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爛醉如泥的自殺者
當
正午咖啡館難得上午還開著門，葉小綠推開破舊的複古式木門，墜在頭頂的銅鈴應聲而響，隻簡要的一聲，悠長且淡然，通報著有人進門了。
“來了啊。”季雪回頭，朝葉小綠笑了一下，麵色有些勉強。
見到季雪，葉小綠不自覺湧上抵觸的感覺，望著著一身幹淨簡潔打扮的她，想象著這火辣誘人的身材沾染的香水氣息是如何碰到另一個人身上的。
“小綠”鄭舞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咦？”葉小綠猛回頭，一時慌神，好似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自那日在金若雨家門前與原司青分離，幾天未到公司，也沒再看到他們兩人。那之後，她天天到正午來報到，每天陪鄭舞送咖啡，每回送了咖啡她都要你死皮賴臉地留下“騷擾”鬱孟白，又每回在離開之前替他帶走喝剩的空杯子，在加料濃鬱的卡布其諾甜膩香味中經過這已棟大廈。
然而，每每經過將近兩米高的廣告牌時，她總覺身旁有人在守護著。
“這是什麽味兒？”葉小綠被一股刺鼻的氣味刺激到了，掩著口鼻皺眉看向兩人，鄭舞打著哈欠，季雪也如她一樣以手當扇扇著風，兩人皆是一臉無可奈何。
季雪揚起手，直直地指向吧台旁邊的小矮桌，那裏本散亂堆放著很多畫，現在，被一道始終頹廢，頹廢到極點的身影占據著。
冷水！
葉小綠首先映入腦海的居然是季雪身上的香氣，明顯的後天雕琢，如歐美女人一樣用各樣的方式方法在身上施加讓自己更誘人的本錢。
“嗯？怎麽了？”季雪顯然感覺到她的異樣，挑眉問道。
“呃，沒什麽，味道太難聞了。”葉小綠說著別有深意的話，眼目終於投向本該為他才進門的地方。鬱孟白趴在桌上，坐在地上，好象睡著，也像個死人。
“醉了？”葉小綠走上前去，自然地說出了別無他選的答案，“鄭舞，你咖啡館裏還賣酒？”
“是他自己”鄭舞說了一半兒就被哈欠打斷了，顯然困倦極了，頹喪地揉著眼，“是他自己帶來的，我有什麽辦法？”
“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你走後。”
昨天？昨天她記得她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啊？事實上，這幾天她不斷說著刺人的話，企圖刺激到鬱孟白心底深處的感情，話是狠了些，但好象都穿皮沒入內，怎麽昨天什麽也沒說反倒出這事了？
“什麽時候睡的？”
“大概……”鄭舞吊兒郎當地搔搔頭，朝右看去，那裏掛著表，如今隻是早上8點多鍾，“昨晚他本來是來找你的，還抱著個筆記本。”
鄭舞說完朝吧台上努努嘴，那裏果然躺著葉小綠見了許多次的老舊筆記本。
葉小綠的心差點停跳了一下，他該不會猜到她就是藍色曉荷了吧？按理說不會啊……“他說來找我幹什麽了麽？”
“不知道。”鄭舞哈欠兩天，嘴裏也彌漫著些許酒味。
葉小綠煙著鼻子，瞪著眼，“你陪他喝了？”
鄭舞聳聳肩，什麽也沒說。
葉小綠最終搖搖頭，走到吧台，打開電腦，才發現沒電了，隻得再合上，坐在那裏盯著角落裏爛醉如泥的男人發呆。空氣裏彌漫著咖啡和酒和香水的味道，令她幾度作嘔想吐，卻因從昨晚到現在什麽也沒吃隻是幹嘔而已。
“綠，吃點什麽？”季雪走上前去，親昵地揪了她的頭發一下，算是打招呼，“還是先喝杯咖啡？”
葉小綠居然下意識地身子向一旁偏了偏，心中有著一絲不經意地抵擋和嫌惡，“……不，不用了……你怎麽來這麽早？”
“他也打電話來找我嘍，而且我有司機也有跟班嘛。”季雪調皮地一隻眼睛眨了眨，伸了個懶腰，反正這幾天歇工，天氣冷也隻能在家睡覺，他打電話來，索性就來這裏消磨時間了。”
“嗬，你還真閑。”葉小綠冷哼一聲，說話忽然帶棱帶角了，“你打算叫他起來？還是這樣看著他？”
季雪仍笑得爽朗，甩著金色挑染波浪長發搖搖頭，“什麽也沒打算嘍。”她說完忽然拉著葉小綠的雙手，晃了晃，頭偏向鬱孟白，“其實我是專程來找你的，你聽他雖然酗酒惡心脾氣不好，神經過敏，但是有一點真是讓人想嫁給他，就是睡覺不打呼嚕，靜得像個貓兒似的，這麽乖的男人我真是沒遇到過。”
沒遇到過嗎？葉小綠心中思忖著，臉上冷冷的表情卻緩和了一點點。
“睡覺不打呼嚕也代表他就是個乖男人啊。”葉小綠說完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口，屋子裏頓時彌漫了四種混雜在一起的味道雜牌咖啡雜牌啤酒雜牌香煙以及名牌香水。
“咳，這裏簡直比外麵的石子路縫還難聞。”季雪聳聳肩，抱怨一句從葉小綠身旁走開了，“鄭舞，你太困了就回家吧，這裏有我。”
“那怎麽行？他答應我了給我模特。”鄭舞狠狠搖著頭，指著爛醉如泥的鬱孟白。
“模特？”葉小綠皺眉仔細看了看鬱孟白，“你想畫他？”
鄭舞點頭，拉起一直立在那裏的畫架，“他昨晚來了要找你，結果你不在，我讓他明天再來，他就說想喝酒。我告訴他這附近有幾家酒吧還不錯，可他說自己沒有錢買，想讓我請他喝。”
葉小綠靜靜聽完後挑眉，“這和你畫他有什麽關係？”
鄭舞露出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難道我請他喝酒不要點報酬麽？我說他若乖乖給我做模特，酒就當是我付給他的報酬了。”
“他答應了？”
鄭舞點點頭，“然後我就去給他買了一打啤酒。”
“他全喝了？”
“他說要先喝，再聽我的。”
葉小綠聽後嘴角微彎，冷冷地笑，“傻老板，他騙你呢。”
“嗯？”鄭舞似乎還不太明白。
“很簡單，他是個小人！”葉小綠將煙按熄在吧台上，跳下高凳，走過去問拍拍鬱孟白的背，後者紋絲不動。
葉小綠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你們？他這樣多久了……我是說，他睡了以後多久了？”
“我們邊喝邊聊，我說我的畫，我在各地開的咖啡館，做過的行為藝術，還有我對給他畫肖像的設想，他隻是邊喝邊聽，什麽也沒說，其實他到底聽了沒聽也不知道……然後大概……早上6點多喝完最後一罐就趴下了，然後就到現在還這樣。”
葉小綠心中一頓，砰砰地跳了起來。
“六點？”抬頭看看表，已經將近九點了。
她走上前去，使勁拍了拍鬱孟白的背，沒有任何反應。於是揪起他的頭發看了看那張髒兮兮的臉，然後半空中鬆手，鬱孟白的頭就重重地磕在桌上了。
“哎你想趁機弄死嗎？”鄭舞急忙上前阻止。“你不是喜歡他麽？”
“你懂什麽？”葉小綠怒瞪他一眼，看向季雪，後者自然明了，察覺了不對勁，幾步衝了過去，翻開再度被葉小綠揪著頭發抬起頭來的鬱孟白的眼皮，又探探鼻息。
季雪抬起頭看葉小綠，麵色凝重，點了點頭。
於是葉小綠將癱軟著身子的鬱孟白向後拖拽著，掏著他的口袋，很容易便在破舊上衣口袋裏找到了一袋藥，隻剩幾粒了，顯然原本之前裝著至少230粒的藥。
季雪見狀，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哎，你們……他……”鄭舞顯然也看到了，隻是反應遲鈍地什麽也說不出來。
“廢物！”葉小綠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陪他一晚上，竟然看不出他在服藥自殺？”她舉起手中的小藥袋，朝他晃了晃，“你要不要嚐嚐看？”
鄭舞誇張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那那他死了嗎？”
“沒有！”葉小綠翻了個白眼，端詳著那袋藥，“應該是安眠藥，看樣子，應該是邊和你說話邊就著酒，一粒一粒地吞下去的。”
“什麽？”鄭舞露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模樣，令葉小綠想上前踹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