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流星的隕落
極西，萬年冰川。
柳升和闞澤兩人御使一艘靈舟，慢悠悠地向上爬升。靈舟空間有的是，可兩人幾乎要抱在一起，仍舊有些抵受不住這裡的寒氣。
這裡與普通雪山不同，據說地下極深處有許多【寒極氣脈】，甚至孕育出【萬年寒魄】之類的通靈寶物，沒人見過就是了。正因如此，這裡的水汽被寒氣凝結，經歷不知多少萬年的演變，形成了如今地貌。
從靈舟往外看去，阡陌縱橫的冰溝，深不可測的冰淵裂縫，幾乎貼到鼻子的幽藍冰峰，有若實質的迷濛冰霧，格外顯得蒼涼荒蕪。兩位鍊氣修士的新鮮勁一過，開始抱怨這裡的鬼天氣。
他二人一個是柳光後輩，一個是初始九家之一的闞家後輩，都出自柳園一系。柳光替他們討到這差事是存了歷練的意思，也想讓他們掙點兒微功回來。
明遠山一行人是走在黑嘎嘎前頭的，不過他們並未在【卑陬坊】停留，錯過了冰蛇谷的邀請。救下秦壞之後，由於帶著個傷病，他們反而加速趕路。只是在萬年冰川尋找靈藥也非易事，薩野芝是給了地圖，可惜太過粗陋，而且這裡的地形辨識度太差，搜尋了幾日也沒一點兒收穫，明遠山只好讓大家分散搜尋。
「老闞，那邊有個冰斗，正好架設法陣，咱倆喘口氣！」
柳升扯著嗓子對御使靈舟的闞澤喊，闞澤也不回他，靈舟猛地一個拉升，空中玩個花活，斜刺里沖向一支冰舍，在中間低洼處輕巧落下。
這裡避開刀子似的罡風，身上頓覺好過些。看著闞澤將身上還沒耗盡靈力的土元素護罩扯下，柳升大笑道：
「不是吧？一階物事你也要回收再用？嘖嘖，過得太細了罷？」
「嘿嘿，跟你柳大財主家的沒法比。」
闞澤絲毫不以為意，一張老臉凍得皴紅，沒剩下多少仙家氣度。闞家隨柳光南下的子弟只剩他一人，凡人領民一個也無，眼看大道無望，他便起了開枝散葉的心思。只是他年紀大了些，想找個修士老婆恐怕困難，便把眼光瞄向山下的藍家女子。如今楚秦上了年紀的鍊氣修士納藍家凡俗女子做妾儼然成了風氣，攢一筆靈石換成金銀，過幾十年富家翁的逍遙日子，也是遲暮一輩不錯的選擇。
兩個老頭說著閑話，很快便把法陣搭建起來。這種小型【索靈陣】是種很實用的小型法陣，常用於探尋靈地或者高階靈物。
「你瞧，那裡，還有那裡，像是有寶的！」
闞澤指著法陣中樞生成的幻像，有些興奮地叫道，之前搜了幾座山頭均一無所獲，天可憐見，總算有了點兒發現。幻像和這裡的天氣一樣，也是濛濛一片，只不過零星有一些光斑，顏色深淺不一，但有兩處紅褐色暗斑，多半是什麼寶物了。
「嗯。」
柳升有點兒眯眯眼，神態舉止都有些模仿自家那位築基長輩，搞的他憑空老了20歲。想了會兒才又道：「那邊離星衍師叔近一些，咱們傳訊過去吧。」
當下取出張綠色符籙作法激發，靈氣凝成的渡鴉朝西北方向飛去……
楚星衍正在另一座山頭巡視，卻有些心不在焉。
離開南楚已經十年了，也不知門中近況如何？自己傳去的【神念飛珠】也不知老家收到沒有？畢竟四階符籙，他只帶了這麼一張，除此之外，再無法與南楚傳遞消息。
他與星娥加入楚秦門之事，雖說屬於臨行前金丹師叔交代的「可便宜行事」之列，可總是感覺隔了一層。他又不是散修，卻加入自家的附庸門派，這種事在北域是沒怎麼聽說過的，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雖說楚秦有無影老祖，可自己又沒見著，再說，楚無影的身份很是特殊。當年他是脫離楚秦回歸南楚的，直到他出走之前，其實算是南楚弟子，從法理上講，南楚如今是雙元嬰。
這種事，也就他們這種世家子弟會格外在意。
「欸，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等交了差事，也該專心修鍊了，這些年耽誤的有些多！」
靈力渡鴉準確無誤地找到滿腹心事的楚星衍，築基修士閉目感應了下，空中盤旋一圈，向柳升他們探明的方位疾飛而去。
「啊呸！什麼鬼地方？」
飛過一處峽谷時，迎面而來的冰風暴直往嘴裡灌涼氣，即便築基修為，楚星衍也覺得難以相抗，不得已，加了個法力護罩才勉強通過。
出了峽谷，眼前一片開闊，下方是一條蜿蜒的冰河，兩岸玉樹瓊花，粉雕玉砌。臨近了些，明明能感受到樹木的生命力，可奇怪的是卻沒有一絲木氣！
遠處的冰蝕崖上，有一個巨大的冰洞，不停向外噴吐白氣。
「嘶~」
倒吸口涼氣，打個冷戰，竟瑟瑟發抖起來。這樣寒冷的感覺多少年沒有過了，「好霸道的冰寒之氣！」
楚星衍心裡想，嘴角卻勾起一道弧線，因為他看見那處冰洞外的懸崖上站著幾株冰霜之樹。
「要是我沒看錯，那應該就是【冰盞蛇皮果】了！」
沒想到此行出奇地順利，楚星衍摸出一支傳訊焰火，看著彩彈衝天而起，再不遲疑，徑直向冰穴飛去。
離得再近一些，那樹，那果實便看得分明，冰雕玉琢的樹冠極其龐大，令人生出根本不該生長在那裡的感覺。透過冰晶的葉子，看到點點幽藍光芒，盞盞冰燈般的果實點綴其間，猶如仙境之物！
輕巧落在一根樹枝上，楚星衍仔細打量起滿樹的果子，陀螺形的果實覆瓦般布著密密一層「蛇鱗」，遠處見到的藍芒便是從這些鱗片發出的，只是晶瑩剔透，一眼便可看穿果實內部。除了厚厚一層果肉，果核部位竟然跳動著一朵白色火焰。
「這是，什麼火？」
楚星衍聽說過天火、地火、真火、獸火，還從沒聽說過靈草中能生火的，伸手便欲摘下一枚【冰盞蛇皮果】細細觀摩。
陡然，一股危險至極的感覺，令他從頭皮麻到腳底。
出於修士的本能感應，楚星衍判斷這是生平最大的危機，他反應也是極快，「啪！啪！」兩張保命符籙已貼在身上。仰面朝天，身子完全舒展，像鳥兒一樣倒掠急飛。
可惜晚了。
只見白霧吞吐的冰洞中躥出一條冰蛇虛影，大到楚星衍只能看到它的一隻眼睛，三角形的蛇眼眼皮似乎耷拉著，與蛇眼露出的那條縫裡的目光對上，楚星衍立刻頭痛欲裂，三魂七魄被奪得只剩下一魂一魄！
「唉呀要死！」
只來得及冒出這麼個念頭，蛇口一張，將他整個人活吞進去。
「星衍！」
剛剛飛至峽谷山口的明遠山和秦壞恰巧看到這一幕，明遠山大叫一聲，噴出口鮮血，險些要從空中栽倒。秦壞忙打出一道靈力將他扶住，拖到自己飛劍上。
「人死不能復生，明兄節哀！」
一邊安撫他，將一枚回神丹藥塞進他口中。
……
冰洞之中，一條盤坐的巨蛇口一張，吐出只儲物袋。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說道：「老祖您真是，真是浪費！多好，多好的皮相，白白糟蹋了。」
「不要緊。」
一個蒼老聲音緩緩說道，「外面還有兩個，比這個更好，就留給你和八女罷！」
巨蛇的對面，還坐著一隻體型較小的冰蛇，若看得仔細些，這兩條【冰玄螣蛇】似乎有些不同。是了，它們身上竟然還生著一對翅膀，冰藍縹緲，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