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會安古城談心
夜色中的會安古城，美麗又熱鬧。這裡人潮擁擠，製造這份擁擠的罪魁禍首不是本地人，而是外國遊客。燈籠，各式各樣的燈籠吸引了遊客們的目光。街道旁邊的房屋和商鋪，全部掛著燈籠，各種造型，各種顏色，迷醉了雙眼。星星點點的燈火，照不出古城建築真實的模樣，只看到模糊的輪廓，這些線條在燈光的映襯下格外美麗。秋盆河的河面上，盛開著一排紅色蓮花燈，倒影如同夜空中的星星，為河面增添了幾筆迷幻的效果。河的兩岸，一邊是酒吧街，另一邊就是古城。不管站在哪邊，看到的都是會安夜景中的一部分。連接兩岸的，是一座石橋，踩著橋面就來到了會安古城。
路邊有人在唱戲，我們也停下了腳步，鑽進人群里觀看。我很好奇，想知道這越南戲到底是怎麼唱的。兩三個演員穿著戲服，戲服非常中式。演員們又是唱，又是表演。可惜的是，我即聽不懂，也看不明白，也就是看了個熱鬧。巷子里，到處都懸挂著燈籠，它的顏色不僅僅是紅色，還有黃色、藍色、粉色等其他顏色，形狀也不僅僅是橢圓形，還有五角星形、菱形、燈形等其他的形狀。這些燈籠給我帶來了驚喜和震撼。
芳芳說這地方跟烏鎮差不多，瑤瑤說這讓她想到了大理。可我不這樣認為，雖然都是古鎮，可文化不同、建築風格不同，又怎麼可能會相似呢？這裡少了幾分喧囂和艷麗，又多了幾分小資情調。這讓我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小若簡單的講解了這裡的歷史。「這裡中式、日式的建築比較多，也有法式的和越南式的建築。以前也住著不少中國人和日本人，我們剛才走的那個橋，就叫日本廊橋。」小若說。「這裡還有五個會館，明天我們還可以來看看。聽說很多都極具藝術性。」
「好啊。」我回應著。
其他人對此提議不太感興趣，大家的心思顯然不在一個地方。瑤瑤想找地方去做SPA。芳芳想快點回到酒店，這樣就可以去泳池游泳了。而男生們則想去酒吧喝一杯。
繼續往巷子深處走，我不時停下來拍照，就落在了後面。兩個亞洲面孔的女生從對面走了過來，羞澀的朝著我微笑。原以為她們是中國人，她們卻對我比劃著。其中一個女孩指了指她手中的手機，接著做了個拍照的姿勢。我很快就明白了她們的意思。她們想讓我幫忙拍照。
我很樂意幫她們。女孩們很高興，蹦蹦跳跳著到了巷子中間，對著鏡頭比了個V。我幫她們拍了好幾張，可惜女孩的手機像素太低，在光線不好的晚上，拍出來的效果是模糊的。女孩們笑得很燦爛，我不想從她們的臉上看到遺憾和失望，拍了好幾張，希望能選出滿意的一張來。
女孩們拿回了手機，依然笑得很開心，我這才鬆了口氣。
她們很滿意，說著Thank you，我一緊張，將不用謝說成了Its ok。女孩們一瞬間收起了笑容，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尷尬的笑了笑。
不過女孩們沒有在意這個錯誤，「Where are you from？」一個女孩用英語問。
「China，Where are you from?」
女孩的回答我沒有聽明白，等她再次重複時，我才聽明白，是Vietnam。原來她們就是越南姑娘，大概是從另一個城市來旅遊的吧。
和女孩說了再見后，我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她們。她們還在看手機，臉上的笑容純粹而簡單，如同白天見到的海水般，沒有任何雜質的純粹。這個笑容一直留在我的腦子裡，和一個充滿了探討的問題一起，很久很久。這個問題就是：她們為什麼這麼容易滿足呢？
白天的會安古城又是另一種樣子。燈火熄滅后，這裡留下的，是時間的痕迹。
我和小若在清晨的陽光剛剛冒出來時，就出來散步了。一直走到了會安古城。買了一杯咖啡捧在手上，來越南之後，就對本地咖啡上了癮。
這些古建築在我的眼裡，漸漸的，陌生感一點一點的減少了，它們在等著我們去了解。
我聽著小若對這個古城的見解，不停的點著頭。「你怎麼能知道這麼多？」
小若笑著說：「提前看過一本越南的遊記，有介紹。昨晚也在網上看了很多。」
昨晚，當其他人在泳池邊喝啤酒的時候，小若還拿著一本英文書在看。
她接著說：「這樣的旅行才讓我覺的是正確的打開方式，還是要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比較好。」
「志同道合當然好了，可.……」我沒有說下去，說下去的話又會重複到昨天的話題，我們各執己見，爭論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昨晚也有好好想過。也許我該做出些改變，那就再忍忍吧。」
「再忍忍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是很明白。」
「就是和他們一起旅行啊。」
「我明白，你是說你有可能會離開我們嗎？」
「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有這個想法了。因為逃婚那件事，我爸、我媽，甚至哥哥、嫂子都在說我不對。我出來是想要透透氣，想要愉快的旅行，而不是去應付那些煩人的人和事。」
「你這麼說我就能理解了。我們的情況不同，所以心態也是不同的。」
「對呀。」小若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其實，我男朋友一家對我都挺好的。我們是高中同學，他脾氣好，很宅，和我一樣喜歡看書。」
「你們有共同興趣。」
「你有時候想不想做一些叛逆的事，即使已經過了叛逆的那個年紀了？」
小若會冒出很多的想法，她的這些想法迫使我去思考。「我現在正在做的事大概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叛逆和瘋狂的事了。」
「旅行可以讓人忘記煩惱。」
「對呀，因為每一天都是嶄新的嘛。」
「可是，旅行結束以後呢？」小若望著前方，眼神卻沒有聚焦在某處。未來的迷惘和困惑，蒙住了她的雙眼，她看不清了。
「這個，我還沒想過。」我也看向了遠處，我的以後也不是一條能夠看見的筆直的馬路，我根本就不願去想。
「昨晚和我男朋友視頻了，他讓我玩的開心點。他的爸爸也給我打過電話，還問我錢夠不夠用。他們對我很好，可我的家人卻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那些天，我一直很焦慮，我不知道怎麼跟他媽媽相處，不知道怎麼和他家親戚打交道，我也不知道以後有了寶寶之後，該怎麼辦？我的同學，從寶寶出生之後，就沒有自己的生活了，整天圍著寶寶轉，哪裡都去不了。我可不想那樣，如果不能看書，不能和朋友小聚，不能出來散散心，我想我會瘋掉的。我還有很多地方想去呢，不想被困啊。」
「結婚以後，你們可以一起旅行啊。」
「如果他也喜歡旅行，那就好了。他就喜歡在家。」小若說。
「如果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好的話，那這些事情總會解決的，你需要的只是時間和解決辦法。」我說。
小若看著我，表情有些嚴肅。這讓我很忐忑，我回憶剛才的話，想著是不是哪裡說錯了，也許我不該這麼匆忙的就做出總結，我並不了解她的生活，這讓我有些後悔說這句話，我的臉有些發燙了。
小若還是看著我，很嚴肅的說了些她家裡的事情。她再一次強調了她男朋友及他的家人都對她很好，他們沒有生氣，而且還很支持她，他們讓她安心旅行，注意安全，一切事情等她回來再說。她很感動。她說她跟她父親吵架了，因為她不喜歡自己父親的強硬態度。又說她的家人根本不理解她，他們不在乎她的想法。然後她又說她很羨慕我，因為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可我卻沒有這種煩惱，反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後她說：「如果我是在這種狀態下結婚的話，我會把日子過得一團糟的。」
我認真聆聽著她的話，她的語言很生動，我不停的點頭，就好像是有股力量，將我拉入了她的生活里，好像我也參與了其中。當她說她羨慕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時，我很感動，很少有人認可我的做法，並且會當面說出來，這讓我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太陽越來越曬了，表示著時間也快要接近正午。果然，腕上手錶的指針已經走到了十一點。「我們應該回去了，還要收拾東西退房呢。」我開始催促小若。
「好，走吧。」小若點了點頭。
我們回到了酒店，和其他人會合，收拾好了東西，就退房離開了酒店。走在街上，幾個人又在為了中午吃什麼而為難。背著包走了兩條街，大家又餓又累，這時才統一了意見，吃了一種當地才有的飯。我不知道吃的飯叫什麼名字，米是黃色的，顆粒分明，搭配了雞腿和蔬菜。這頓飯既滿足了男生們要吃肉，又滿足了芳芳要價格實惠的要求，所以還算開心。吃飯的時候，小若用一種「你看吧」的眼神看著我，我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