞：「堵上性命拯救剛剛才沒認識多久的人嗎？才沒那回事。」
他：「你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做了什麼事，不會忘了吧。」
菲莉亞有些慌亂地握緊了手中短刃，彷彿這個能夠給她帶來足夠的安全感似的。
寧願自己今聽了個笑話，可這個笑話卻完全不好笑。
做了什麼，自己能不知道嗎？再沒有比這樣的話更令人感到滑稽的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
PoH歪過頭來，咧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全——部！！！！很遺憾，你所做的事，我全都知道！」
「為什麼你會知道……」
菲莉亞的語氣軟弱無力。
「你問我為什麼會知道？」PoH打了個響指，「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吧。重要的是，我知道的這個事實。」
他：「什麼經過、理由之類的，問了不是很掃興嗎？」
「再這樣下去你會死喔。」
PoH的周圍，好像重疊著無數的聲音一樣，輪番肅聲道：「不只是你，包括我在內，所有在這裡的人，大——家都會GAMEOVER。」
「莫名其妙，那種事我怎麼可能相信！」
菲莉亞斷然地搖頭。
「那個男人，那個叫做佑真的玩家，在這個虛空區在變強。」
PoH憐憫地端詳著她，好像早已經知道她心中所想的那樣：「雖然這件事令人火大，但他完全攻略100層的可能性相當高。」
「這樣一來，你覺得在虛空區的我們會怎樣呢？」
菲莉亞沉默。
會怎樣呢？
她知道。
當SAO的世界消失后，「她們」——身為資料的「她們」的唯一結局就是消失。
她沒有回答。
「ht！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只要攻略完SAO，我們就會消失。」PoH認真的道，神色中帶著一絲嘲弄，「所以，這表示我們都會被他給殺掉。」
「怎麼會……」菲莉亞不敢相信地搖頭。
「剛才也不是了嗎？理由和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會變怎樣嘛！」PoH的聲音沉重，「我們會因為他所作的事而死，但我想阻止他，因為……我可還不想死啊。」
「所以我是來請你幫忙的喔。」
菲莉亞皺眉：「你是要我背叛佑真嗎？」
「，沒什麼，你只要找他出來就好。」
PoH獰笑著搖頭：「你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反正，我們只是想請他在事情結束之前，不要出來妨礙我們就行嘍？又不是要殺了他。」
「再來就是讓事情自然發展。」
菲莉亞神情不太自然：「那種事情，怎麼可能辦得到。」
「你也知道他有多強吧，放心，他絕對可以活下去的。」
PoH的十根手指不可抑制的抖動了起來：「只是在沒死的狀態下，成為跟我們同世界的居民而已。」
「跟我們同世界……」微不可及的喃喃，菲莉亞的眼中有著幾分掙扎。
「沒錯，你好好想想吧。」PoH被遮住的臉下暴露出了開懷的笑容，「是要就這麼跟他分隔兩界，在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死去？還是要和他成為同世界的居民，永遠的存在下去？」
PoH轉身離去，在最後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當註定的毀滅到來之前，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菲莉亞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佑真，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不惜一切代價的求生求存，還是放棄了所有掙扎等待死亡？抑或是不自量力地反抗？
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她的，乃至她們的未來有光明可言么？
長久之後的某一，會迎來死亡么？
她的本能能夠感覺到PoH話語中的真實，也能夠感受到虛擬體中的那種對世界崩壞，末日來臨的恐懼。
這個世界的毀滅，就是自己的死亡。
毫無疑問是這樣的。
此時，孤獨的她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樣。
死寂之中，一切都彷彿被凍結了。
一聲無法言喻的哭泣。
究竟是誕生時的欣喜啼哭，還是滅亡時的痛楚悲鳴？
誰也不清的凄厲哀叫中包含著絕望。
……
「在空洞區的叫做被跟蹤者的祭壇里的迷宮裡發現了暗門。」
菲莉亞勉強笑了一下，對著佑真道。
此刻的兩人正處於空洞區的草原之上。
這一片草原上布滿著密密麻麻的高過人身的草叢。
「厲害。」
佑真直截簾的道：「那就快去那個迷宮看看吧。」
沿路上避開怪物群體。
就這樣，來到了迷宮之鄭
「怎麼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佑真認真的，看向一路上臉色越來越蒼白的菲莉亞道。
菲莉亞沒有拒絕，微微點頭：「抱歉，添麻煩了。」
沒有話，佑真在身旁已經打開了狀態欄。
這個傢伙，沒有一點防範心理嗎？
菲莉亞嘆息了一聲，回頭望向陰暗的拐角，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灰色牆壁上的火把，不停的閃動，黃色的餘韻薰染了整個走廊。
一切好事都是正常的，周圍隱約的怪物嘶吼聲不斷響起，好像在低聲呢喃那樣。
「你今好像有些不正常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佑真轉頭看向了她。
「不，一直都是這樣呢，本來待在這裡的玩家就不正常，因為全都是……虛空……像影子般的存在。」菲莉亞無奈的笑了笑。
外來者的你，怎麼會懂呢？
佑真皺起眉頭：「菲莉亞？」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哪裡有比得上希望更珍貴的東西呢？
她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道：「所有人都是……無法離開這裡。我也是一直……一直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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