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不是同性戀吧
五。
你生來就有父母關懷著，爺爺奶奶疼愛著。很多朋友在身邊。有良好的教育，有每天三餐管飽。時不常地還可以下館子吃好的。想添新衣服就可以去買。有愛好就可以花錢去學。你知道為了一塊錢，陳碧霞需要像潑婦一樣和給她織工活兒的老板糾纏，她織的是帽子，可是我一頂帽子都舍不得帶。
你知道麽？你一個大少爺都知道什麽？你的生活裏除了考大學。除了你閃閃發光的未來。你知道民間疾苦是什麽麽？
是陳碧霞一天不織帽子我們就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她已經老了。她這幾年蒼老的特別快。她的眼睛花的已經看不清織針了。
有什麽比出賣肉體來錢來的更快的呢？
陳沫手裏捧著簡凡給她買的熱奶茶。笑得很難看。很難看。她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一點兒痛苦的感覺都沒有，仿佛世界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這樣破碎斑駁。
簡凡坐在她身邊。抬了抬胳膊，想把這個瘦削的女孩兒抱在懷裏，可是。最後他也沒能有這樣的勇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活在一個如同玻璃罐子一樣的世界裏。透明澄澈。他知道陳沫的日子過得不容易。但是，他從來不知道，陳沫的世界，如此破碎不堪。
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夠為這個女孩撐起一個世界。
他自作主張的把姓許的男生揍成了豬頭。可是，陳沫卻因此與他上了床，分文不要。簡凡根本不敢想象這個驕傲的女孩子。怎樣扛起自己的生活，用卑微卻倔強的樣子。
簡凡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力氣麵對這個世界。
陳沫沒抬頭，但是他感覺到她在笑。她說：“回去上課吧。走吧。別在這裏耽誤時間了。老師又該說我耽誤你學習了。實在不行我們串……”
‘開’字在她的喉嚨裏，還沒說出來。簡凡就迅速的把圍脖給她圍好。牽起她冰涼的手。背對著她說：“我不同意。”
就像他對所有老師說的那樣子。
陳沫順從的跟著他走在他身後。走到班級門口的時候，陳沫掙脫了他的手。先他一步走了進去。坐在座位上，把圍脖疊成四方形。趴在上麵睡覺。
下午兩點鍾。所有同學都認真地在自習。
林米悄悄地往簡凡的座位旁邊走過來。她輕聲地問他：“簡凡，你給我講講這個題唄。太難了。
簡凡往右瞅了瞅睡的很熟的陳沫。他對林米說：“去你那邊吧。”
林米是班級裏很優秀的一個女孩兒。她和簡凡都是學校裏的精英。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第二名的。而且，兩個人一個溫柔漂亮，一個帥氣陽光。在外人看來，該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林米對簡凡確實是存了幾分戀慕的心思的。
她聽著簡凡給她講的題目。聽著聽著便愣起神來，看著這個男生的側臉。溫和幹淨的如同午後陽光的質感。讓人不知不覺得向往。簡凡突然發現林米很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時候。用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嘿。才女。看什麽呢？”
一句話問得林米有點不好意思。
這時候突然放學的鈴響了。同學們都衝出門外。幾乎沒有人注意這邊的異常響動。陳沫在鈴聲和大家的腳步中醒了過來。南楠在門口正要敲門叫陳沫。
這個時候。
林米紅著臉。親了簡凡的臉頰。一觸即沒。然後，害羞的女孩子跑出了教室。仿佛用盡了最大的勇氣，表達自己青澀稚嫩的感情。在對於她們如此單純的年紀裏。
當時，簡凡的反應是。驚慌的回頭看了一眼，陳沫。正好，陳沫當時也在看著他們。如此刺眼的一對金童玉女。低低的笑了笑。
南楠輕輕的推開門。看見陳沫，彎起了嘴角。她說：“今天是我生日，沫沫，跟我去我家吃蛋糕吧。我媽媽給我辦了很大的生日派對。去吧去吧，好不好？”
陳沫點了點頭。自然的拉過南楠牽過來的手。
眼睜睜的看著整個世界的陽光絢爛。讓她微微有點不知所措。她現在突然很想念陳碧霞，雖然她也同樣恨她。恨到骨髓裏的恨，愛到骨髓裏的愛。
因為除了陳碧霞。沒有任何人能夠最近距離的觸摸到她的傷疤。可是，就算是陳碧霞，也遠遠了解不了她的悲涼。
她坐在最安靜的角落。南楠家喧鬧的不成樣子。客廳的正中央擺著五層的大蛋糕。桌子上擺著飯菜，水果，甜點。南楠的家人和朋友喧鬧著。大家唱完了生日歌。南楠開始切蛋糕。
一刀到底。一刀又一刀。
南楠把一塊蛋糕放在陳沫麵前。她知道她不喜歡人太多。湊在她耳邊說：“等著，一會兒我就把他們轟走，然後我帶你去我那屋。”
陳沫隨意的點點頭。咬了一口蛋糕。皺緊了眉頭。她有點不能接受這麽甜膩的東西。吃了一口就放在了旁邊。
手機裏傳來了簡凡的消息。
他說：今天。是林米主動親過來的。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陳沫看著這句話，笑了。簡凡好像一個被自己的女朋友撞到自己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一樣的緊張兮兮。
簡凡和陳沫什麽關係都沒有。為什麽要這麽解釋呢。
陳沫回了一條信息。女生挺好的，幹什麽這麽拒絕人家呢？林米學習好家庭也不錯。況且又喜歡你。郎才女貌的不是正好麽？
過了好一會兒。簡凡才回複她：也是。
陳沫剛把手機放回口袋裏。南楠的媽媽就走到陳沫這邊。微笑著問她：“你怎麽不到那邊兒去玩兒呢？”
陳沫笑笑說：“阿姨，我不太喜歡熱鬧，坐坐就好。”
南楠的媽媽仔細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又點驚駭。“你是女生阿。阿姨剛才還以為是個男生呢。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呢？莫不是……”
莫不是同性戀吧？
陳沫看出了這個女人的想法。雖然她沒有說出來。那種好像看瘟疫的眼神。那個時候，陳沫好想對她說：我不僅是同性戀，我還是個賣身的婊子，然後你們滿意了麽？
她沒說出來。她看見南楠的媽媽走到南楠身邊，臉色很難看的對南楠說了些什麽。陳沫離得太遠，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她也不想聽。說什麽又能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