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夜對話

  晚上，江松市公安局刑偵隊辦公室，燈火通明。

  趙偉生在白板上羅列著一天的調查結果，魏然和尹舒明兩人都一直眉頭緊鎖，各想心事。

  羅列好的趙偉生轉頭說道：「好了，我們現在來全部梳理一遍。」，一直很安靜的辦公室突然躁動了起來。

  「先是時間線。」嚴海陽站到趙偉生對面開始彙報，「案發時間是9月27號晚上的19點40，接到報警后，警方10分鐘后趕到現場。報案的人是住在一樓的一對老夫妻，當時兩人出來喂鳥，喂的時候目睹了整個案發經過。」

  說完指著白板上的一個快遞單說道：「這是案發當晚張中的外賣單子，上面顯示的18點35分接的單子，也就是說當時張中點完外賣的時間是18點35分。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張中並沒有在自己的手機上點外賣，而是通過他的工友，也就是和他住同一個房間的汪旭點的外賣。」

  尹舒明聽到此，打斷問道，「為什麼自己有手機不點反而要用汪旭的手機？」

  嚴海陽繼續前面的回道，「是這樣的，我們問過汪旭，當晚張中說他的手機支付頁面進不去，所以拜託他點的。但是因為這個證詞，鑒證科的同事特地檢查了一下張中的手機，裡面沒有任何軟體故障，也就是說不存在支付不了這個說法。」

  熊傑一聽，特別激動的喊了起來，「他奶奶的，裡面肯定有古怪！」本來還在思考的眾人都白了熊傑一眼。

  嚴海陽繼續說道，「另外我們查看了汪旭的手機，當晚確有外賣小哥打電話，外賣的電話顯示的是19點23，不過考慮到現在很多送外賣的為了節省時間，很多情況下還沒送達就已經打電話告知外賣到了樓下。」

  一直認真聽著的高平，突然舉起右手，「這個我知道，他有時候還在路上，還有個1-2分鐘就會到，這時候外賣小哥就會打電話。一是為了節省時間，二是有的人拿外賣的會有拖延，在這期間外賣很有可能被偷拿。」

  嚴海陽點了點頭，「由於這個信息存在一定的誤差，所以我也找到了當時的外賣員，只不過一天送那麼多外賣，他也記不得具體那一單是到的時候打的還是在路上打的。」

  魏然眯了眯眼睛，轉頭對蘇諾輕輕說了一句，「這個點記下來，時間上有問題。」蘇諾剛想問哪邊有問題，魏然已經轉過頭繼續聽彙報了。蘇諾癟了癟嘴，不情願的拿筆記了下來。

  緊接著嚴海陽在白板上寫下了一個時間——19點23分，寫完后指著這個時間說道：「這就是汪旭手機上那個電話顯示的時間。」

  尹舒明點了點頭，示意繼續，嚴海陽說完自己的調查結果后回到位置上坐了下來，趙偉生接過話題，繼續彙報。

  「通過居民樓里其他住戶的證詞，我們了解到當晚案發之後，除了在1樓看到案發全過程的那對老夫妻，其餘人都是在聽到那個防雨棚掉落的巨響之後才出來看的。」

  魏然很不解的問道，「整個5層居民樓，不說多的，最起碼也有百十人在裡面常住，全過程除了那兩個其餘沒一個人看到？」趙偉生接過高平遞過來的茶杯，灌了一口水，很遺憾的說了句，「沒有。」

  「那不算直接目睹的，那天晚上就沒有在陽台待過的？」魏然依然不相信，緊追著問道。

  「有是有，但是都表示沒看見案發過程。」魏然聽完扶住額頭，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見沒人提出意見，趙偉生繼續說道：「我著重問了那對報案的老夫妻，他們說是19點半以後出來的。」尹舒明皺了皺眉，「都上了年紀了，時間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趙偉生輕輕笑了一下，接過尹舒明的問題，「因為兩人平常有看新聞聯播的習慣，所以時間記得很清楚。據他們自己說，出來給鳥餵食的時候，就看到張中從樓梯上下來拿外賣，緊接著防雨棚就掉下來了。老爺子還算有點定力看到這種場面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間報警，不過大媽就有點慘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醫生說是受了刺激造成的血壓上升，我今天去的時候一提到這個話題，她還是很抗拒的。」

  尹舒明點了點頭，手敲了敲腦門，對著趙偉生說道：「這兩天還要繼續對這兩個人進行問話，不能漏掉任何疑點。」

  趙偉生點了點頭，坐會自己的位置，示意高平該上去彙報了。

  「等一下，兩個人沒有看到向日葵是怎麼出現的嗎？或者說是誰放到那的？」魏然說出了這個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趙偉生搖了搖頭，表示沒人看到。魏然沉思了一會對著高平講道，「上去講吧。」

  高平趕忙站起來，走到白板上圈下了死者張中兩個室友的名字。

  「第一個是劉小明，今年大三，本來應該在學校忙畢業論文或者是明年三月份的專升本考試，但是由於他前面兩年的掛科數比較多，並且重修未過，所以需要留級。我問過他的輔導員，他喜歡打遊戲，和他同一宿舍的幾個都要準備升本的考試，所以嫌他吵，開學初大吵了一架之後，劉小明就自己搬出來住了。」高平扶了扶眼鏡，繼續說第二個人。

  「汪旭，28歲，本科是在江松市林業大學就讀的，專業是工程造價。23歲畢業，畢業之後在家待業了一年才出來找工作，但也是各個工地的跑，做些零工。城北紫園小區的建築工程開始時間是今年的2月份，汪旭來這工作是4月份的事情。有一點我今天問過那邊負責人事的人，他說當時汪旭能進來是因為張中的推薦。」

  「啊？那兩人關係豈不是還蠻好的。」蘇諾一聽，很驚訝的問道。

  一旁的熊傑接過話題，對著蘇諾說道，「小丫頭，你剛剛參加案子還很年輕，越是顯得兩人關係好越可疑。」

  魏然打趣的說道，「我們阿傑看到漂亮女生這思維倒是敏捷了不少啊。」

  「哈哈哈！」眾人一陣鬨笑，熊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反過來對著魏然秀了一把肱二頭肌。

  尹舒明止住場面，讓高平繼續，「汪旭的工作是張中推薦的，包括住處也是張中給找的，你們說是不是有點過於熱情了。兩人之前從未有過交集，張中居然又是介紹工作，又是安排住處，太詭異了。」高平彙報完，也回自己位置坐了下去。

  眾人眼神看向尹舒明，等著他的總結，以往案件的彙報向來如此。尹舒明站起來凝視著白板上所有的信息，雙手環繞胸前，轉過來面對大家說道：「這些信息匯總之後能明顯看出是有疑點的，回去之後大家再想一想有什麼遺漏的。今天大家辛苦了，跑了一天，現在也21點半了，我請大家吃個宵夜吧。」

  熊傑第一個站起來對著尹舒明喊道，「老大，我早餓了，就等著你這句話呢！」尹舒明聽完后尷尬的背過了頭。

  夜貓子燒烤攤。

  「魏然，還記得不？我們上學的時候最喜歡在這個攤子上吃燒烤了，連老闆都沒變。」嚴海陽激動的回憶著往事，魏然看著端著肉串盤子的老闆，笑眯眯的打了聲招呼。

  「呦吼，這不是魏然嘛，都多長時間不見了，幹嘛去了？」老闆寒暄式的問道。

  魏然擺了擺手，笑著回道，「沒幹啥，就是去其他地方工作了，最近才調回來。」眾人聽著魏然的謊話，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別杵著了，吃吧，管夠。」尹舒明打破了尷尬，喊道。

  「叮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尹舒明掏出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對著他們說道，「你們先吃，我接個電話。」說著走到了街邊拐角。

  「喂，爸。」

  「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對面明顯責怪的語氣很重。

  「今天有案子，一直在忙工作。」尹舒明狡辯的說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再讓魏然碰案子。你就是不聽，現在倒好，一碰就是可能跟當年有關的案子，你知道怎麼收場嗎？」對面的聲調不時的提高了幾度。

  尹舒明掉頭看了看坐在桌子前面和眾人打趣著的魏然，哀嘆一聲，對著電話那頭說道：「爸，這就是命運，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