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到陽朔
在西街路口的時候,司機喊我下了車。
中午熾熱的陽光打在臉上,我低下頭,避免陽光里的紫外線。有些慶幸自己穿著長袖長褲。當然,不是我有先見之明要防晒,才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最初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安全。
背著新買的40L背包,平時缺乏鍛煉的身體,從來沒有承受過這麼重的重量,我覺的這個包會壓斷我的腰,或者使我變成駝背,因為我現在根本沒法將背伸直,彎著腰行走,像一隻蝦。找到了陰涼處,卸下背包,丟在乾淨的地面上,被勒的酸疼的肩膀,瞬間得到了解放。接著掏出了手機,盯著客棧老闆萍姐的號碼,感覺到心跳越來越快的頻率,我又有些緊張了。
然而和萍姐通完電話后,我的緊張感就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是一派繁榮,沒有見過的民族式建築,房屋上的青瓦屋頂,白色牆面安裝的木頭門窗,大理石鋪成的路面,整個街道,延伸進去,都是古樸典雅的風格。街道上人很多,兩個外國女生的身影一下子就跳進了我的視野。她們穿著T恤短褲,背著比我大得多的背包,背挺的很直,鼓鼓囊囊的背包掛在她們的背上,似乎都沒有什麼重量。我的目光鎖住了她們,心裡生出了一些情感。
我能感知到的兩種情感--欣賞和羨慕。她們身上健康的膚色,臉上的神采,燦爛的笑容,還有當她們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時,直視我眼睛的那份自信。就像是生長在陽光下的植物,那麼耀眼,吐露著芬芳。
我低下了頭,避開了她們的眼睛和微笑。我不敢看她們的眼睛,在她們的面前,我更像是沒有陽光,缺乏水分的植物。奄奄的,只能躲在角落裡。可看著她們,我心裡卻又滋生出了一些期待。
迷茫的人最需要的是一個方向,這個方向或許很簡單,可能就是無意中看到的一句話,碰巧擊中了埋藏在心裡的一部分慾望。我想去的地方很多,拉薩、大理、廈門,可偏偏選擇了陽朔做為旅行的起點,就是因為在一本旅行類的書籍上看到的一句話:「中國人的背包旅行就是從陽朔西街開始的。」
因為這句話,我來到了陽朔。
「小妹,你是剛才給我打電話的人吧。」
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皮膚黝黑的本地女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看起來樸實可靠,「我就是萍姐。」
「你好。」
她朝四周看了看,「你一個人嗎?」
「是的。」我小聲的回答,觀察著她的臉,想從表情里捕捉到她對我是一個人這件事的反應。我太敏感,也很介意這件事。可她沒有什麼表情變化,我是一個人,還是有其他同伴,對於她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我們回客棧。」
「謝謝。」
我跟著萍姐走進了那條到處都是民族式房子的街,商鋪里的各種商品讓我看花了眼,一切都很新鮮,都是沒有見過的東西。客棧在街道中間的巷子里,是三層樓的民居改造而成的。裝修風格很簡單,院子里也沒有過多的修飾,中間放著雙人搖椅,大門角落處擺放著自行車和電動車。
一樓客廳外面的牆繪很像幾米的風格,來之前在網上選擇客棧的時候,除了考慮到這裡的位置和價格,就是因為在圖片上看到了這幅畫。
辦好了入住,我沒有立即去房間,而是拿著桌上的宣傳畫報翻看著。萍姐抬起了頭,說:「小妹,你要去灕江漂流的話,可以跟別人一起拼船,那樣划算些。」
我看著她,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但我仍有許多顧慮。
這時,外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回頭去看,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的男生,他剛走到門口,一條腿邁進了客廳。他正好看著我,禮貌的說了聲:「你好」。
「你好。」我微笑著回應,他也微笑著,他的笑容里有著一份乾淨和溫和。讓人聯想到了日本漫畫里溫柔的男孩子。
他兩隻手分別提了好幾個購物袋,將袋子放在了沙發上,就看向了跟在後面的兩個女生。
她們穿著同款的長裙,高一點的女生戴著草帽。兩人手挽著手,興奮的聊著什麼,她們很專註的看著彼此,就好像周圍的環境是不存在的,只有她們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旁人的存在。
直到萍姐和那個男生說話,她們才安靜了下來。
萍姐說:「你們明天去不去灕江漂流?」
男生沒有回答,反而看向了兩個女生,他說:「我們明天去嗎?」
「阿輝,你想去嗎?」戴草帽的女生問他。
「我隨便了,主要看你們。」這個叫阿輝的男生聲音也很溫和,只是語氣稍微顯得不耐煩。
「那就去吧。」
「我們明天早上去,請萍姐幫我們安排下吧。」
萍姐又看著我說,「你去嗎?去的話可以跟他們一起,4個人,拼一條船正好。」
「我……」我猶豫著,眼睛看向了阿輝,他又露出了他乾淨的笑容。
「可以呀,我們一起吧。」個子稍矮點,沒有帶帽子的女生說。
「好的。」我點了點頭。
「那就明天見了。」戴草帽的女生對我揮了揮手,拉著另一個女生,走上了樓梯。阿輝對我笑了笑,緊跟在她們的後面。
回到了房間之後,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腦子還是一團懵,怎麼就輕易答應了呢?這才是第一次見面,我都不了解他們。我為自己找了個合理的理由,那是因為男生的笑容,直覺告訴我,擁有這樣笑容的人不會是壞人的。但很快,我意識到了,我答應他們,不僅是男生人畜無害的笑容,更主要的原因,是我需要同伴,需要他們。雖說是獨自出來旅行的,但我還是害怕一個人,害怕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