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江北之行——歸途（二）
這是遠離鳳凰城的郊外，一片鬱鬱樹林，水患之事告結，宸王動身回京，踏上了歸途，現在此停駐。
慕容璃茫然若失地站在樹下，兩眼無神地看著緩緩流淌的小河，墨流殤與她並肩站著，陷入了沉默，自從離開王府，他們就沒有說過一句。
墨流殤深深地看著她，那日她酒後吐真言，她說不喜歡他，他真得非常憤怒，失落還有些許不甘。
是她突然地闖入他的世界，讓他的生活不再是一灘死水，是她讓他去愛一個人，他做了，他真得試圖慢慢地敞開自己的心，用心去愛她，讓自己活得像一個人，可是如今說不喜歡他，一直不冷不熱地對他，遠離他的人也是她。
他也想自己是不是隻是對她的一時興趣，是不是真得離了她不行，他也著實生氣，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被她個小女子戲耍，所以那日後他就一直避開她，試著不去在意她，他快速地用最短的時間處理水患之事讓自己忙起來，他想這樣就能忘了她，可是事與願違，隻要靜下來，他滿腦子都是她，僅幾日不見而已，他便已經受不了，多次地想見她，在暗中看她。
他著了魔，中了毒，他瘋了。他真得喜歡，不，是愛上了，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他已經放不下她了。
今日是他在鳳凰城的最後一天，解決完王明的事就準備直接打道回府。
在此之前，他早已經安排好了人，單獨帶她離開，與他離開的時間錯開。
卻不想在他去王府的路上，竟遇到了她，本想當做沒有看見離開，畢竟他要做的並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他的腳不受控製地停了下來，他想她了，他想見到她，聽到她悅耳的聲音。
當麵對麵後，他又糾結了，盡管他表現的很平靜，甚至語氣有些冰冷，但也隻是想讓她離開那裏……
最後他看著她消失在街角，可他知道她不會就那麽輕易地離開。
果然她又回來。
他決定了，允許她走進他的世界，將自己的漸漸暴露在她麵前，而王明的事就是開端……
墨流殤伸手想要撩一下她輕動的發絲，指尖還未碰到，慕容璃慌忙躲到了一邊，說她避他如蛇蠍也不為過，墨流殤的動作一僵。
在看到她眼中的沉痛和恐慌，他意識到什麽，“你怕我？”
慕容璃下意識地後退，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墨流殤率先大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怕我？”這次是肯定的語氣。
慕容璃不住地後退，搖頭，不敢看他一眼。
太可怕了！她忘不了她所看到的，如此血腥的一幕，眨眼間便奪去上百條人命，隻要她閉上眼，她就會想起血腥彌漫，屍橫遍地，驚恐的呼喊，告饒，全府上下無一活口。
他是她認識的墨流殤嗎？她不信！那不是他做的！他不是墨流殤，不是……
墨流殤將她逼進死角，看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沐璃，你到底在怕什麽？你是怕我，還是怕真實的我並非你想象的那般仁善，顛覆了你的認知？”
“你太可怕了！你怎麽如此殘忍！你還有沒有人性啊！你把人命當什麽？就算他們有罪，也應該按罪論處，你怎麽可以直接滅了他滿門，你太極端，太恐怖了！”慕容璃推開他激動地大喊。
他當真是權勢滔天，毫無顧忌。
是，他說的對，她怕，她怕真實的他不是她曾經所認識的樣子，想象的模樣，他毀了他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她怕自己從一開始認識的墨流殤就是假的，就想葉無殤這個名字一樣，是假的。
墨流殤沒打算放過她，繼續，“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世人皆知我墨流殤冷酷無情，血腥殘暴，不講道理，那些並非戲言，這才是我，真正的我！過去是你看錯我了！我就是這麽殘忍，冷血。”
“你別說了！別說了！”慕容璃捂住耳朵，眼色沉痛，聲音悲戚，她不要聽了，再次遠離他幾步，“你太可怕了！你就是個魔鬼，你是惡魔！”
她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一句惡魔，她已經給他定了型，她怕他，此刻更是嫌棄他，嫌棄他滿手血腥，墨流殤握拳，骨節捏的咯吱作響，胸口有股氣怎麽也強壓不住，幾欲炸了。
墨流殤看向整裝待發地府兵，隱匿的暗衛，聲音似利劍出鞘般淩厲，“方圓五裏一隻蟲子都不許放進來。”
“是！”瞬間所有人散去到五裏之外。
墨流殤一步步走向她，觸及到他的眼神，慕容璃心底湧起更深的恐懼與不安，莫名想逃。
還沒等慕容璃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他扛在了肩上，“啊……墨流殤，你放我下來！墨流殤……”她不停拍打他的脊背，掙紮著要下來。
墨流殤仿佛感覺不到，大步朝馬車走去。
一陣天旋地轉，她的後背撞在車席上，盡管鋪著柔軟的毯子，她還是硌得倒吸了口氣，看著麵前將她壓倒的墨流殤，驚慌出聲，“墨流殤，你別亂來！”
墨流殤緊緊地盯著她，嗤了一聲，“惡魔，自然要壞事做盡，否則怎麽對得起你給的稱號！”
“呃……”墨流殤瘋狂地吻她，夾雜著狠厲，她剛才的痛心疾首，那日的醉話，對他的過去種種，不甘，憤怒各種情緒撕扯著他的理智。他要她徹底地屬於自己！
“不要，墨流殤，你放開我！”慕容璃用力的錘他，推他，踢他，用盡辦法企圖擺脫他的禁錮，可根本就無濟於事。
墨流殤隻手箍住她的雙手，舉過頭頂，身子緊貼，手腳皆被製住，讓她動彈不得，灼熱的吻流連更是讓她心慌驚恐。
此刻她就像案板上魚肉隻能任他宰割，“嘶啦”身前一涼，她看到布帛被撕碎，如蝴蝶般散落在一旁，她知道這次她徹底惹怒他了，她真得在劫難逃了，她絕望了，漸漸停止了掙紮。
“墨流殤，如果你想我死的話，你大可繼續。”
聲音不大，卻成功地止住了他。
墨流殤身形一僵，幽寒暗沉的目光灼灼地懸在她的臉上，捏著她的下巴，粗重的氣息打在她的麵門上，眼中欲色未退，暗沉得嚇人，“你寧死也不願是嗎？”
無懼他的神色，慕容璃迎上他的眸子，決然回他，“是！”誰都不能強迫她，即使是他，也不行。他若是繼續，她必會說到做到。
沉默良久，墨流殤沉沉地笑了，難掩的自嘲。
真是可笑！他墨流殤真是失敗啊，竟將她逼到死的份上。他墨流殤想要什麽得不到，現如今想要她，竟然要靠用強，人家卻寧可死，也不願跟著他，嫌棄至此！
墨流殤鬆開她，坐在一旁，整整衣襟，幽然開口：“你是第一個敢威脅而又能夠威脅到我的人！”
“你就是仗著本王喜歡你！”
慕容璃沒有做聲，僅剩的兜衣堪堪遮住她的肌膚，她抱臂窩去一旁，剛才的事依舊讓她心有餘悸，沒有安全感。
墨流殤解下自己衣袍將她裹住，大臂一伸攬抱住她，挑起她的下頷，“不要用死來威脅我，它隻能用一次！”
“我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不可能一次次為你讓步，也不要試圖逃離我，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雖然他的懷裏很暖，她卻覺得徹骨的寒冷。
墨流殤打開暗格，取出一個包袱遞給她，離開馬車。
河邊，墨流殤孑然而立，孤傲的背影，強大的氣場讓人不容忽視。
“王爺，沐姑娘的行囊現已取回！”子淼現身，將包袱和慕容璃的寶劍恭敬舉過頭頂。
離開的匆忙，她的行李沒有收拾，她就被他直接帶走了。
目光落在遠處的馬車上，墨流殤暗暗下了個決定……
馬車裏，慕容璃已經換好了新的衣裙，雙手交纏緊扣，心亂如麻，眼前一片恍惚，陣陣發虛。
她該怎麽辦？這次她真得怕了，怕墨流殤這個人。
馬車裏忽然變亮，慕容璃惶惶抬頭看去，頓時僵住，呼吸都頓住了。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墨流殤眸色微暗，還是走了進去，坐在她
的對麵，“從現在開始，沒有允許，不得離開本王半步。”
“你的劍，保護好自己，”墨流殤將劍遞給她，一臉沉靜沒有多餘的表情，語氣冷硬，“平安回到玉銘隻怕不容易。”
看著他，慕容璃一時怔愣，良久都沒有反應，直到她的劍在她眼前晃了晃。
慕容璃將劍從他手裏收回，握著劍身的手指一寸寸收緊，低垂了眉眼。
爾後，兩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察覺到有人靠近，緊接著馬車就開始緩緩動了起來，馬車裏靜的出奇，靜謐的氛圍，莫名壓抑，讓慕容璃局促不安，隻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喏。”
聞聲，慕容璃抬頭看去，如玉的手指托著一茶盞送至她的麵前。
“謝……謝謝。”慕容璃見他麵色如常，泰然自若，悻悻地接了。
看著手裏的清茶，茶香四溢，她輕抿一口，心在此刻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