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身不由己
從小愛上喬念，他的心，甚至年輕衝動的身體也始終為她保持著那份純潔。他以為，他會一直這麽下去……
可是，直到二十歲那一夜……
顧憶北激動告訴她：“念念說以後要嫁給我。等到她滿20歲，我就娶她！季揚，你會祝福我們吧？”
祝福？
他很想大方的點頭，然後瀟灑的說會，可是，他騙不了自己。
最後，他也隻是繃著背脊，轉身離開。
從那以後，他過得混混沌沌，身邊的女人換了又換。
藍宇說，季揚，你就不能讓這一群女人都褪去喬念的影子嗎？
那時的他，如遭雷擊，才猛然醒悟。
原來如此……
原來他努力在要抓住的，還是喬念……哪怕隻是她的影子……
那以後……
他身邊的女人，又一個一個消失，徹底的消失。
與其抓住一個不是喬念的影子，不如就讓身邊的位置空缺出來。愛，真的不該將就……而他，也將就不來……
“那就是真的還有其他女人咯。”喬念撇撇嘴，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這麽回答，竟然有些很不是滋味。
季揚對其他女人，會不會也像對自己這樣，縱容、放任？
忍不住胡思亂想。
唇角揚起的弧度越壓越低，卻裝著很好奇的樣子，捧著小臉定定的看著他，“以前和你約會的女人都是些什麽型？性感的嗎？還是火熱的？”
或者說，在床－－上很瘋狂的？
嗯。男人似乎都喜歡這種型。
可是，她和這些都完全靠不上邊。
而且，在床－－上，她更生澀到不行，從始至終所有的程序都是他在引導。
哼！難怪，那方麵的技巧他熟稔到不行的樣子。
有些挫敗的垂下肩，喬念越想心裏越不舒坦，她低頭喝了口涼水，終於掩藏不了，沉下臉去，不悅的撇撇小嘴：“算了，你別說了，我決定不聽。”
聽了心裏才會更加不舒服吧？那不是自己氣自己？
被這樣無理追問過去，還陰晴不定，男人的心裏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舒坦吧？
但季揚那張一貫冷硬的俊臉上，此刻卻難得的浮出淡淡的柔和。
因為……
她臉色一變再變，強裝無所謂的樣子，實在太可愛。
或許，現在，她真的開始在在意他了……也會吃一點小小的醋了……
“砰——”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璀璨的煙火，在空中盡情綻放。
“哇！外麵開始放煙花了！”喬念一下子忘記了剛剛的鬱悶，興奮的側過頭，小臉幾乎是貼在窗上。
季揚在對麵朝她招手，“坐這兒來，這兒視線會更好。”
沒有遲疑，她立馬起身，在他身邊坐下。
他身形高大，即使坐著，也稍微有些遮擋住她的視線，她隻好微微傾身，雙撐在季揚的腿上，欣然的欣賞著窗外絢爛而美好的煙火。
全然沒有意識到，此刻，她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他身上。
“季揚，你看！真的好美！”她雀躍的指著窗外。絢爛的煙火，照亮了她的臉頰，那裏，懸掛著對窗外那些美好的迷戀。
“嗯，很美。”他真誠的感歎。
她看著窗外的煙火，而他……卻看著她……
很想深深吻她，隻是……
這兒，似乎並不是個太好的場合。
淡笑，有力的長臂輕而易舉的將她抱進另一邊，讓她更近的貼上窗戶……
分割線……
兩人從餐廳出來，已經有點晚了。
煙花放過，天空又恢複了那片寧靜，街上年輕的小情侶們也三三兩兩準備離開。
季揚側身，替喬念係好安全帶，才徐徐發動車子。
車開得很穩，暖氣很舒服的滲進空氣裏。
喬念隻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漸漸伸展開來。
她踢開鞋子，將整個小身子蜷縮在椅子裏，有些慵懶的眯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季揚說話。
“爸爸的手術，大概什麽時候會準備好，你知道嗎？”這是現在她心裏最重的石頭，現在終於可以放下，她可以長鬆口氣。
“也就這兩天。我會好好和醫生仔細溝通。”習慣了，將她所有的事都攬在肩上。
“嗯。”而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依賴他。“腎是誰捐贈的，醫生有說嗎？我想找時間去感謝一下腎源的家屬。”
“不用了。”他的視線，從路況上微微落向她，依舊很平靜，而後，輕描淡寫的說：“一個已亡的孤兒。我已經讓琦光都打理好了，你不用再費心。”
“這樣啊！”喬念的小臉上，微微有幾分遺憾，既然是已亡的孤兒，那真是想感謝也無從小手了。
“真是多虧了他，爸爸才有救。世界上的好人真多。”她忍不住感歎，將下頷抵在蜷縮的膝蓋上，像隻慵懶的小貓咪。
季揚淡笑，撫了撫她的發絲，“嗯。放心，他會知道你的感恩的。”……
分割線……
回到家，已經很晚。
吳媽和莫琦光都已經睡下，隻有大廳裏為他們亮了一盞燈。
“我先去溫習功課，奕靜說過兩天我們要測試。”邊脫下外套，邊和他說。
現在爸爸的手術有著落，她也開始可以安下心來，準備學業上的事了。
“嗯，去吧。”他點頭。
兩人分別後，季揚往書房裏走。
他必須得盡快將幾天的工作都安排好，接下來的時間便可以安心等著手術。
“先生。”經過莫琦光的房門時，門突然被拉開，莫琦光從房間裏出來。
“怎麽還沒睡？”季揚頓下腳步。
“希望先生能重新考慮那件事。藍琦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有理。”莫琦光直視他變得冷沉的神色。
季揚眸子沉了沉，下意識看向樓下，那抹俏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廳內，他才淡淡的開口：“不要在家裏談這件事。也不需要再多勸，凡事我都有分寸。”
莫琦光歎口氣，事實上也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
隻要遇上夫人的事，先生一向都不會為自己考慮。
“先生對夫人這般付出，為什麽還要瞞著她？讓她知道，先生的付出才值得。”
“好了，別說了。沒有必要。”付出從來沒有值得和不值得這一說。
她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帶著感恩的心和自己在一起嗎？這從來就不是他想要的。
沒有再繼續談下去，季揚往書房走。
打開電腦，將最近幾天的計劃準備好，低頭批閱文件，書房的門卻突然被敲響。
他以為是莫琦光又想勸自己改變主意，沒有起身，隻是蹙了蹙眉，開口：“別進來了，有什麽事明天去公司再說。”
門卻還是被執意推開，身影還沒進來，隻聽見一聲不滿的抱怨聲先傳來：“我又不是來找你的，怎麽能不準我進來？要不要這麽霸道！”
門口，喬念穿著睡衣，手裏抱著書本，指控的瞪著他。
季揚的神情有片刻的怔愕，下一秒，視線漸漸變得柔和。
“我以為是琦光。”淡聲解釋，邊將書房內的暖氣開到最大，又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肩上。
她的睡衣，有些單薄。
下擺並不算短，遮住了她一雙修長的腿，隻露出精致而白皙的腳踝，她不知道，這樣的她，在這種安靜而神秘的夜裏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
“不是在溫習功課嗎，怎麽到這來了？”墨瞳由上往下俯視她，他高大的身形，將她整個人密密罩住。
“我想找點法律方麵的資料，過幾天測試可以用上。”
“需要幫忙嗎？”邊問，邊拿著她手上的書，翻了幾頁。
“你修的是法律專業嗎？”喬念知道季揚的學業是在麻省理工完成的。至於專業，以前顧憶北和她提過幾句，但那時的她根本沒放在心上過。
“主修經貿，輔修的是這個。”他點點她的書本。
“聽說那時你成績斐然，教授讓你留校？”
“我誌不在那。”他淡淡的解釋。
她撇撇唇，“你誌在黑手黨？這誌向會不會太遠大了點？”
隻是單純的吐槽，沒有不屑。
季揚沉默了許久，沒有再開口。
她的生活，太美好，不會懂什麽叫身不由己……
從孤兒院被養父收養出來，他原本以為從此會有個讓他溫暖的家，可事實……
他不過是被訓練成一個高級殺手罷了！
“要找什麽資料？我幫你。”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那些陰暗的過去，不太適合和青春洋溢的她訴說。
“不用啦，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我自己先找找。”重新把書本從他手上抽回來，她轉身繞進了另一邊偌大的書架裏。
書房裏，有好幾排書架，架子很高，一直頂到天花板。書架上的書更是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這兒基本上是季揚的領地，她很少會在這裏出現。
這麽多書，也不知道季揚有看過幾本。會不會是他買回來擺著好看的？
忍不住壞壞的想，誰能想象一個組織的冷酷首領家裏會藏這麽多書？又不是書生。
隨手抽了本書，滿頁的蝌蚪文，讓她望而怯步，調皮的吐吐舌，又把書重新塞回書架裏。
還真是什麽都有……
分割線……
喬念的身影很快的淹沒在了一排排書架裏。
季揚這才收回視線，將注意力重新投放在工作上。
許是因為有她存在，莫名的，原本有些清冷的書房也變得溫馨起來。
以前，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和喬念可以像現在這樣平和的相處。
或者說，他從來都不敢想……
畢竟，他現在的幸福，是他卑鄙的搶奪過來的。
也許，有一天，上天會將這一切都重新收回去，但他不想去想，隻想用力的珍惜著現在。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