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斷崖雪芽起花開
送走師兄，雲逸凡在崖邊找了處岩石，除淨上麵的積雪，捧著餐籃一屁股坐了下來。
餐籃好大，取出飯菜一一擺好，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壇酒，可能是新年吧，櫥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年紀，就這麽隨手放進來了。也好，此情此景，喝點也不錯。
摸了摸餐盤，發現還是熱乎乎的，拿起餐籃研究半天這才發現，原來內有乾坤，籃子最低端有一個暗格，是鐵做的，裏麵估計放了不少發熱的東西，用來保溫，設計的確實周到。
周圍一片安靜，這要是換做湖心村，肯定前些日子開始就熱了，雲逸凡不禁有一絲空寂傷感，曾經的美好回憶湧入腦海。
倒了一碗酒，飲了一口，真是說不出的奇妙，又辣又澀又痛快，好像也能體會到齊莫言為啥整天抱著個酒壺，人們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卻又無法抗拒它帶來的麻痹感。
任憑再怎麽鐵血的男兒，也違背不了每逢佳節倍思親的真理，心防終究是被擊潰了，眼睛頓時被淚水浸濕，一連又痛飲幾口。
無意間看到了遠處那孤零零的小屋，不禁在想，兩人算得上是鄰居，在這新年之際，同受這孤寂之苦，自己尚且有人送來酒菜，而他怎麽辦？與其這樣，倒不如結伴過個新年，正好也為上次的事登門道歉。
一碗酒下肚，心情澎湃，也沒做過多思慮，將酒菜收回餐籃，提起就往山下跑去。
借著酒勁一路狂奔，下山後一路跑上小屋所在的那個山坡，山坡並不高，站在下麵就能看見屋子的大概。
此刻算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屋子的樣子，很簡陋，屋的側麵堆了些柴火，別無他物，大門緊閉，也聽不見裏麵的動靜。
雲逸凡正在懷疑此人是不是不在家，就聽到裏麵傳來一個聲音：“來都來了，就別客氣了，坐吧。”
“坐？”雲逸凡聽懵了，這裏哪有桌椅，而且還是在外麵。
不過很快，屋子的門“吱嘎”一聲開了，走出來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老者應該有七十多歲了，但從麵相看挺年輕的。他身材消瘦，骨子裏卻很硬朗，走起路來四平八穩，比小夥子還利索。
老者迎麵走來，明顯直接衝著雲逸凡來的，而雲逸凡看到後有些緊張，不知所措。
老者走近後，對著餐籃輕輕一聞，低聲道：“快來這邊。”
雲逸凡微微一笑，跟著老者來到一旁，這時才發現，原來地上擺著三塊形狀還算規整的大石頭，看老人的意思，這應該就算是桌椅了。
借機偷偷瞄了一眼屋內的樣子，得。。。不比自己住的山洞“豪華”多少，想來坐在外麵還舒適寬敞些。
雲逸凡趕緊將餐籃中的酒菜才取出來，幸好有鐵盒保溫，到現在還熱乎著呢。一一擺好，隻有一個碗，雲逸凡恭恭敬敬的遞到老者手裏，恭恭敬敬的倒上一碗美酒。
老者也沒有說話，端起碗，猛的一嗅，這酒香全被他吸進鼻子裏，能清楚的看到他渾身都是一顫，說不出的享受。
不過後來，並沒有像雲逸凡所想的那樣，老者沒有一飲而盡，反而是在細品，怕是酒喝的太快，這美好的時光轉瞬即逝。
雲逸凡本來也打算拿起壇子喝上幾口，可看老者這模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留給愛酒的人吧。
隨後拱手道：“前輩海涵，在下無意冒犯，之前冒犯您的事情，還望不要記在心上。”
“索性你帶酒來，不然我還真不會見你。”老者自顧自的飲酒，順手夾了一口菜，嘴裏嚼了幾下，嘀咕道：“廚子怎麽換了，味道可大不如前啊，罷了。。。罷了。。。看什麽看，一起吃啊，傻愣著幹嘛？”
雲逸凡嗬嗬一笑，跟著吃了起來，老者將其中一個碟冷菜勻到別的餐盤，倒了些酒給雲逸凡，也沒說話，端碗而來。
雲逸凡以前雖然不喝酒，但酒桌上的道理還是懂的，以前姑父在家宴請朋友，自己雖然不喜歡這些客套規矩，但若是沒有主動給那些叔叔伯伯以茶代酒敬上一圈，恐怕就得挨姑父一筷子。
現在如此年紀的長者敬自己酒，這哪消受的起，趕緊端起盤子，還刻意將盤子邊緣撞在對方碗的下沿。
老者哈哈一笑：“在我眼裏，酒前無尊卑，不用來這些客套，煩的很。”
這想法跟雲逸凡的倒是如出一轍，但也不敢太過造次，心裏卻放鬆許多。
“沒想到在這新年之際，竟然會與你這個小娃娃聚在一起，也算是緣分啊”
“是啊，聽說前輩也是鵠隱宗的門人，嚴格來說更是前輩中的前輩了。”
“以前是，現在不知道還算不算是啊。”老者麵淡如水，沒有一點波瀾，像是看破一切。
雲逸凡猶豫了一會兒，借著酒勁問道：“晚輩有些沒聽懂，什麽叫算不算？”
“你是來這裏麵壁思過，而我呢，算是隱居山林，不過我自己都不清楚，畢竟你我結果好像都是一回事。”
“也沒有那麽複雜吧，是與不是，自己想通就好。”雲逸凡插著話題，趕忙敬酒。
老者捧杯，忽然想到了什麽，起身趕忙回屋，嘴裏還念叨著：“差點都忘了，喝酒怎麽能少了這東西，還以為以後沒機會再用到它呢。”
進屋片刻，老者便折返回來，手中捧著一個小攤子，隻見他視如至寶，小心翼翼的放在石頭上，更剛才一樣，還沒打開就趕緊湊上去聞了一下。
雲逸凡一頭霧水，心想估計是什麽下酒菜吧，可為什麽裝在這壇子裏。
很快，蓋子打開了，裏麵傳來一陣清香的問道，隻見老者捧起壇子，到了一些出來。
這才發現，是一些綠色的如同棗子一樣的東西，雲逸凡隻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急道：“這東西我吃過！可好吃了！”
老者一愣，疑惑道：“吃過不奇怪，但是喜歡它的人可不多啊。”
雲逸凡迫不及待夾了一顆放在嘴裏，曾近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這不正是當時齊莫言給自己吃的綠棗嗎？隻不過口中的
棗子經過醃製，應該是怕時間久了為變質，但這樣別具風味，酸甜中多了些鹹澀的感覺，太棒了。
雲逸凡大口咀嚼，唇齒留香，一副享受的樣子。
老者也拿起一個，就著酒品了起來，甚讚：“妙，真是妙啊！”
兩人一連吃了幾顆，老者笑著說：“小娃娃，你是越來越對我胃口了，不過倒也奇怪，你小小年紀，看起來平時也不喝酒，怎麽會喜歡這下酒的玩意。”
“哦，我在成為鵠隱宗弟子之前，在山下的書院待過，那時候有一位先生。。。”
“齊。。。齊莫言。。。”老者情緒激動，眼神閃爍。
“您認識他？”
“是啊，何止是認識。”老者陷入沉思，許久之後才說：“他現在過的怎麽樣？”
“我覺得齊先生屬於那種外冷內熱的人，表麵看起來整日飲酒，諸事不問。其實一直一來，都把鵠隱宗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覺得他此時的不順隻是暫時的，他這麽堅持初衷，有朝一日定能走出陰霾，重新回來。”
“果然放不下啊。”
“前輩，從年紀看，你可比他大了不少，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老者微微一笑道：“因為他是我的徒弟啊。”
雲逸凡震驚之餘，想想也是，好酒喜綠棗，再加上剛才老者好像也對鵠隱宗有著深厚的感情，二人是師徒也屬正常。不過，看樣子，兩人之間的感情又有點像父子之情。
憑著這樣的關係，兩人聊的是更歡了。
乘著酒興，老者忽然說：“既然是你的先生，看來教了你不少本事啊。”
雲逸凡尷尬一笑：“開始我們有些誤會，到後來才算化解，所以一直沒有機會跟他學本事，不過齊先生幫了我的大忙，指點我學會如何汲氣，當真萬分感激。”
“這就可惜啦，齊莫言的本事不差啊。對了，那你上山之後，拜的是哪位門主？”
“楊瀟楊師傅。”
“哦，那小子啊，想不到最後真當上了門主，沒給他師傅丟臉。”
“前輩，怎麽衝你的意思，我師傅成長的道路挺坎坷啊。”
“那當然，這小子人倒是好人，就是練氣選的路有些冷，你應該很清楚你們的功法風格吧。那時候他實力一般，非要學這樣的功夫，在眾多師兄第中，一直被其他人瞧不起。不過他也有誌氣，說日後一定揚名成為一門之主，沒想到還真的做到了。”
“那我師父喊您師叔，我就喊您師祖吧。”
“從輩分來看沒錯。”
“徒孫更該敬您一杯了。”
兩人飲後，老者好像興致更濃了，笑道：“起來耍兩招，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雲逸凡也不推辭，來這裏這麽久了，都是自己獨自練功，可以說提高甚微，現在有人指點，還是齊莫言的師傅，這樣的機會可不是隨便能遇到的，當下做好準備，開始起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