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造夢師安心
楊寒平躺著，雙腳翹的很高，身體彎曲成女人受孕時的姿勢。
當然很古怪，都是因為設計獨特的逍遙椅鬧的。
楊寒的視線始終盯著自己的腳尖，那隻灰色鞋子裡面的襪子有一個破洞，這成了楊寒一塊心病。下意識地將拇趾縮了縮，雖然別人看不見，可那破洞好像從襪子挪到心裡，始終揮之不去。
「還不能入定么？」
「唔……」
楊寒漫不經心應了一聲，腦子裡紛亂如麻。
自從黑嘎嘎出現，他就有種預感：平順了許多年的生活，可能要有些改變。
在老水那裡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卻收到一份邀約。
白山盟要招募一批人，叫什麼「買辦奉行」。
買辦奉行可以獨立發展業務，走的是獅酬之路這條商道。白山盟提供靈石，負責往來運輸，甚至接洽了【黑手】，連窮光堡的關節也打通了。
老水說還是通過鳥和尚聯絡的黑手，想到那個怪人，怎麼也想不起他的模樣，卻有雙發白的死人腳在眼前晃悠。
「這事也太湊巧了，竟與我不謀而合！」
楊寒當時想也沒想，一口回絕了老水。
「啊！你怎麼了？」
女人的叫聲把楊寒帶回現實，「呃，對不起，對不起！」看她在揉自己的左手，實在不好意思說是把它當成了死人腳。
「沒事的。」
女人微笑著說道，「你若準備好了，我就開始施術了……」
安心高高瘦瘦的，除了長得很白凈，容貌和身材都沒什麼出彩之處，素雅令楊寒生出「師傅年輕時怕是她這副樣子」的念頭。
不過，安心沒有齊妝的殺氣，更沒有拒人千里的冷漠。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覺得掉進一個巨大的棉花糖裡面，很甜，很軟，卻沒有支點，只會下墜，一直墜落。
安心是造夢師，在所有修真事業中，屬於很另類的行當，另類到幾乎有穿越進玄幻的感覺。
實際上只有獅域有專門從事造夢的修士，興起時間很短。之所以出現這種行當，很大程度是因為孤瓷城出品的二階極品丹藥，【歡喜丹】。
孤瓷城裡面什麼樣楊寒不知道，但不難推想，那裡一定是獅域最大的修真作坊。
獅域到處都是孤瓷城流出來的瓷器和丹藥，煉器靈材的邊角廢料用來燒制凡器，孤瓷城的闊綽可見一斑。
至於烙有【樞府燒】、【怯薛燒】、【澹町燒】等字樣的瓷器，大多是官窯燒造的法器。楊寒就有隻澹町燒的一階中品【雙耳青瓷碗】，喝茶、飲酒、洗澡都適用，打鬥時還能當烏龜殼使，相當實惠。
獅域產的丹藥里，【歡喜丹】是瑰寶，是奇葩。與同樣增進築基修士修為的【真源丹】相比，效力強大十倍不止！
不誇張地說，這是種能夠提高整個修真界實力的丹藥。
更逆天的是，服用歡喜丹沒有沖關時的瓶頸，而且金丹修士依然可以用。
不過歡喜丹有個令人尷尬的副作用，就是那種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的狀況，導致相火上亢，產生色香肉艷的幻覺，最好通過雙修中和藥力。
即便如此，精神力中仍有毒素殘留，日久月累，容易誘發心魔。
造夢師通過類似【夢魂引】的天賦法術，引導受術者構建夢境，實際上是助其淬鍊精神力，排出毒素，輔助修鍊的過程。
他們可以進入受術者淺層夢境，疏導納引，並不屬於搜魂術，無法進入對方識海，更不能了解其精神力深處的觀想體照。
楊寒練的是童子功，要是有個能暖被窩的老婆，誰特么來造夢啊！
「我睡著了嗎？」
「你已經醒了。」
安心的聲音很溫婉，楊寒一怔，想起水掌柜招待他吃歡喜丹，然後燥熱難當，扭頭便進了【安心小店】，再後來的事就不太記得清了。
「還是那個夢？」安心問道。
「呃……嗯！」
在那個夢裡，楊寒恍惚進了鬼門，還能聽到蒿里曲，說不出來是什麼樂器的聲音，有些像那個雨天，老瞎子彈奏的調調。
見到好多面孔，都不認識，只有一張臉似乎是個熟人，還朝自己眨巴一下眼睛，卻始終想不起那人是誰？
最後看到那朵大白花，他撲上去，花心全是骷髏頭，白慘慘、密匝匝的。突然有隻無形的手抓住他，死命往裡拽，那種力量根本無法抗拒，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眉間白毫，大光普照。
身心不動，金燈獨搖……
「每次到這句偈語，我就醒了。」
楊寒揉揉眼睛，苦笑著說道。安心若有所思，也參不透其中玄機。
楊寒走了許久，她才如夢初醒，攤開手心，帶著那人體溫的靈石，安心幽幽嘆息：
「本以為可以和你講感情，你卻只和我談交易，唉！何苦呢……」
「桀桀！」
一陣怪笑，在空蕩蕩的靜室回蕩。
「把那小子盯緊了，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哩！」
「是。」
見到突然出現的鬼鴉，安心立時肅手而立，恭敬回答。
「他不是要去孤瓷城嘛，你把這令牌給他，嘿嘿……」
接過半空丟下的黑色令牌，猶豫再三，安心忍不住問道：
「尊者，您叫我在他識海種下【魂種】，可是要對付……」
話沒說完，「啪！」靈力大手扇到臉上，女子半側面頰登時腫的老高。安心緊咬下唇，身子顫抖，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賤人，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鬼鴉厲聲喝斥，繞著安心飛舞一圈，丟出瓶丹藥。
「做你分內事便可！」
聲音和緩了些，說完這句，鬼鴉化成一團碧油油的磷火，在空中漸漸熄滅。
……
楊寒離開安心小店，頓覺龍精虎猛，感覺修為又增進了些，像是快到八層的門檻了。
「唉！說不得以後用歡喜丹輔助修鍊。我現在可是楚秦門碩果僅存的核心弟子！修鍊資源傾斜一點點，料無大礙吧？只是……我這小身板，能扛得住歡喜丹造性么？」
想到這裡，楊寒臉色便垮了下來。
「不過……」
瞥見遠處的睡獅樓，心情立時大好。
「疑是當年窺宋玉。東鄰，只露牆頭一半身。原來應在這裡！小娘皮不顯山露水，卻偷偷關注我哩！」
「誒！我比宋玉多半不如；比門裡那位傳說中的何玉，怕是強點兒有限……」
「咣！」
胡思亂想間，楊寒一頭撞在楚秦小店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