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共生時代 （十一）

  通過查看處理器，艾琳基本有了判斷。這裡的人工智慧雖然發達，但是與那個已經能夠發明時空穿梭儀的，銀河系邊緣的亞星上的科技水平相比，還是相差甚遠。而在時空穿梭之前，艾琳的大腦已經寫入亞星最先進的科技知識。

  接下來艾琳和Leon分頭展開工作。

  艾琳這邊，進展順利。很快，體積小，效率高的微型處理器就完全成型，展開大批量生產。

  處理器到位后，全部連接起來，再將連接起來的處理器與共生體晶元信號連接，就成為了新的共生體晶元分析系統。

  這個新的系統運算效率非常驚人。

  所以，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將迷宮防火牆攻破。每個接入點當下是哪個迷宮，後續會如何變換，都盡在掌握。這樣，就可以沒有任何限制地監控共生體的動態。相比之前猶如雨林中穿行，尋找瀕危生物一般的艱難，現在就彷彿在廣袤的草原上，看風吹草低見牛羊一般地輕鬆。

  突破了迷宮防火牆后，基地全員得到極大的振奮，全力投入到共生體各方面的研究當中。有心理動態方面的，有情報分析方面的，有行為傾向方面的等等。對共生體的觀測、研究和了解，實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和清晰度。

  接下來，破解迷宮之後，找到後台修改入口，應該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迷宮系統突然失效，生成了新的防火牆，這次新升級的防火牆難度再度升級。如果將之前的防火牆系統比作平面迷宮，那這次新生成的防火牆，就可謂是一個立體迷宮。要破解這個立體迷宮，所需要的計算量是之前的數百倍。

  剛剛攻破共生體的防火牆，在這個時間點卻突然升級，讓艾琳十分擔憂。她去找艾蒙，小心地問：「Leon那邊的工作進展怎麼樣了？」

  「你放心吧，這次防火牆事件與Leon無關。他的編碼系統進展沒有很快，還沒有全部完成，所以到現在我們一個加密情報都沒有發出。而且，Leon全天候處在我們的嚴密監控之下。這次防火牆升級，可能是正常的系統升級。」這件事情，讓整個基地工作再度陷入停滯，艾蒙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

  「事情有點不正常。」艾琳說。

  「為什麼？」

  「原來的系統已經相當嚴密，如果沒有我做的新型處理器，用對你們來說最先進的舊處理器，沒日沒夜地運算，也需要至少一百年的時間，才能完全破解。而且之前一直防護地如此嚴密，完全沒有必要升級重置。而這種能破解他們密碼的處理器，只有我們基地才有。那他們為什麼，恰巧在我們攻破的時候，突然升級？你不懷疑是情報泄露嗎？」

  「這段時間的工作是嚴格保密的，絕大部分人都從未離開基地，基地的通訊處於完全監控狀態，只允許使用內部通訊線路，其它線路完全屏蔽。出去和進來的每一條信息，每一個通訊都有記錄。」

  「絕大部分人，是什麼意思？」

  「只有我和幾名同事，為了去秘密工廠監督處理器組件加工進度，出去過兩次。」

  「你們一直在一起嗎？有沒有人，單獨行動過？」

  「單獨行動？有。」

  「誰？」

  「我。」

  「你去哪裡了？」

  「去見了一個你知道的人，《星火報》的塞圖。他約了我好幾次，說了解到了共生體的最近的一些活動計劃，急切地想和我見面談。」

  「我想，你應該不會把迷宮破解的信息告訴他吧？」想起那個塞圖，艾琳就感到一種不適，這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沒有。事實上，他確實了解到了共生體接下來的一些活動。他給我的情報，與我們將迷宮破解后，從網路監測到的共生體的動向是一致的。不過，我們發現他的情報並不完善，因為通過網路監測，我們發現共生體所有的行動都有A、B兩套計劃方案，以防萬一。而塞圖提供的情報裡面，只有一套行動方案。但這也足夠讓我們鎖定目標，悄然化解了好幾次危機。因為擔心被對方知道我們破解了密碼，我們干擾和破壞他們計劃的行動，都是看是偶然和不經意的隨機事件。」

  聽到這些，艾琳感到背後一陣寒意襲來。

  「在外這段期間，你們有沒有談起我們的工作進展。

  艾蒙認真想了半天：「有，就在見完塞圖之後，我用隨身通訊設備和同事們通了一個電話，談及了工作進展，和後續工作計劃。但我是在自己車裡打的電話，我的車裡有隔音罩，當時打電話時，打開了隔音罩，沒有人能聽到。除非，有人藏在我的車裡。」

  「除非，你的通訊設備被監聽！除非，你的車裡被裝了監聽器！」

  艾琳剛一說完，艾蒙就拿起自己的隨身人工智慧設備和車鑰匙，一個箭步衝出辦公室。

  艾蒙叫上兩名同事，帶上檢測設備，一個檢測通訊設備，一個前往艾蒙上次出行后停車的停車場去檢測車輛。

  艾琳看到艾蒙在掩藏不住焦灼地等待檢測結果，「如果被監聽，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我真的想不出來，艾琳。」

  「我來猜測一下吧。」

  「你有什麼想法？」

  「首先，塞圖有情報和你交流，為什麼一定要面談？而不是用通訊設備電話交談？」

  「難道他也擔心我被監聽？」

  「你真是當局者迷。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突然塞圖要和你交流情報，恰好在我們破解迷宮前後，給出一些不痛不癢的情報？他之前有給過類似的情報嗎？」

  「好像這還是第一次，他說最近安排了卧底在共生體組織。」

  「第三個問題，你們根據塞圖的情報，破壞的那幾次共生體行動中，共生體有沒有啟動B計劃。」

  「全部都啟動了，因為A計劃都被干擾了，他們被迫啟動B計劃，但也被我們成功破解。」

  「我們來假設一下，如果塞圖是共生體組織的卧底，他一直懷疑我和Leon到了基地以後，可能會破解他們的密碼，但不能確定。於是，他給出不完整的情報，引誘你們注意到這些行動，進行試探，結果，他泄露的共生體行動，兩套方案全都被破壞了，是不是正好驗證了他的疑問？」

  「好像是……」

  「最後一個問題，通過剛才的推論，現在再想一下，幾個月前他煽動媒體一致反對我和Leon參與反共生體研究，是不是能和現在的局面聯繫起來？」

  「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有一個疑問，既然塞圖那麼害怕你們參與，為什麼當初要向我推薦你呢？」

  「的確，解決了這個疑問，所有的事情就理順了。我來推導一下，一開始，塞圖在黑市交易中注意到我，同時，Leon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主動加入了他們的情報解密。但很快，他看到我不斷買進科研設備和元件，並了解到我的研究是世界最先進科技的集成。於是，他對我們，主要是對我起了疑心。為了驗證他的疑慮，他先主動接近我，表明身份，但我並沒有理會他。接著，他又找到你來試探我，也沒有成功。雖然如此，但塞圖心機太深，怕終有一日我被你說服，加入反共生體組織，對抗他們。於是，在Leon將你們的情報加密系統完全破解之後，安排共生體偷走我的儀器，而且，你有所不知，我們之前還被共生體控制起來，差點喪命，但最後我們設法炸毀儀器，得以逃脫。他們失去儀器，同夥兒也被炸死，而且最後沒有抓到我們，於是，就並暗中舉報Leon是人類的叛徒。我們兩個被關押並判重刑。同時，他們利用已破解的情報，殺害卧底，轟炸秘密集會點，害死大批頂尖科學家，最終炸毀你們的基地。」

  艾蒙聽著這些話，此刻眉頭緊鎖。

  「艾蒙，你和塞圖是怎麼認識的？你為什麼被他迷惑，即使面對這麼多破綻，也不懷疑他？」

  「塞圖與我是過命之交。」艾蒙慢慢開始回憶「反共生體組織，一直是一個傳說一樣的存在。世人都知道這個組織，但從未見過其面貌。媒體上偶爾有關於我們的報道，都是在傳達我們與共生體鬥爭的勝利，鼓舞人類堅守信念。與我們合作的媒體，經常會受到共生體的威脅，所以，這些與我們有接觸的媒體人士都是人類中信念堅定的勇士。有一次，我們和媒體的一次秘密會議，被共生體提前得知，會議當天，共生體衝進來瘋狂掃射。就在我被瞄準的一刻，當時在場的塞圖，突然衝過來，擋在我的面前，子彈打中了他的左肩，他的左肩後面就是我心臟的位置，他救了我一命。而且《星火報》是他獲得人類政府信任和財政支持，一手創立的，旗幟鮮明地為反共生體組織發聲。所以，日後，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密切，他也就成了我最可信賴的戰友。」

  「難怪你如此信任他。現在看來，可能他為你擋子彈和創辦《星火報》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處心積慮，圖謀已久啊！塞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可是人類呀！」

  「難道你不知道嗎，艾蒙？有些人類，不需要做什麼腦改造，植入什麼晶元，就能成為共生體那樣的怪物。他們天然反社會，反人類，基因里就隱藏著犯罪和毀滅的衝動！」

  就在這時，檢測設備警報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