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序章
血紅的天空下,少年赤著腳,茫然的站在一片沙灘上,放眼向遠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猩紅一片的海洋,死氣沉沉紅的就像是人類的血液一樣,在男孩琥珀色的雙眸中倒映出血紅一片,留下透徹的印象。
靜,少年的世界一片安靜。靜到只有海浪拍在礁石上發出的「嘩嘩」聲。天空萬里無雲,連只飛鳥都沒有,只有那一輪潔白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卻也被一道鮮紅色的刀光從中攔腰截斷,這詭異的一幕讓少年不禁起了些雞皮疙瘩。少年愣神之際,卻突然感受到從腳上傳來突如其然的冰冷感。
他下意識的往後踉蹌了一步,接著順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往腳下看,卻發現海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蔓延到了腳下。
「呼——」少年終於回過神來,目光朝四周擴散。「我這是哪裡?」一向自主的他此刻有點無所適從,雙腳卻突然不受控制地大步向前。
一朵一朵浪花拍在了礁石上,拍在了沙灘上,也同時拍在了少年的腳上。他早已把褲腿高高挽起來,只可惜現在是赤著腳,光腳踩在沙灘上還是有些不適感。
現在的世界是如此的廣闊單調,血紅色的天空,延綿不斷的猩紅海洋,漆黑怪異的礁石,以及白色如雪的沙灘。
少年沿著沙灘和海洋的交際處行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下來了,因為在他的視野中終於出現了不同的景象——有兩道人影正處在不遠處,放眼眺望過去,好像是一男一女。他使勁地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直到確定了不是什麼幻影。
那個女性好像平躺在沙灘上,而那個男性則好像是壓在女性的上方。
隨著少年逐漸靠近,他終於看清了,原來這一男一女看上去年齡不大,看樣子也是個孩子。
女孩身上穿著醒目的鮮紅色的衣服,看上去有點像緊緻的緊身衣,而男孩上半身是白色襯衣,下半身是黑色褲子。
「喂!你們兩位!」在這怪異單一的世界不知道踱步了多久,眼下終於見到了人,少年怎能不喜,身體中的體力源源不斷上升,腳下頓時使足了力,加快速度朝前方的二人走去。
已經走到兩人近處的少年愣住了,是被驚到的。
這個白襯衫的男孩正把紅色緊身衣的女孩用力狠狠地壓在沙灘上,雙手死死地掐住那個女孩的喉嚨,消瘦的身子正不斷的顫抖,原本清秀的面龐此時猙獰可憎,豆粒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劃過臉龐接著掉在沙灘上,雪白的沙灘上瞬間出現了一個豆粒大小的陰影。
女孩的氣色狀態非常差,左眼和右臂都被層層繃帶纏繞住,由於喉嚨脖子被男孩死死地掐住,額頭上已經開始浮現出一根一根的青筋了,原本就有些慘白的臉色逐漸失去血色,不過眼神卻十分獃滯,就像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喂、喂……」少年有些懵圈,但很快便清醒過來恢復了神智,之後雙拳緊握,徑直地沖向僵持的兩人。
白襯衫男孩面色越來越難看,咬牙切齒,緊掐著女孩的雙手逐漸用力,身下的女孩除了呼吸越來越急促卻毫無反應,彷彿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不過幾息之間,少年便衝到那名男孩身邊,伸出雙手揪住男孩的衣領,後者卻不管不顧,瘦弱纖細的雙手依舊死死地掐著少女的脖子。
「快住手!」少年厲聲喝道。「你快要把她給掐死了!」見男孩毫無反應,少年心中更是焦急。「你這是在殺人你知不知道?!」說話的同時,已經鬆開男孩衣領的少年快速掠出右手,化掌為拳,狠狠地砸在男孩的左臉頰上。
男孩受到重擊后終於鬆開了掐著少女的雙手,往後無力地踉蹌了幾步。
但沒過幾秒,男孩便直起身子,一手抹去嘴角邊的血漬,面色逐漸緩和平靜,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名少年緩緩言道:「你竟然沒死,黎恆。」
名叫黎恆的少年略微感到詫異,這名男孩竟然是用日語跟他交流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黎恆有些不解,用日語回答道。與此同時,他看見對方的瞳孔中也閃過一絲震驚。
「為什麼?」這名男孩揉了揉稍許紅腫的臉頰,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朝猩紅色的大海,眼神暗淡地說道:「我說是神明告訴我的,你信嗎?」
「你是誰?」黎恆走到碇真嗣身邊問道。「你為什麼說我已經死了?這是什麼意思?」
「我叫碇真嗣,是一個沒用的人。」碇真嗣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雙膝,眼中掠過一絲猙獰,隨即又稍縱即逝。
碇真嗣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黎恆一眼,說道:「你確實死了,就死在我眼前,屍骨無存。」
「既然你口中的黎恆已經死了,那站在你面前的我又是怎麼一回事?」
「誰知道呢。」碇真嗣轉過身去,背對著黎恆,嘴裡小聲嘟囔:「你說不定也是綾波那樣的克隆人。」
「綾波?」黎恆隱約的聽到了這兩個詞語,臉色依舊平靜,心中的疑惑卻愈發強烈。「克隆人?」
「沒想到你最終還是救了明日香。」碇真嗣沒有回答黎恆的問題,反倒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的那名紅衣少女上。「雖然已經遲了。」
不等黎恆回答,碇真嗣猛地站起身,說道:「你去和她聊聊吧,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她非常想你。」話音剛落,碇真嗣便拖著緩慢的步伐走遠了。
「明日香?」黎恆沒有繼續追問碇真嗣,躡手躡腳地來到少女身邊,仔細地端詳起她的全身。「這是她的名字嗎?」
這名少女留著長長的金黃色秀髮,頭髮兩端用類似於粽子造型一樣的紅色物體固定住頭髮,修長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身上穿著類似於緊身衣一樣的鮮紅色服飾,而且只有右眼裸露在外,左眼已經被一圈又一圈有點髒的繃帶給層層圍繞住了,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像藍天一樣淺藍色的,乾淨無暇,就像高貴的藍寶石一樣,只不過唯一的缺陷就是這顆藍寶石就像失去高光一般再無任何光澤。
黎恆不敢斷然扶少女起身,只好用手在少女眼前揮一揮,尷尬地問候一句:「你沒事吧?」
少女的氣色比剛才好多了,面部也表情逐漸平穩,但身體卻毫無動靜,要不是她的眼睛還睜著,而且胸膛還有呼吸的起伏動作,說不定黎恆就以為她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那名少女纏滿繃帶的右手臂忽然微微地動了一下,原本渙散的瞳孔似乎是恢復了一些神采。
黎恆也注意到了異動,把頭往前一探,便與少女的目光相對,少年稍微一怔,心頭湧上一股說不出的異樣感。自己明明沒見過眼前的這名女孩,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是兩人已經相識了很久。
少女的眼神怔怔地望著黎恆,他似乎是從她的眼裡發現了一些複雜的情緒。
「咳咳……」少女嘴唇微動,剛欲說些什麼,嘴中吐出的卻是微弱的咳嗽聲,她深吸一口氣,接著又吃力地微微抬起右手,朝著慕羽的方向緩緩伸去。
黎恆輕輕按下少女的手臂,臉色有些凝固,一字一頓說道:「你看上去傷得很重,先別亂動。不急,有什麼話慢慢說」
少女臉色一愣,隨即目光平靜地對視著黎恆,晶瑩剔透的淚珠便突兀地奪眶而出,她渾身顫抖著,緊緊抿著嘴唇,好讓自己不哭出聲來。
在這一刻,她深埋已久的委屈終於像泄洪一般宣洩而出,沒有人知道她這段時間遭遇了多大的心理磨難,她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壓力和負擔,肩挑起屬於她的責任。
「這……」黎恆一時慌神,有些手忙腳亂,他也沒想到眼前看上去很堅韌自強的女孩竟然會哭的梨花帶雨。
「黎恆?你不是已經?」這是少女第一次開口,能聽出很明顯的鼻音和哭腔,語氣也很有特點,錯愕中帶有一絲倔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我也死了,這裡是天堂嗎?」
「對不起,明日香,我來晚了。」黎恆沉默良久,憋了半天終於開口。他本想否認,但看到明日香充滿希冀的眼神,頓時又把臨到口中的話給吞下去。
他雖然無法確定明日香口中的黎恆到底是個什麼人,跟她什麼關係,但至少可以確定非同一般,看樣子估計彼此淵源挺深。
「怎麼會有這種事……」明日香的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伸出纏滿繃帶的手輕輕揪著黎恆的衣服。「我能遇見你,是不是說明我也死了?」
「不,當然不是。」黎恆試圖安慰明日香。「我們都沒有死,這是在你的夢境,你所看見的我,也是你的潛意識一手製造的。」
「真的嗎?」明日香目前的精神狀態明顯頹廢,不然也不可能輕易相信黎恆的話。「我真的好想你,是不是睡一覺醒來之後又能見到你了?」
「當然,我跟你拉鉤,保證不騙你。」黎恆對著明日香伸出右手小拇指,說道:「請相信我,我會一直陪伴你走下去,充當你身後堅強的後盾。」
明日香蒼白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同樣伸出右手小拇指:「那就說好了哦!」
雙方互有各自的小心思,當兩人的手指觸碰在一起的那一刻。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