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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是你的父親

  “阿姨。慢走不送。”零把陳碧霞送到門口。臉上的笑意依然殘留著溫度。一場談話到此,如果說真要論輸贏。也是陳碧霞輸的徹徹底底,翻盤的餘地都沒有。


  陳沫感覺這邊有響動。走過來的時候。陳碧霞已經出了門。她問零:“她怎麽走了?她到底要問你什麽啊?”


  零攬過她的肩膀。喝了一口她剛剛煮好的咖啡。耳語:“阿姨隻是關心你而已。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怎麽也要了解一下這個人吧。她是你的母親。你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對不對。……”


  “我知道了……”陳沫打斷了他的話。


  陳碧霞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現在做選擇是有多麽艱難她自己也不知道。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她又一次見到她不應該見到的人。那個男人又一次出現在麵前的時候。她已經無力去做任何反映。


  陳沫的親生父親。她並沒有愛過的男人。


  現在他站在她的麵前。確實,他現在有溫暖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如果按照常理來說,確實不應該來到這裏去找什麽過去。根本不存在的過去。隻是人到了中年,半個身子埋到了土裏,有些悔恨會慢慢的在神經末端攀爬。撕碎所有偽裝的祥和。


  如果不去做點什麽。怎樣都不會安心。


  陳沫是他的女兒,十八年未曾謀麵的女兒,現在他回來了,隻想對自己從前的過失做一點點補償。


  “你不要再來了。我不認識你。”陳碧霞的聲音已經無力。像沒有骨骼的魂魄。


  “我隻是想補償。我想見見她。可以麽?畢竟她是我的孩子,她的身體裏流淌著我的血液。”男人的目光真誠,他真的……隻是想為自己的女兒,盡一點點微薄的,作為父親的職責。


  陳碧霞笑笑。說:“不要再提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就當他從來沒發生過。不行嗎?不行嗎?”她隻是苟且的活著,可是為什麽要這麽生不如死的苟延殘喘?

  陳碧霞看著他痛苦的麵容。她說:“你不要再讓這些事情變的複雜了。陳沫她快死了!快死了!你讓她好好的,快快樂樂的走不行嗎?至少可以在死之前度過一段快樂的時光啊!不知道的真相就是最好的真相你不知道嗎?”


  ——快死了?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麽多年的因果。也終於糾纏到了一起。他當年確實貪戀陳碧霞的美貌和智慧。他希望她能夠為了自己而結束賣淫的生活。回歸正常的路上去。某一天自己喝醉了酒來找她。而她對自己依然是冷冰冰的樣子。


  她說:“我天生就是賣的。骨子裏都是。”


  然後他便強迫了她。很不巧的,就有了這個孩子。很不巧的,這一切也都被蔣晴看了去。一切或許就是這麽開始的。一切也就都開始了。開始總是很簡單的,隻是收場的方式不容任何人選擇。


  他曾經愛過的女人。陳碧霞也曾經恨過他。她想。如果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那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有陳沫這個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和蔣晴一輩子在一起了呢?

  後來在苟且的日子裏她慢慢的明白了。苦,隻是方式不同。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那麽總有別的事情來幹擾生活。隻要自己不認為一切都是好的。那麽苦就是持久的。


  “你到底想怎麽樣?”陳碧霞問他。眼睛已經空洞不堪。如果陳沫死了,也許就到了她自己生命的盡頭。而在這之前,她所要做的,就是讓陳沫能夠快樂。隻到死亡。


  “為什麽?你告訴我她怎麽了?”他握住她的肩膀。狠狠的搖晃。


  陳碧霞沉默。繞過他。走開了。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裏。


  父親這個名詞如同一個空白。在陳沫的世界裏。漫漫茫茫的白,讓她又一次想到了前段時間。北國的冬天裏。陳沫遇見了零這樣一個溫暖的男人。然後好像把這個映像和父親的空白處微微重陳疊了。


  那麽一個依靠。


  現在,陳沫怔怔的看著這個男人。眉稍眼角的神韻那麽的讓人熟悉。零湊到她身邊。問她:“你覺不覺得,他和你長的很像?就好想父女一樣。”


  確實是。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在這樣一個小城市找到一個人是挺輕鬆的事情。現在他有點緊張。跟多年素未謀麵的女兒碰麵。他握著咖啡杯的手都有點顫抖。他在想,到底第一句話要怎麽說。是說你好。還是說……你好嗎?還是怎樣呢?

  腦袋裏紛紛亂亂的。他走過去的時候腳都是虛浮的。他覺得自己的表情的僵硬了。臉上的皺紋的僵硬的不能動。陳沫看著這個男人走過來,有點怔愣。


  “你是……陳沫嗎?”他的聲音很抖,很激動。


  “我是……你是哪位?你認識我嗎?”陳沫說。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跟自己有著別樣的關係。


  “我是你父親啊……”


  父親。當這個名詞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的時候。陳沫到有點不能接受。她聽這個男人跟她說那些前塵舊事。覺得有點不能接受一般的荒唐。


  “所以。你的媽媽就懷上了你。……這麽多年,是我對不起你,從來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因為那個時候年輕。覺得自己不能承擔的起有一個妓女的妻子和一個孩子。那個時候我什麽都沒有。隻能離開你們……”男人把自己的腦袋埋到兩臂之間。


  陳沫靜靜的聽著。


  零沒有過來。他站的很遠。身上疲憊的感覺讓他很想睡一覺。最近經曆這麽多的事情。就算什麽都沒有。也讓人疲憊不堪。陳沫也是如此。累的有點不能支撐。


  “所以你是我的父親?我那個已經死了的父親。對麽?”她下了定論。眼光淡淡的。如同外麵的月色。


  “是的。所以我希望……”他想要說什麽。


  “我想說。你隻能說你是和陳碧霞曾經有過一腿,然後生了個女兒的人。但是你說你是我父親。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牽強。父親這個詞在我這裏太空白了。空白……就一直空白下去的好。不是麽?先生。”


  他預想過很多結果。隻是沒想到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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