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戰前的百態

  三樁婚事，唯有花家這樁楊寒心中其實不滿。無他，花葵相貌平平，而且年紀大了些，雖然修為有築基中期，可兩人搭夥過日子又不看修為的，還是講個情投意合。秦昌鎬雖說性子有些呆板，卻扎紮實實是個好相貌，楊寒親自操辦的這樁，可怎麼看，都覺得花葵有些委屈了昌鎬師弟。

  可是木已成舟，楊寒還能說什麼？若是他自己，沒準能幹得出悔婚這種事，可秦昌鎬沒那個膽子，相反，他二人婚後過得十分恩愛。楊寒聽人說過私底下的閑話，說秦昌鎬逢人便吹，什麼「女大三抱金磚」之類的，可見婚姻之事真不能以外人眼光度之。

  「掌門師兄，掌門師兄，你有在聽我說嗎？」

  楊寒有些出神，被花葵喚了回來，歉然一笑，說道：

  「你說的有理，只是你剛嫁到我家，就帶你出去打生打死，我……你容我考慮考慮。」

  花葵參戰的理由很充分：這些人裡頭她是唯一有過在獅域開闢經驗的，而且不止一次。楊寒有些動心，只是有些舉棋不定。

  議完事，回到掌門靜室，見門口跪著一人，楊寒也不理他，徑直回了屋。想了想，還是召來婁堪，皺眉不悅道：

  「怎麼回事？他一直跪在我這兒像什麼話！」

  「呃，我勸了，不聽。虞師弟什麼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唉！」

  楊寒嘆口氣，又問：「吃東西了嗎？」

  「我從膳堂打的雞腿，悄悄塞了兩個，都吃了。」

  婁堪眨眨眼，狡黠一笑。

  「知道照顧同門，算你有點兒長進，須知三十年河西，三十年……」

  「我懂，您不就是讓我巴結他嗎，日後好教他罩著我家點兒。您這麼說，可有些傷自尊哩，難道我婁堪大道就一定不行嗎？您不是常說逆襲嘛。」

  楊寒此類說教婁堪的耳朵里都快聽出老繭，不耐煩地打斷。楊寒說話直，在婁堪這裡尤為明顯，若不是這人皮厚，一般人早就羞憤欲死。

  「嘿嘿，你小子還有自尊？好，沒白在我楚秦呆。逆襲，你當是個人都能逆襲，那是有先決條件的。」

  楊寒對婁堪近乎侮辱性質的打擊幾乎從沒間斷，其實別有用心：除了激將之外，他這人在外邊混得太久，身上沾染的惡習太多，並非一朝一夕可改。只有真正激起他心中的羞恥心，促其自省。所謂「知恥近乎勇」，若得一朝真覺悟，無論是問道還是成事，這人未必不是一塊料。

  只是，眼下楊寒頭疼的是虞樵。自從得知族人被屠戮，他發瘋似的想回去報仇，若不是楊寒看得緊，有幾次差點給他出走。楊寒拿自己家的事開導與他，反覆勸說才起了些效果，畢竟楊寒從雷蚊群堡帶回的孤兒里，還有他虞家後輩。雖說虞樵還是個半大孩子，可對這些凡人遺孤，他就是唯一依靠，心中多了副責任，少年便不再是少年。

  這次蠻荒開闢戰，楊寒並不打算帶虞樵去，這麼棵好苗子，擱誰都有些捨不得，萬一有個閃失，到時候悔之晚矣。所以備戰之事全都交給婁堪，一再囑咐不能告訴虞樵，可他還是從婁堪的日常行動中看出端倪，知道怎麼回事後，便到楊寒洞府門口長跪不起。

  「罷了！你非要去，那就去吧。事先說好，不得私自脫離軍陣，不得去尋私仇！否則，一旦行起軍法，休怪我這個掌門無情！」

  楊寒心腸再硬，也架不住他這麼一直跪。終於推開房門來到虞樵面前，冷冷撂下句話便拂袖而去，走了兩步卻又頓住，「你的家仇，門中給你報，不要問什麼時候，你須記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謝謝，謝謝掌門師叔。」

  對著他背影「咚，咚，咚，」磕了三個頭，虞樵頭一歪暈了過去。

  ……

  晨雞報曉，天色蒙蒙默默黑。

  小西峰一間洞府內擺著一張大大的牙床，是那種真正的象牙床。除了些裝飾類寶石和金屬構件，通體是用一種叫【森寶巨牙象】的象牙雕成，雖說只是一二階的凶獸，可重重幔帳掩不住其豪奢。對於尚在艱苦創業的楚秦門，特別是外門而言，這東西多少有些另類。

  昆紗的長腿八爪魚似的纏繞在黃軫身上，滑膩無比的觸感和方才歡好時的滿足，都令黃軫生出「此生足矣」的心情。

  他沒想到能有這樣的艷福，娶到如此美艷動人的嬌妻，特別對方還是化神家族的女孩兒，舉手投足間，皆是他不曾見得的貴氣。

  漫長的蜜月，不用說，黃軫根本欲仙欲死。兩人你儂我儂，一多半時間倒是在這昆家陪嫁過來的象牙床上過的。昆家人體魄有多好，從昆紗需索無度這一點就得見一斑，而且做事的時候動靜特別大。不得已，黃軫自己掏錢置辦了一套精巧的隔音法陣，雖說那倒霉玩意兒是燒二階靈石的，這令黃軫有些肉疼，可一場場做下來，體會到的愉悅與光彩，又讓他覺得整個人生都升華了，靈石又算得了什麼？

  「嗤！你到底是小家子氣，鼠目寸光。」

  都說男人是蟲蟲上腦的蠢物，可昆紗事前事後判若兩人，從永遠不知疲倦只知吞噬的鯤變成極富主見和判斷的女主人，繼續耳提面命道：

  「老祖不讓你去，是對你家的恩澤，可若你只一味慫在門中，往後，怕是什麼好事都輪不到你。」

  「我不是，不是捨不得你嘛。」掰過愛妻玉足輕輕一吻，黃軫的手又不老實起來。

  「哼！沒用，沒用的東西。若不是……我已經懷了孩子，我就學花師姐，也去蠻荒參戰。」

  被他撥弄的嬌喘連連，昆紗斷斷續續地說道。

  「什麼？你有孩子了？咱們有孩子了，太，太好了！」

  黃軫想不到自家妻子是個好生養的，不過短短几月就有了身孕，更是如獲至寶，從床上蹦起。手在床沿一拍，彈出一支裝滿各種靈酒的抽屜，取出兩隻酒杯就要慶祝一番，卻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飛嘍！飛嘍！飛起來嘍！」

  自己這頭剛飛完，怎麼外頭也在飛？被昆紗連踹兩腳，黃軫才不情願地披件道袍出了屋，手搭個涼棚，向主峰那邊望去，之前殿前廣場聚了不少人，一艘青白色相間的飛梭懸停在大殿上空。

  「【扁螺南鳶梭】，好氣派！」黃軫心中贊了一句。

  這便是楚秦門剛剛添置的三階飛梭，這種一次可以乘坐三百人的運兵飛梭，運力和速度都不及北域常見的【乙木御風梭】，只有一樣，防禦出奇的好，可以抵禦金丹境的凶獸攻擊，在遍布飛行類妖獸的南部蠻荒，這件無疑才是上佳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