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陰香谷挨刀

  「前輩你看，咱們腳下那條河叫作【香溪】，西邊還有條叫作【陰溪】的，都是從陰香谷發端，咱們沿著香溪往上遊走到頭，便是陰香谷的山門了。」

  羋肥臣終於料理完手頭事，親自御使靈舟，帶著齊休幾個前往陰香谷拜訪。難得丟脫門中瑣事，南斗門掌門抱著遊玩的心態出來跑這一遭，一路觀山賞水，還偶爾與那對小兒女逗個悶子，倒也有幾分攜帶家眷秋遊的慈祥長者風範。

  一番相處，不單他家的准姑爺宋思聯，就連齊休和楊寒也對這人觀感頗佳。他在掌門位子上已經坐了26年，按他們南斗門內定30年一輪換的規矩，眼看再過幾年就要下台，可看他一點兒不著急的樣子，齊休都有些納悶：

  「不應該呀，這人如此熱衷事功，怎麼看都是那種貪棧權勢之人。」

  一邊旁敲側擊，忍不住用【見人性】偷偷一掃，終於弄清楚怎麼回事。原來規矩是人定的，總有空子可鑽。這位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早就與繼任者達成默契，下一任掌門只是掛個名，仍由羋肥臣主事。

  「嘿嘿。」

  齊休忍不住偷笑，越有本事的人，越放不下權力，總覺得別人不如自己，能做到真正超脫者又有幾人？不過這事算是對楚秦門利好，他自然喜聞樂見。

  被問及陰香谷之事，羋掌門一改詼諧玩笑的態度，換了副恭敬崇拜的神情。不得不說，齊休他們先前對這家的判斷存在偏差，陰香谷畢竟不是普通元嬰家族。在獅域南方，陰香谷的名頭很響，其影響力不容小覷，從某種程度講，他家雖只是元嬰後期修真家族，可是其勢力覆蓋竟然超過了某些化神家族！

  陰香谷掌門，元嬰後期獸修苗象山御下有數，手段果斷狠辣只是一方面因素，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說獅域特色的分封。

  縱觀整個獅域，其實是七塊連片的化神古獸領地，那位元犼醒獅西城澤大人只是作為征服者佔領這裡，可是原本盤踞在此的那些古獸大多還在。可是，在這片土地上的化神存在顯然不止七位，除了楊寒他們知道的大周書院化神，還有獅王南下途中收服的一眾化神小弟，這些可都是拋家舍業跟過來的，到了這邊一看才發現壞了，原來沒有自己的地盤。

  獅王再霸道，也不好乾強拆之事，在他眼裡，先征服者和后征服者也沒啥分別。所以，最早跟隨獅王的那批「從獅之臣」其實是有些委屈的，譬如化神藍小蝶，她家占的地盤不過是元嬰級別的，堪堪抵得上她從前的番臣，其餘大抵如此，統統降階就是。

  這裡頭的利益如何平衡，輪不到他們這些三四流的門派操心，可羋肥臣一個小小金丹看明白的事，那些大人們自然更清楚。獅域在醞釀一股可怕的力量，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清楚何時爆發罷了。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當地土著的勢力才會隱隱超越外來者一頭。有意思的是，這陰香穀苗家偏偏也是外來者，能在這裡經營出龐大勢力，只是由於他家遷來比獅王早了百年時間。這個時間雖不長，可對於有頭腦的入侵者來說，足以牢牢把住先發優勢了。

  「這位苗象山究竟是何等樣人？」

  楚秦三人心頭不由都畫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齊休本意是看重南方靈藥生意，想來拜個山頭，但是眼見南斗門的羋掌門在陰香谷分量不夠，而那傳說中的苗家主似乎是個不好相與的，他心中也有些打鼓。

  「誰！鬼鬼祟祟躲在那裡！」

  一聲暴喝，齊休整個人已從靈舟之上彈入高空，元嬰威壓頓時將羋肥臣他們連帶小舟壓得向下急沉。舟上之人抬頭再看，只見齊休法身虛影大現，一人一槍，天神般立於高空。

  只是，天光朗朗，風輕雲淡，哪裡有什麼敵人。

  「你家老祖反應過度了吧？」

  即便是金丹後期的羋肥臣，絲毫感應不到危機，不由心中腹誹。只是他哪裡知道齊休【心血來潮】天賦示警，對元嬰境界的爭鬥，他的眼力也很有限。

  就在都以為無事，天空中一朵白雲突然崩裂開一道口子，漆黑彎刀向齊休斜斜劈來，饒是有所防備，這一刀威力之大，著實令齊休心驚，硬著頭皮將水滴槍尖化作一面寶鏡，擋在身前硬接這招。

  「砰！砰！」

  幾聲悶響，如中敗革。被墨刀連擊數下，寶鏡的寶光黯淡，器靈【懸燈鬼蛟】放出的碧火懸燈只挨一刀便被破掉，根本不堪一擊，受傷的器靈只得鑽回鏡子里。失去【通明靈龜】器靈，這鏡子的防禦性能只能說一般。自從被煉成槍尖，齊休的攻擊之犀利遠勝從前，可是防禦短板立現。

  「真是背時，出來跑趟人情都能碰上打埋伏的。」

  齊休鬱悶不已，只當對方殺錯了人。以前有個替自己擋刀的邢劍，雖然眼下無比想念那人，可這回怕是自己替別人擋了刀。他畢竟老於廝殺，【明己心】自動流轉，將一絲雜念摒除，沉下心與對方周旋。【莽古通明槍】被舞得密不透風，墨刀一時也無隙可乘。

  「想不到你家老祖這麼厲害！」

  下面觀戰的羋肥臣豎起根大拇指贊道，眼見局面穩住，大家不由鬆了口氣。齊休若是聽見有人誇他能打，心裡不定美成什麼樣。楊寒卻心中焦慮，畢竟是有心算無心，老祖怎麼都討不了好，想衝上去幫手，可自己修為實在太低，不可能參與元嬰階級爭鬥。

  第一波攻擊過後，雲朵中藏著的人終於現身。召回墨刀，又鬼魅般欺進，與齊休再次纏鬥在一起。兩道元嬰大道數次對轟，震得天空都開始出現扭曲，怪異的是卻聽不到任何聲響，楊寒他們看得過於投入，口鼻出血都不自知。

  「哎呀！」

  齊休以槍對刀，以長打短，卻不見有一分強，卻被墨刀削去塊老頭皮，鮮血流了一臉，看起來格外嚇人。

  「停，停手！道友你打錯人了！」

  齊休自知不敵，全無形象地大呼小叫。他這個判斷倒不是無的放矢，因為他已經看出對方不是來取自己性命的。只是，這人應是剛結嬰不久，修為肯定不如自己，被這麼個人逼得無力還手，還當著自家弟子的面，臉皮再厚，齊休也覺有些丟人。

  這也情有可原，只因對方打法太過潑辣，招招都是同歸於盡，根本不防守，齊休又一向是取巧型戰法，哪會和一個瘋子拚命？

  「只是，這是哪裡來的瘋子？我何時惹上黑手了？」

  心中有些疑神疑鬼，那人跟腳一目了然，身著繪著暗金色骷髏手骨的黑衣，不是黑手的人還能是哪個？只是他這套行頭還是金丹級別的，被黑手暗殺過十幾次的齊休自然清楚，實在想不明白，這人結嬰后連身衣服都來不及換，就顛顛地跑來殺自己，還是在這麼偏遠的獅域南部。只能是一個巧合，根本不可能是一場預謀，機智如他，也唯有這個合理判斷。

  「哼哼，沒殺錯，除非你不叫齊休，不是南楚門附庸楚秦門的第五代掌門。」

  一句話石破天驚，「還真有這種事，被人尋仇尋到這裡！」

  齊休的心涼了半截，終於認真打量起那人。

  黑手元嬰過分年輕的俊美臉上，微微勾起的嘴角掛著嘲弄，冰冷無情的眼眸之中全是戲謔，不對！齊休居然看到一層憤怒與孤獨！

  「你……原來是你！你怎敢……」

  手指對方，齊休烏青的嘴皮抖動不止，眼神噴火，滿含仇恨地回瞪對方。

  「嘿嘿，是我。記住，我還會找你。顫抖吧，齊休！」

  撂下這句怪話，黑手元嬰連同墨刀閃過道黑光，再次遁入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