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如果我再不回來了
葉小綠拿著票據，有些尷尬，餘光望著原司青，後者仍在埋頭吃著餅幹，已經所剩無幾了。
“都走了，你怎麽還不走？”
原司青笑了笑，坐回到座位上，吃得不亦樂乎，“我為什麽要走？”
葉小綠翻了個白眼，她早該覺悟，這就是個莫名其妙的人，從來不按牌裏出牌，他心裏在琢磨什麽，誰也想不到。一時令人惱怒，一時又令人窩心；一時令人失望，一時又令人訝異。
葉小綠靜靜走過去，坐回到他身旁，胳膊碰了碰他，“剛剛……對不起啊，我瞎說的。”
原司青停下手裏的動作，微微偏過頭看她，麵色未變，“幫我拿瓶水。”
“哦。”葉小綠忙從腳邊的食品袋裏找出瓶綠茶，“隻有這個，要不我去水房給你打。”
“就它了，幫我擰開啊。”
葉小綠擰開蓋子，遞到他麵前，想陪笑臉，又覺尷尬，麵色比他還冷。她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若是沒表情，看來就像是在凝眉致氣。
原司青無聲接過，喝了一口，又回遞給她，“你剛剛碰到了我的傷口。”
“哪裏？”葉小綠聞言一驚，手中的瓶蓋掉在地上。
原司青麵色忽地變了，眨了眨眼，噗嗤一笑，走上前幾步揀起瓶蓋，手裏擦了擦遞還給她，“是原先的傷口，廣告牌砸的。”
葉小綠眼裏的焦急緩了緩，接過瓶蓋，胡亂擰了一下，放在旁邊。手輕握了一下拳，還是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膀，手又尋向他的胳膊，“疼了嗎？讓我看看，不太好的話，這裏正巧是醫院。”
“不用了。”原司青手向空中一抬，躲過了。“我沒事。”
葉小綠手尷尬地由擎著落回到腿上，雙手交握，“呃……剛剛我說，你威脅夢白，然後我才差點被砸死是……是胡說八道的，你別生氣啊。”
原司青一言不發，動作有些僵硬地拿餅幹袋，裏麵還剩幾片餅幹。
“對不起，對不起！”葉小綠雙手攀上他的肩膀，搖晃著，“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你是好人，那些……都是我亂說的，你別生氣啊。”
“你為什麽亂說這種話？”原司青突然回過身，問道。
“呃？”葉小綠向後一縮，驚訝地看著原司青近在咫尺的“大特寫”，腦裏直勾勾浮上季雪的樣子，鼻息中好似消毒藥水的味道也變為了冷水香水。令她一時妨若被迷了心眼，找回的居然是剛剛迷糊的心，頓時冷下了麵孔，“我警告你，無論我說的是對是錯，有一句我都不收回，就是不許你動雪一下，她是我小叔叔的人。”
原司青眉頭一凝，再度轉回身，麵對著她，丟下空了的餅幹袋，拍拍手，悠哉悠哉地坐在那裏，雙手一攤，“你小叔叔？哦這麽說來，季雪是你小嬸嬸嘍？”
葉小綠眉目一沉，微垂下頭，“隻要沒有你，我一定要找出他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
“像你寫的一樣？”
“咦？”葉小綠回頭看他，“你又看了我的小說？”
“是啊。”
葉小綠再度無力地垂頭，想著故事裏的內容，如今她已分不清，那究竟是故事還是自己的過去。“我一定要問問他們，司青？”
原司青原本皺眉思忖著，聞言抬頭，“嗯？”
“雪”葉小綠頓了頓，歎了口氣，“她其實很單純，年紀小時就愛小叔叔，現在……還愛。”
“嗯。”原司青冷冷應允一聲，“那又怎麽樣？”
“怎樣？”葉小綠差點跳起來，立即被一個經過這裏的醫生瞪了一眼，旋即乖乖坐回去，壓低聲音，咬著牙，“我說的你不懂麽？別招惹我好朋友，花花公子！”
“你說什麽？”原司青一怔，驚奇地看她，遂又別開目光朝四方看了看，像是在釋放心中的壓抑，又歎了口氣，麵對她，“你居然和我這樣說？我為你做了這麽多說我花花公子？我為你……好吧，你說我招惹你好朋友，你……好吧，好吧！我就招惹她了，我不僅招惹她，我還招惹你，招惹你小叔叔，招惹全天下的女人還有男人！你滿意嗎！”
“你這算是承認了嗎？”葉小綠頭皮發麻，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心底泛上一絲絲酸楚。“我說你……你玩玩我也就算了，別害雪，她是我……”
“她是你小叔叔的人！”原司青替她說下去，原本玩世不恭的桃花眼現在幾乎泛出火光，“你他媽的眼裏就有你小叔叔，還有裏邊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廢物！你到底想沒想過我？我玩你？我他媽的玩你就不會差點廢了胳膊，我他媽玩兒你不會為你不怕跟老翻臉，我玩兒你？”
葉小綠一怔，隻覺原司青功夫驚人，臉上表情猙獰，嘴巴裏的聲音居然還能壓得比她還低。“司青……我……”
“不就是一點破香水嗎？我實話告訴你，我是和季雪親熱過，我就不僅玩你也玩她了，怎麽樣？”原司青露出一幅怪異的麵孔，是葉小綠之前所未見過的，也許她可以形容為痛苦。
“司青？”
“葉小綠！”原司青再次打斷她的話，指著她的鼻子，“你瘋子一樣信口開河有什麽證據？”
葉小綠被指得一愣，即道，“你說話反複無常，前言不搭後語就是用有力的證據，你說是原總幹的好事，我還信了你。可若雨說原總根本就去你們原家總部見原老爺子了，根本沒時間做什麽威脅不威脅的事，更何況我和鬱孟白的事與她也無關。”
原司青捶了下牆，站起來，“她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你居然懷疑我？除了那個瘋女人誰有可能報上自己的名字威脅你那個根本沒什麽可威脅之處的失敗者？”
“司青……你瘋了啊？”葉小綠反而被吼得不知所措了，迷茫地看著失控的他，“你……我隻是問問而已。”
“閉嘴！”原司青忽地坐下，揉了揉又長了一寸有餘的頭發，泄氣一般，麵色凝重地看著她，“你給我聽好，我晚上就要走了，去找我姐。”
“咦？”葉小綠一怔，不知話題何時轉變到著上麵來了，望著原司青突然變得嚴肅的表情。
靜靜地，原司青突然笑了，“你就不想對我說什麽麽？”
“早早點回來……”
原司青挑眉，露出的是寵溺的笑，淺淺淡淡，不易察覺，浮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沒有了？”
“呃，我會好好回去上班的。”
原司青皺眉，撫上她的頭，揉了揉那頭亂糟糟的紅發，如今已長出一小截黑發來，顯得怪異，“還有嗎？”
葉小綠忽然眉目一揚，舉起手裏捏著，差點遺忘的票據，陪著笑臉，“如果你不生氣了的話，這個……費用，能不能麻煩你先墊付一下……可以從我工資裏扣嘛。”
原司青一怔，旋即笑了，一絲淒涼在眼裏閃爍著，緩緩消解。
“如果……我不回來的話……”
“你不回來了？為什麽？”葉小綠猛地抓了他一下，不巧又抓在胳膊的傷口上。“啊對不起”
“你小點聲音！”原司青皺眉，胳膊躲開她，“沒輕沒重的，還大喊大叫？這條胳膊要是廢了你養我一輩子！”
“呃？”葉小綠一怔，搞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話中有話。“對不起，我是嚇了一跳，還不是怪你，幹嘛說什麽不回來之類的話，你……”葉小綠自己說著說著，笑了起來，擺擺手，“你怎麽可能不回來了呢？真是的……”
“葉小綠。”原司青忽然輕輕地喚她一聲，他總是這樣，喜歡連名帶姓地叫她，仿佛想把她從眾多的綠色中分別出來。
“嗯？”麵對這樣的麵孔，葉小綠不得不斂起自己的嘻笑。她在逃避，逃避他那句“不回來了”的話，她恐懼，又強壓下心中的恐懼。
原司青伸出手拉了拉她的頭發，發梢有些幹澀，“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染這樣一頭紅發麽？”
是因為她要放縱，她要逃避隻是有的時候，人終究會麵對逃也逃不掉的事，比如現在。葉小綠笑了笑，搖搖頭，“今年……很流行。”
“今年流行的是重金屬金棕色和粉紅色漸變，你這樣的怪物早幾年就絕種了。”原司青笑著說完，麵對葉小綠怔忡的表情，“別忘了我是傳媒公司的副總經理及救場模特，時尚的事情你還是在我這裏占不到便宜的。”
葉小綠垂頭嗤笑，“你就當我是落伍了好不好。”
原司青皺眉，“不肯告訴我麽？”
“也許你已經知道了。”葉小綠記得金若雨該是和他“交待”過所有有關她的事情，更何況，憑著“次元”的能力，憑著老和，他怎麽可能對她知曉的不一清二楚？
她不想說，就是不想親口說，也許……是自覺難堪吧。
原司青失笑，揉了揉那一頭紅發，“你告訴我，我才算是知道。”
“你……一定要知道麽？”
原司青挑眉，目光閃爍，醫院走廊的日光燈下顯得格外明亮耀眼，“還是……不能告訴我麽？”
“你……”葉小綠看著他。“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吧。”
原司青你聞言笑意更深，隻是裏麵蘊含一種別樣的光芒，“好，一言為定。”
葉小綠心中大石已落不知從何時起，她相信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應允她。
“等等等等”葉小綠再度揚起了手中的票據。“這個……嘿嘿，麻煩你了，我會從工資裏還你的。”
他伸出手接過票據，看也未看，站起來，“要還，也是裏麵半死不活的家夥還。”原司青說完，彎腰與葉小綠並視，英俊的臉放大成了搞笑的扭曲，“等他醒了，我會和他核實究竟是哪個瘋婆子威脅他的！”
“哦……”葉小綠尷尬一笑，這個記仇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