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故事是流動著的故事
敲完最後一個字，葉小綠猛地向後仰躺，老舊的椅子背發出“吱呀”一聲，一點不比金若雨出租房的門強多少。
滴滴滴
閉目養神隻維持了極為短促的幾秒鍾，葉小綠的背就又被提示音召喚得直了起來，無奈坐起來，不用看也知是編輯“夜貓咖啡”。
“終於完成了？”對方明知故問，她幾分鍾前才將完成稿發到網站上，並改了更新狀態為“完結”。這緊跟著編輯的信息就發過來了。
轉了轉發酸的脖子，葉小綠摸了一把桌上已被遺忘許早變涼了的咖啡，雙手覆在鍵盤上，一連串祖母綠色的文字就出現在聊天窗口“廢話，自己有眼不會看啊？”
夜貓咖啡發來一把沾血的菜刀，和一個無奈的表情，“信不信我把你這汙言穢語發到你的讀者群裏去？”
葉小綠微閃的屏幕前，微微一笑，黑暗中雖顯得疲憊，但表情很是雀躍，“雖你的便，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嘿？”夜貓咖啡近來聊天總是發來一個一個的“單音符”，葉小綠甚至可以想象這字若由她口裏道出來，定會像宋丹丹演情景喜劇時的台詞一樣，隻可惜他們相隔千裏之外。
“已經快天亮了，今天是本姑娘最後一次熬夜，剩下的，嘿嘿，你自己看著辦！”葉小綠因著終於寫完了長篇，心情始終愉悅，口裏也漸漸多了輕佻。
對方馬上發來一個“汗”的表情，一串橘紅色楷體文字從窗口“蹦”出來，“難以想象，從認識你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幾個月，怎麽你從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變成一個這麽……口不擇言，玩世不恭的態度？網絡真是不可信的，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還不是拜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所賜嘍。葉小綠無奈地想著，忽然覺得這毫無負擔的深夜很是寂寞，你想著他在遙遠的地方，也許真如他所說的，再也不回來了？
哎呀！呸呸呸！他不回來到哪裏去？葉小綠恨自己胡思亂想。隻有在這無人的深夜，隻有通過網絡溝通的朋友的陪伴下，她才敢偶爾麵對自己真實的想法她是想念他的。
原司青，你答應我會回來，你就一定回來。她想象他的承諾。
“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葉小綠嘍。”葉小綠將一行字敲出來後，揚手撩開厚重的窗簾，天空仍是墨黑色不見幾點星光，她安於這樣的夜晚，回過頭，將話發給對方。
“算了算了，沒功夫和磨嘴皮子。”夜貓咖啡就是這樣，從不過於計較，也不喜歡與人爭辯，世俗的虛談似乎隻為了工作而已，葉小綠有時很是崇拜她。橘紅色的字又閃了一行，“既然寫完了，校正就等分銷了，終於有機會我也做本暢銷書，希望你給我爭氣吧。”
葉小綠發過去一個笑臉吐舌頭，“那可不是我能決定的。”簡單明了的回答，籠罩了一種不安全感，也許總是這樣，焦慮到極點就是淡然。
橘紅色的文字又閃爍了來，夜貓咖啡用傳送來一杯虛擬的咖啡，“不過說起來，之前那麽多次糾結，刪了改，改了寫，寫了又刪的，這回怎麽這麽快就完結了，不會是敷衍了事吧？”
“你以為呢？”葉小綠在電腦這頭笑了笑，這笑是舒朗的，是一切有了答案之後的豁然開朗，“要聽聽我的故事麽？”
“你的故事？”夜貓咖啡給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又來了一連串的問號，“你的故事不都在你的故事裏麽？”夜貓咖啡說完好象也覺這話由文字表達竟是這麽的不倫不類，又發來一個笑。
“不是的。”葉小綠笑了笑，“故事裏的故事，就是我的故事。”
“這我知道。”
“可你不知道，故事並不是靜止的，它像流水，也像光陰……”
“別給我整這意識流的東西，說點正常人聽的懂的話！”夜貓咖啡不是斯文人，話說急了就幹脆明了，毫不客氣。
葉小綠突然抿了一口桌上自然冷凍而成的“冰咖啡”，潤潤喉嚨，話卻是由手指“說”出的，“簡單的說，就是我在開始著手寫我的故事之時，其實這故事還在繼續著。”
“說明你還沒死，所以你的故事也是活的，即便前麵是固有的，那後麵也是流動的。”
“太有哲理了。”葉小綠難得調侃她。
“那我猜你的變化來自於故事裏的未知，至於你那已死的學生時代……”
“我現在在上社會大學。”
“感覺如何？”
“苦不堪言。”
“會這樣麽？”夜貓咖啡的小黃色表情吐著舌頭，“我看是頹廢並幸福著，因為你的故事裏新增了一個人物。”
咦？葉小綠心中浮動著不祥的預感，“你怎麽會知道？”
“新增的人物麽？”
“……嗯。”葉小綠猶豫片刻，才應了一聲，“你怎麽會知道？”
“我說猜的你信麽？”
“不。”
夜貓咖啡沉默了片刻，終於打了個“唉”字，可以想象電腦那頭的她在歎氣，但根源在哪裏，葉小綠迫切想知曉。
“是這樣的。”夜貓咖啡好象有難言之隱，很多話都是鋪墊許久才道出，“在你上個月來這裏談到專題研討會的時候，你到的第二天，就有人特別打電話到站長那裏，特別關照過你……”
葉小綠這一驚非同小可，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她猛地回頭看看後麵，隻是白色衣櫃，和平時沒有區別。稍稍放下心來，此時提示音的“滴滴”聲又嚇了她一跳。
於是，有些憤恨地拔掉了音箱插頭，坦然地坐回去，屏幕窗口裏又多出現一行字
“聽說姓原的先生實力不小，連我們掛靠的上級公司也讓他三分。”
“他關照我如何？”葉小綠挑眉，“請我回去不成？”可她記得明明是趙餘的電話把她催回去的。
“沒有啦，是希望把你永遠留在杭州這裏。”
咦？
葉小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眼睛，看著這句話，心裏犯了嘀咕。
“你說的姓原的？是哪一個？”
夜貓咖啡不解地打出一船句話。“什麽哪一個？有幾個？”
葉小綠微微眨眨眼，嚐試性地打出一個名字，“原氏？”
“那不是你全職供職的公司名字麽？叫什麽原茵傳媒來著？”
看樣子，她什麽都不知道。葉小綠有些心虛，生怕被發現自己在試探對方，於是遷就著把我話題轉移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