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你現在也不漂亮
一輛車衝到眼前，刹車聲衝擊耳膜，瞬間仿佛失去一切感官。
“可可！”小雪失聲尖叫，伴隨著鳴笛，伴隨著周圍倒吸冷氣的聲音，也伴隨著她的天旋地轉。
當所有意識回到大腦，當所有感覺從身體裏湧出來時，她已被團團圍住，目光還未恢複清晰，就先窒息起來，黃昏的光芒被黑壓壓的人群遮蔽，耳畔充斥著議論聲不絕。
“可可！可可，快快！”小雪顯然是撥開眾人跑進來的，扶著她的雙肩上下檢查著，時而摸摸她的頭，“怎麽樣？怎麽樣？還好吧，看得見嗎？聽得見嗎？來來來，來試試還站得起來嗎？”
“沒沒沒沒事……”可可終於感到自己還活著，被小雪上下摸來摸去反而意識到了一點點疼痛，從上下全集中在左邊，隻是一眼望去，嚇了一大跳。
左邊躺了個人，倒在地上，而自己，根本就未完全躺下，而是倒在這人的身上。原來真相在這裏，難怪剛剛沒有感到太大的衝擊力和疼痛感，是這人救了他。
“這……怎麽回事啊？”可可指著地上的人，他額上微微出血，頭發由於略長看不真切模樣，從姿勢上看來一定是見到這邊有危險下意識衝過來將她護住的。“小雪，剛剛……是他救了我吧？”
小雪機械式的點點頭，顯然還未從擔心中恢複過來，“你……你自己沒事了吧？哪裏不好了？”
“我沒事啊。”可可稀鬆平常的動動手臂，目光從未離開過地上的人，“救救護車……”
“救護車？可能馬上就來了吧，警察也會來的。剛剛司機嚇得差點逃跑，是被這些人攔住的，你看，在那兒嘛。”
兩人抬起目光，眾目睽睽之下尋找著小雪手指的方向，看到的卻隻是圍觀的人群。有幾人見狀終於讓出了一條縫隙，大多數人還是悄悄指著三人議論紛紛。
不遠處，兩個人高馬大男人一左一右架著個上點年紀的男人，一臉猥瑣的樣子，臉上寫滿驚恐和不安，見可可兩人朝這裏望來，麵上顯出驚訝和狂喜，便回頭對其中一個押著他的人講什麽，越說越激動，幾乎叫嚷著，連可可都斷斷續續的聽到了。
“……她不是沒事嗎？她這不是沒事嗎？他媽的那小娘們兒自己衝出來找死！你們他娘的給我放開……”司機聲音出沙粒與石頭摩擦出來的一般，無論是聲音還是說出口的話都難以入耳。
“可可，剛剛是我不好，是我推的你。”小雪轉回頭，臉上也還掛著眼淚，“嚇死我了，可可，幸好你沒事，幸好他救了你，不然我就成殺人凶手了。”
“……哦。”可可盡管知曉自己沒受傷，可回答仍帶著遲滯感，“小雪……這人……”
“這是大哥哥，是他好心衝過來救了，他速度好快，我眨個眼睛的功夫，你就這樣了，他就……那樣了……”小雪也是驚魂未定，但好在目睹了整個過程。
圍觀的人走了一部分，空氣好象不那麽稀薄了，但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可可轉過身想要去察看地上那人的情況。
額上的血已幹了，除此之外沒有外傷，頭發淩亂的遮擋著臉，但仍可從縫隙間看到高挺的鼻子，上翹的唇型，該是個愛笑的男子吧？小雪說他是個大哥哥，也許二十幾歲？也許隻是附近放學的大學生，總之並不老。
小雪說他速度很快，眨眼間事情就發生了……刹那間，可可感到後怕，若是沒有他，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自己了。看不到外傷，也許傷勢更重呢？也許……救護車來了就晚了，也許再也醒不過來了……都怪她，好端端的幹嘛在過馬路時開玩笑？
可可害怕了，看看小雪，兩個終於緩過勁來的姑娘坐在地上，齊刷刷望著地上的男子，心中不約而同打起了鼓，希望這不是最後的畫麵。
“我們，要不要檢查一下他的傷勢？”小雪忍不住上前撩撥了一下他的頭發，又稍稍彎下腰，在他耳邊輕喚，“大哥哥？大哥哥？”
“別別碰他，萬一被你碰了傷更重了怎麽辦？”可可連忙把小雪拽回來，倒是一眼看到那人的側臉，頭發被撥到一邊，額上的血更加刺眼，但看來是個英俊的男人，比剛剛猜測的年紀還要大一些。
“他頭上的傷不大，血都自己止住了。”可可回頭看了看小雪。
小雪僵了一下，附和著點頭，又皺眉道，“可可，還記得我們上過的急救課麽？救護車還不來，也許我們可以……”
可可目光一閃，微微點了點頭後，小雪拉開書包，自裏麵掏出一件薄外套，卷成枕頭一般的卷，而可可慢慢伸出手，打算把那男子的頭抬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一道犀利的聲音傳來，甚至裏麵還帶著顫抖。
兩人動作同時一僵，抬起頭望去，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極短的頭發，穿一身運動服的男子氣喘籲籲的站在旁邊，居高臨下怒瞪著兩人。
“小叔叔？”可可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心底有些發怵，“你怎麽來了？”
“廢話！你出了事小雪不叫警察不叫醫生，直接給我打電話，我能不來嗎？”可可的小叔叔身上湧著汗味，他是籃球運動員。“快讓開！擔架來了。”
救護車上下來的醫務工作者如一陣白色旋風席卷而來，便魔術一般，以比剛剛的車禍還快的速度將地上的人帶走了，留下兩個姑娘目瞪口呆。
“這兩位也是傷者嗎？”一個臉上圍著消毒口罩，鼻梁上架著金絲眼睛的中年男人皺眉疑惑地問著小叔叔，又看了看始終坐在地上的髒兮兮的可可和小雪。
“自己能走嗎？”小叔叔尷尬一笑，朝地上的可可問道。
“……能。”
“那還楞著幹什麽？起來！”小叔叔歎了口氣，看著兩人不盡又笑了，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拉起可可和小雪。
小雪羞得臉通紅，步子都走成順拐了。
“你沒受傷吧？”小叔叔終於仔細打量還小雪來，忍不住疼惜地敲了她腦門兒一下。“下次記清楚點，別再十字路口打打鬧鬧的，這就是教訓！”
“知道了……”
葉小綠寫完便倚在那裏發呆，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又響起來。
咖啡：後來呢？
毒藥：你們就愛問這三個字。
咖啡：後來呢？後來呢？後來呢？
毒藥：小雪和小叔叔私奔了。
咖啡：我是問你。哦，不，是故事裏的可可。等等，你說過你這一次的是你自己的故事，這都是真的？
毒藥：我小時候出過車禍很不可思議麽當然是真的！
咖啡：那……那個人怎麽樣了？
毒藥：不知道。
咖啡：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毒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住院後沒多久就被他家人帶走了，轉去了家鄉的醫院，我被帶到警察局做筆錄，第二天再去醫院時就已不見了，醫院也不會透露病人的隱私下落。
咖啡：太可惜了。
毒藥：嗯？
咖啡：英雄救美嘛。
毒藥：我那時候一點都不美。
咖啡：一個比喻而已，你現在也並不美。
葉小綠直接關掉了對話窗口，關了電腦，拔了電源……可惜關不掉的是回憶，她很想念小雪，想念過去的時光。那一回沒過多久，小雪就和小叔叔私奔了，而她，回家被媽媽連續罵了兩天，請了三天假。
三天後，再去找井玉的時候，她麵色蒼白異常，模樣比出車禍的人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