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謊言的開篇

  阿姨。您也看夠了吧。


  陳沫確實有點小無奈。來的時候，她就看見了蔣女士，那麽出眾的女人，確實很少見。在人群中能夠完完全全的脫穎而出，光鮮亮麗。而蔣女士也確實沒有理由向陳沫隱瞞自己來送女兒這個事實。


  “小沫，你別多想。我隻是來送送南楠。我們母女……因為……關係就越來越僵硬。可是我畢竟是個母親。孩子背井離鄉出國學習。我這個做母親的……隻是想來送一送罷了。”蔣女士的眼角濕潤。陳沫知道，無論如何，愛自己的孩子這種感情是真的。


  陳沫點點頭。笑了。


  “那……阿姨。既然如此。所有的事情在南楠出國以後就該結束了。實話說我很討厭被別人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打擾我的生活。盡管你是南楠的媽媽……也不例外。”陳沫整個人散發的淩厲鋒芒，讓蔣女士倏忽一愣。


  那麽熟悉的一種鋒芒。讓她心裏一亂，蔣女士其實心裏明白。多年前早就應該結束的事情不應該在十多年後再一次被提起。但是……人的缺點就在這裏。


  不甘心。


  陳沫很冷靜的看著這個女人。大概有那麽幾分鍾的沉默以後，陳沫先笑了，雲淡風輕的笑容。她說：“那麽，蔣阿姨。再見吧。其實……我也不想再見您了。”


  然後就這樣錯身而過。


  這時候。陳沫忽然想起零來，沒有提前告知他，就關了他的店出來辦私事，怎麽著也應該打個電話過去道個歉不是麽。陳沫一邊走一邊把手機拿出來。


  長長的嘟音。然後就被接聽了。那邊傳來慵懶的聲音。是零的聲音。很溫暖很吸引人。“啊……小沫。怎麽了？”


  陳沫失聲笑了出來。“你還沒醒嗎？這都是下午了阿。”


  “啊？下午了阿。睡過頭了抱歉抱歉。昨天晚上和幾個朋友一起喝酒喝晚了。早晨四點多鍾才睡覺。怎麽了小沫，出什麽事情了麽？”很溫柔，解釋的也很到位。陳沫說不出什麽。確實是的，就算是愛人也不過如此而已。


  陳沫說：“沒事。我突然朋友出國，我去送她來的。沒征得你的同意就關了一下午的門。我怕你扣我工資。這不是來向你報告了麽。”


  零在那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笑了。“沒事。關一下午就關一下午吧。那你現在送完你朋友回來了？”


  陳沫“嗯”了一聲。說：“我現在就回去。”


  零說：“別回去了。當放假了吧。忙這麽久也該放個假了。不然你到我家來吧，一起吃個飯。我餓了……哎。昨天晚上被那幫人灌了多少我都忘了。現在胃裏一陣陣的不舒服……”


  陳沫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他看不見。就趕忙“嗯”了一聲。零給她說了自己詳細的家庭住址。


  陳沫慢吞吞的走著，與形色匆匆的路人格格不入。反正也不用回去開張工作了，估計零要從睡夢裏起來也還需要一段時間。她也不著急，沿路慢慢的溜達，找到一個公交站，那裏有好幾輛公交車都有路過零家裏的站點。


  她等來了一個，然後上去。


  簡直是不能再巧了，有的事情。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她一上車就很驚訝的看到了簡凡。她走過去。簡凡看見陳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立刻溫柔了許多。


  他自己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陳沫，然後站在她麵前，近乎要把她保護到自己的範圍裏的那種姿勢。陳沫抬頭看他的臉，那張永遠陽光燦爛的臉。她問：“你不是應該在上課麽？幹什麽去了？”


  簡凡歎了口氣，一隻手揉了揉陳沫的頭發。“我啊。出來給班主任那個老太婆辦點事。你呢？怎麽沒在零那裏幹活。跑出來幹什麽？不怕被扣工資啊。”


  陳沫笑了笑：“沒有。今天是南楠出國的日子。我去機場送她來的。跟零說過了。”


  簡凡挺驚訝的。說：“這麽快。我還以為還要一些日子呢。她媽媽果然是雷厲風行的女人。”


  少了南楠。他和陳沫應該就可以一直單純的幸福下去了對吧。他把她從陰霾裏拉到陽光下，然後和她一起奮鬥，然後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如同童話裏的結局一樣。最後兩個人都兩鬢斑白的時候，還能手牽手的在一起。


  這個時候，簡凡確實這麽想。


  簡凡的笑容一直那麽陽光。能把人溶化一樣。他問她：“那你現在回去嗎？這輛車好像不到那兒阿。”


  陳沫的心漏了一拍。她說：“不回了。反正請假了，那就請一天吧。好久沒好好休息休息了。我隨便走走。”


  這應該是一種欺騙。她沒有辦法告訴他自己現在去零的家裏。盡管自己也知道這是一場緩慢的欺騙。隻是心裏的欺蕪卻舍不得有些溫暖。


  反正。如果……也是要傷害的。對不對。


  簡凡在學校附近下了車。臨走的時候握了握她的手。陳沫低低的說了聲“再見”然後沒有去看他下車的腳步。簡凡在車的外麵朝她的方向看。可是她沒有抬頭。簡凡沒有想太多。往學校走。


  在幾站以後，陳沫也到了零的家裏。按下門鈴以後。很快，零出來開門，慵懶隨意的樣子。頭發還很淩亂，身上也隻是穿著睡衣，腳上拖著一雙大大的拖鞋。整個人隨意散漫。


  “下午好啊。小沫。”零打了個哈欠。把她拉進屋裏。關上門。


  這裏，確實是純男性的格調。藍色和白色很幹淨的裝點。大理石的窗台，深藍色的窗簾拉上了一半。上麵白色的花瓶插著一些不知名的綠色植物。木質的沙發和咖啡色的茶幾，還有牆上掛著的電視機。


  一切都很簡單。一個客廳，一個臥室，廚房洗手間。


  像家一樣的感覺很容易虜獲一個漂泊的人。至少目前，陳沫就是被這樣虜獲的。很簡單也很危險。


  她坐在沙發的一側。什麽都沒說。零走過來，俯下身親吻她的臉頰，她沒有躲開，這麽輕淺的吻，簡直讓人沒有辦法去躲開。零問她：“想吃什麽，我們買回來做吧？怎麽樣？”


  陳沫抬起頭。


  零繼續說：“火鍋怎麽樣？賣點兒羊肉，青菜，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回來涮，怎麽樣？或者魚頭。買回來涮。感覺可好了呢，小沫……怎麽樣？”


  陳沫點點頭，問：“你還胃痛麽？”


  零笑。“不痛了。看見你就不痛了。”多麽多麽隨意的甜言蜜語。可是就是能讓人很開心。至少，陳沫這麽覺得。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