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沫我想見你
很多時候。你無法決定自己的任何事情。
在一個小小的罅隙裏,獨自幻想著自由自在。你欺騙著自己,對自己說你隻想這樣做。而實際上是你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可是有的時候謊言會更加好聽一點點。
現在,南楠就是這種情況。
她除了逼迫自己相信,現在的現狀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別無退路。在母親一遍一遍對自己灌輸著這種思想的時候,慢慢的也就去相信了。
出國。然後是光明的未來在遠處等待。
南楠現在就在自己的家裏。每天有家教過來。英語,禮儀,文化差異。很多很多需要學習的,填補了多少寂寞到需要用思念填補空白的時間。
她都有點想不起來陳沫的樣子。但是模模糊糊的,倚在牆上吸煙的瘦削的幻象卻總是在某一個時刻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依然那麽清晰的,手掌裏的疤痕。
“老師,再見。”她禮貌的拉開門。側身讓出路。老師是一個年逾半百的女人。但是臉上的妝容依然精致。老師微笑著點了點頭,走出去。
然後就是需要填補的寂寞。
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出過家門了。小姨在母親的邀請下來家裏住一段日子,其實就是目的要看著自己而已。她也不想把話說得那麽直白。不論怎麽說,結果都一樣。大人喜歡粉飾太平,隨他們去就好。
小姨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歲。但是很有成熟女人的風韻。南楠並不喜歡她。
“小楠阿?小姨這回來給你帶了點兒化妝品。這是韓國新出的牌子,你試試看。”她小姨一臉的大濃妝,濃重的胭脂氣讓南楠狠狠地皺眉頭。
南楠搖搖頭。說:“小姨,我還小,不用這東西。”
“什麽小不小的。得保養好自己,咱們女人,幹得再好都沒有用,主要不就是嫁的好麽?現在這些個男人,說愛來愛去的,還不是看上女人長一張好看的臉?一見鍾情,鍾的不是情,是臉。”尖利的聲音可以刺透耳膜。
南楠笑得有點勉強。
距離出國的時間確實很近了。她媽媽動用了很多關係,盡快給她辦理著出國的手續。漸漸的,進入了歲尾,火紅的燈籠已經掛在了街道兩旁的路燈上。晚上的時候,一片燈火輝煌。
南楠站在窗子旁邊。
她其實可以聯係陳沫,母親在一個月斷絕她和外界聯係以後,把她的手機還給了她,除了不讓她隨意出門走動以外。一切的聯係都是可以的。
可是她現在卻不敢撥通那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深深的恐懼著,覺得這一個電話撥過去,一切以前的美好都會被抹殺。她一次一次的翻開電話本,翻倒寫著陳沫兩個字的那一頁。
她隻敢給簡凡發一些信息,得到她的那麽一點兒消息。
直到目前。一個陌生的短信突然闖進她的手機裏。
所有的旁觀者都應該知道,這個發信息的人是林米。這個不可一世的女孩子不會放任一件事就這麽善終。就算是一出老套的感情的戲碼。也要用種種形式,把他變得如同一個遊戲一樣有趣。
她說:你還不知道吧。簡凡和陳沫現在可是恩愛的很。還問簡凡陳沫的消息呢。這麽大的消息他沒告訴你吧。都那麽久了,嘖嘖嘖。還情深意重的愛著呢?陳沫拿你當傻子耍呢吧。
刺眼的光。南楠眯了眯眼。她回了一句:你是誰?
沒有回複。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陳沫和簡凡在一起?這一對簡直太過荒謬。都不如自己和陳沫在一起。要墮落就墮落的徹底。一點光芒都不要給予。
因為人會貪婪。
南楠給簡凡發信息。
——你和陳沫,在一起了?
很久很久。當南楠看著樓下的燈火,已經快要站成了一座雕塑的時候。她終於收到了回信。簡凡隻打了一個字:嗯。因為在他字斟句酌的打了刪,刪了打以後發現,一切都不如坦率的點點頭那麽讓人覺得愉快。
南楠說:有人給我發了信息。說這件事。你們是得罪什麽人了麽?偏偏要來攪我們的局?
簡凡很快回過來:我大概知道是誰?那麽……她攪局成功了麽?
南楠的笑容很清澈:應該是成功了吧。畢竟,我仍然愛那個人。我無法忘記她。倫理世俗約束不了我,現在的種種困難我也在麵對。我就是固執。我要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去做。
她那個時候說的斬釘截鐵。愛憎分明。
當一個人過了青春的年紀,可能就再也無法如此深刻的記起那個時候的感覺。執拗,愛一個人愛到可以為她顛倒世界。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麵目全非。
簡凡對陳沫說:南楠是個好女孩。
有些誇讚是發自肺腑的,不論誇讚的對象是敵人還是朋友。這個時候,陳沫正在一筆一劃的寫字。她在練字。她的字在學校的時候還極醜。
簡凡很願意看她寫字。
是的,自那次從陳碧霞的事情中過去以後。兩個人依然像以前一樣的生活著。各自應付著各自的家庭,應付著自己的生活。偶爾見麵,不會很多話。就那麽靜靜的呆在一起。
那天。簡凡正握著陳沫的手。站在她背後。她坐在凳子上。他俯身,幾乎將她圈在懷裏。靜默的姿態。一筆一筆的寫著他從小練起的行楷體。
南楠的電話打進來。
陳沫按下接聽鍵。那邊,久違的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很輕靈很甜美,如同她的人一樣。
“喂?小沫……我是南楠。”
陳沫放下筆:“嗯。好久不見。現在……還好嗎?”
南楠說:“還好吧。估計距離出國的時間不久了。每天都在背英語聽英語,煩都煩死了阿。”
陳沫笑了:“行,學學鳥語挺好的。去那邊禍害禍害加拿大男人。”
沉默。陳沫自己都知道自己嘴賤,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有的習慣就那麽習慣了,改也改不了,就像本來就知道吃辣以後胃會痛。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吃辣。
南楠說:小沫。我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