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逼問

  從金隆賭場出來的魏然掏出之前被沒收的手機，發現通訊錄上多了一個聯繫人，『Q』。

  「果然。」魏然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跟史強這種人打交道，必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不過相比以後幫他，能把自己的一根手指頭保下來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這次還算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至少可以把張中和汪旭兩人串聯起來，不過先得去會一會張中的另一個下線，我可沒想到還有他。」魏然心裡想著卻又不免感到難以置信。

  因為張中的下線的4個人里，除了汪旭以外，還有一個人和這件案子有關係的人——徐英寶，案發當天唯一目睹全過程的那個老人。

  江松市人民醫院。

  魏然事先打聽好了老人所在的病房，但卻沒有直接找他，而是先去前台問了問徐英寶老伴的身體情況。即使他們和這個案子有關係，畢竟年齡大了，直接刺激他們尚有不妥。

  打聽到徐英寶正在辦出院手續，魏然內心暗喜，看來可以在不驚擾他老伴的情況下，問出點什麼了。

  魏然來到繳費區，看著徐英寶佝僂的後背，心裡突然軟了下來。隨後走到徐英寶旁邊輕聲說道：「徐大爺，您好，我是上次來向您了解情況的那個人的同事，我們有些情況還需要在——」

  魏然的話還沒說完，徐英寶就打斷了他。「我只是一個目擊者，好心給你們提供證據，你們倒好，三番五次的來，是不是把我當成嫌疑人了！」

  徐英寶的聲音很大，一下子就把周圍群眾的目光拉了過來，在這一個尊老愛幼的社會裡，圍觀的群眾看到老人歇斯底里的樣子，也不分青紅皂白，一個勁的數落魏然的不是。

  「小夥子啊，人家大爺歲數也經不起你們這麼折騰啊。」

  「辦案也不能這樣啊。」

  「就是，把證件給我們看看，別不是冒充的！」

  魏然看著周遭七嘴八舌的口水車輪戰，心裡一陣感嘆，狼狽的退去。

  「看來這個老爺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有回家堵他了。」說著魏然啟動了車子，向案發的居民樓開去。

  將車子停在居民樓外圍的街邊，魏然打開車窗望向居民樓，心裡感嘆道：「這樣一個生活的地方，不知道拆遷以後，這裡面的人得去哪？」

  想到這，魏然覺得自己慈悲心有點過重，於是打開音樂放鬆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天也逐漸黑了下來。

  魏然不耐煩的錘了一下方向盤，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這都18點了，醫院到這的路也沒那麼長啊」。

  魏然剛準備打個電話到醫院問問看徐英寶是什麼離開醫院的，就看到拐角處有三個人向居民樓走去。

  「他怎麼和徐英寶走那麼近？」魏然防止自己看錯，又揉了揉眼睛，發現正是汪旭。

  汪旭左手挽著徐英寶的老伴，徐英寶走在兩人的後面，宛如一個外孫帶著自己的爺爺奶奶在遛彎散步。

  「果然有古怪，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魏然輕輕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魏然早早的就開車來到居民樓。

  看到徐英寶在屋外逗鳥，魏然下車后，一路小跑來到他面前，道了一聲早上好。

  徐英寶看都不看魏然一眼，「你又來幹什麼？該說的我已經跟你們講過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大爺。」魏然先對昨天的行為跟徐英寶道了個歉。

  「因為有人舉報說你們造偽證，所以我才過來了解情況的嘛。」魏然撂出一句話想探一探徐英寶的口氣，發現徐英寶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躲閃。

  「誰，誰這麼缺德，我都70好幾的人了作偽證有好處嗎？」徐英寶漲紅了臉，大聲辯解道。

  「大爺，您先別激動，坐下慢慢說。」魏然拉著徐英寶坐到外面的藤椅上，讓他先安靜下來。

  「如果您是無辜的，我一定為您討個公道，我在這給您打個包票。」魏然拍了拍胸脯。

  徐英寶沒有理會，魏然見機繼續說道：「大爺，您和大媽的退休工資每月都有多少啊？」

  「還可以吧，養養老還是夠的。」

  「那這個錢，你們是存到銀行里了還是」魏然試探性的問道。

  「你問這個幹嘛」徐英寶突然警覺起來。

  魏然示意徐英寶不要緊張，拿出昨晚讓高平連夜打出的銀行賬單，遞到了徐英寶面前。

  「這是銀行的轉賬記錄，您看看，上面顯示，從今年的5月份開始至8月份，這四個月你一共轉出30萬。有一部分轉到了張中的銀行賬戶上，還有一部分轉到了金隆建材有限公司的賬戶上。」

  魏然看著神情逐漸獃滯的徐英寶繼續說道：「我想知道，您為什麼會把幾乎所有的養老金都轉給這兩個賬戶。」

  徐英寶明顯的開始心虛起來，腦門上也清晰的出現了幾滴汗珠。

  「您不用說話，我來告訴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中應該是告訴過你某種賺錢的方式，然後將你帶到了金隆賭場。」

  魏然說話的聲調突然提高，徐英寶心裡一陣咯噔，他沒有想到魏然竟然連金隆賭場都能查到。

  「一開始你是拒絕的但又抵抗不了那種天花亂墜的說辭，於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你先打給了張中10萬，起先應該是嘗到了甜頭。於是後期你又沒通過張中，自己往金隆的賬戶上充值了點錢，我說的沒錯吧。」

  魏然見攻勢起到了效果，持續的施加壓力。

  徐英寶嘆了口氣說道：「沒錯，我之前確實相信過他到金隆賭了點錢，我希望自己能再賺多些，改善改善生活。」

  但隨後又改變語氣，「張中我的確恨他，就是他把我和老伴辛辛苦苦攢的錢騙沒了。我雖然希望他死，但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沒有作偽證。」

  魏然看著語氣強烈的徐英寶，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您那麼大歲數，還會去賭，就算買理財產品我都能理解。」

  徐英寶喝了口放在窗台上茶杯里的水，對魏然說道：「誘惑太大了。」

  「那汪旭呢？他跟你們很熟嗎？昨天我還看到他攙著您老伴走回來的，那場面還挺溫馨的。」

  徐英寶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昨天那個場面會被他看到。

  「他叫汪旭？我不知道，他只說我們兩個老人目睹了那種血腥場面，覺得我們可憐，所以來幫幫我們。」徐英寶的眼神飄忽不定。

  「好，我知道了。您不用擔心，就算您參與到賭博裡面去了，我們也不會以賭博罪抓你們的。」魏然輕輕安撫道。

  「不過這兩天，我還會來打擾你們，請理解。」徐英寶聽到此話，自知沒那麼簡單，但也只能點頭表示知道。

  魏然囑咐兩句后，站起來準備離開，這時注意到了掛在外邊的鳥籠。盯著鳥籠看了幾秒后的魏然，隨後又轉頭對徐英寶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徐英寶看著魏然離開的背影，心生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