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秦壞相親記
「東家是東家,掌柜的是掌柜的!」
鯤船包房中的秦光耀暴跳如雷,聽眾只有一個,他的師侄秦壞。
「從第四代開始,楚秦掌門就落在他姓齊的手裡,鵲巢鳩占!到底還有沒有王法?我老秦家還是不是楚秦的東家?哼哼,我看改名【楚齊】得了……」
「對了,我倒是忘了,姓齊的和姓楚的早就穿上一條褲子了!改明兒楚紅裳褲腰帶一松,崩咚!再掉出個小齊休來,我老秦家至於何地,至於何地哪!嗚嗚嗚~」
秦光耀越說越氣,越罵越難聽,二百來歲的金丹,最後竟嗚嗚哭了起來。
秦壞冷眼看著,也不勸他,只在心裡發狠暗罵:「老秦家就敗在你們這些沒用子弟手裡!」
面對敵人的無奈,只剩下哭泣和相互埋怨,徒喚奈何?
「咔嚓!」
包房門被一劍劈開,外面跳進一個人來。
「好啊!原來是你,秦壞,你讓我好找!」
楊寒手一伸,「還我靈石,連本帶利,讓我算算……emmm,還我一百塊!」
緇衣女子跟在後頭,只冷冷對聞訊趕來的萬通閣壓船金丹道:
「我處理些家務事,一會兒你家損失照價賠付便是。」
齊妝在林中絞殺三金丹的時候,萬通閣金丹也躲在一邊偷偷看了,自然不會來惹這位殺神,只哼了一聲,果斷袖手旁觀。
秦光耀心中哀嚎:「這世界,容不下一處可以獨自悲傷的安靜角落了嗎?」
不過老秦家的人雖軸,從來不失風骨,秦光耀跳了起來,鬚髮皆張地怒道:
「齊妝!你想怎樣?莫忘了你是我老秦家的媳婦!」
「呵呵,想起我是你家媳婦了?合著你老秦家就請外人殺自家媳婦的?」
「這……」
秦光耀一時語塞,好在靈光一閃,答道:「我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威脅,自衛而已!」
齊妝給他這話氣得笑了,不願再跟他胡攪蠻纏,只冷冷道:
「留下儲物袋,自己扒下衣服,跳河去吧。」
「師傅……」
楊寒沒想到齊妝會留二人性命,正欲勸阻,卻被齊妝眼神止住。秦氏叔侄同樣愕然,「你,你不殺我們?」秦光耀問。
見齊妝根本懶得搭理自己,叔侄對視一眼,飛快地脫掉衣服,連滾帶爬衝出包房。
「站住!」
背後傳來女人催命的聲音,「最後一次,再讓我遇見,就是清理門戶時!」
「噗通!噗通!」
光豬落水,甲板傳來一陣笑罵聲,齊妝果真依前言賠償鯤船損失不提。
……
秦光耀叔侄偷雞不成蝕把米,路上打劫了兩個澹民的衣服,才不至於一路裸奔回家。
失了儲物袋,就成了光桿金丹和光桿築基,秦光耀好些,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寶搶不走,秦壞徹底赤貧。
回到彩石坊,秦光耀委頓了一陣子,不過他也是打不死的小強,沒那麼容易被挫敗。出去晃蕩幾圈,回來的時候神完氣足,喜孜孜對秦壞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給你說過幾回親,都被你拒了。如今咱們到了這步田地,不可再挑三揀四了,呵呵。」
說著,親熱地拍拍秦壞肩膀。頭髮花白的秦壞一臉奇怪的看著他,說道:
「您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呃,是這樣,沃水謝家有個小女子,今年剛築基,配你綽綽有餘。他家也是金丹家,那個,跟咱們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真不知他一個破落戶何來自信,「我已替你應承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我好歹是你的長輩,誒!別翻白眼啊,這回你得聽我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秦壞叛逆性子一上來,就要奪路而逃,這次秦光耀志在必得,早有防備,使出金丹威壓,一指將他定住。
「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你不能總這樣,驢倒了架子不倒。咱得認栽,老秦家人輸得起,日子還得往下過不是?」
苦口婆心地勸,秦壞只是不聽,弄煩了就回頂:「要做贅婿你去做,我可不去!」
「為什麼?」
秦光耀耐心耗盡,終於勃然作色。
「不為什麼!」秦壞死硬到底。
「為什麼……」
秦光耀這回鐵了心,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為別的,謝家的彩禮已經收了,總不能退回去吧?
「明真!」
秦壞被逼的急了,終於吐出兩個字。聽到這個令自己十足意外的名字,秦光耀倒是笑了,在他腦袋上拍了一記,笑罵:
「你小子真壞!看不出你是個情種哩!呵呵……」頓了頓又說:
「算你有眼光,楚秦門上上下下的,誰不愛明真?別說你,師叔我年輕時候也惦記過,女人嘛,那什麼了其實都一樣,別太當回事了。」
「不一樣!」秦壞這回真急眼了,不吐不快。
「你們那是好色,是慾念,我那是真愛!」
「好好,說不過你,好色也好,真愛也罷,人都死了,你還惦記個球,那麼愛她,咋沒殉情呢?」
「明真沒死,是我放走的。你們這些人,只會耍嘴皮子,何曾做過件實事?我答應靈木聯軍做內應,拆了思過山護山法陣,但他們也答應放過我老秦家領民,放過明真的!我對得起老秦家,我對得起愛情……愛,愛咋咋地!」
「啪!」
秦光耀一巴掌糊了過來,將自己這個師侄上上下下打量,重新認識一番,突然仰天狂笑不止。
「你笑個屁!我當時只是小小鍊氣,為了把明老祖,哦不,明真,給她安排外派任務,把門中金丹長老提前支使出去,你知道辦成這事難度有多大么?」
「你小子果然是我老秦家的種,是個干大事的,你比師叔強多了,以後老秦家就靠你了。」
金丹秦光耀收了笑,神色肅穆,竟朝秦壞深深一揖,倒是把秦壞搞的手足無措。
數日後,沃水謝家,【朝霧町】。
這裡是謝家的一處莊園,【好逑別野】,是專為謝家年輕男女幽會設置的園子。
空蕩蕩的織毯草坪覆著一層薄薄霧氣,一男一女並肩而行。
被背影看,女子窈窕婀娜,男子淵渟岳峙。
從正面看那女子,先喝一聲彩:
小謝又清發,
轉眄成妖嬈。
記得綠羅裙,
處處憐芳草。
再看那男人,倒也是好相貌,不過,呵呵,一樹梨花壓海棠罷咧。
秦壞終究沒逃過秦光耀毒手,被半押半綁著來和謝家女相親,還是應了那句話:
「未經人事的少男少女容易沉入愛河,未經人事的百歲老頭強點兒有限。」
見到謝凝睇,被她含著一池春水的眸子盯上,秦壞便不由自主地全身扭捏。
「你怎麼了?很熱嗎?」
「呃,沒,沒有。」
「那你為什麼出汗?」
「是嗎?我有出汗嗎?」(汗)
「剛才那人是誰啊?」
「哦,是我師叔。」
「那就是金丹了,了不起,看起來那麼年輕,還挺好看的。(眼裡冒星星)
「……」
「你不高興了?」
「呃,沒,沒有……」
回到彩石坊,剛關上門,秦光耀一臉關切,劈頭就問:
「怎麼樣?談成了?」
秦壞搖頭。
「怎麼,你沒看上人家?」秦光耀語氣陡然嚴厲。
秦壞繼續搖頭,小眼神滿是哀怨。
「她沒看上你?天哪!你這麼優秀,她是有多瞎!」秦光耀出離憤怒,尖叫起來。
「嘿嘿,她是很瞎,她看上你了。」
「啊……」
秦壞玩味地看了眼凌亂原地的師叔,冷笑一聲,將自己關進靜室,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