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人廢了
病房裏曹棟惡毒的罵聲,響徹了醫院半層樓,令人聞之膽寒。
不過很快,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病房裏歸於平靜。
“棟兒?”
曹棟的母親秦麗琴急得朝病房裏大喊。
曹勝拳頭緊握,也差點忍不住強行破門進去了。
還好很快病房門開了,唐經天清臒的麵容,出現在大家眼前。
秦麗琴緊張的問道:“唐教授,曹棟怎麽樣了?”
“夫人小聲一點,曹同學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剛醒來情緒有點激動,我又給他用了點藥,讓他入睡了。”
唐經天走出來,輕手帶上了門。
“這麽說,曹棟他沒事了?”曹勝喜道,“謝謝、謝謝唐教授,您真是妙手回春……”
他臉上的冰瞬間融化,破寒為笑。
劉正山、梁峰等人也鬆了口氣,他們都知道曹家家主曹希光與校長的關係,如果曹棟真有個三長兩短,這事可就難辦了。
“曹同學的性命是沒有大礙了,不過嘛……”
唐經天話鋒一轉,有些說不出口。
“不過什麽?”
曹勝臉上的笑意凝固,緊張追問。
“曹同學的武功算是廢了,可能從此再也無法練武……”
“什麽!?”
唐教授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曹勝差點都跳了起來。
曹棟作為梁峰的親傳嫡係弟子,他無法再保持最初的淡然,愕然道:“老唐,我剛剛都看了,他內傷雖重,但你說他武功廢了,從何談起?”
曹勝也道:“是啊唐老師,你還說他從今以後都練不了武?”
唐經天道:“在回答你之前,我先問曹先生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曹勝一怔,不太理解唐經天這話何意,道:“那是當然,唐教授隻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不敢有半點隱瞞。”
唐經天道:“曹棟早年練武,是不是落下隱疾沒根治?”
曹勝身子一震,神色大變,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
“唐教授真是醫術通神,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不錯,曹棟他八歲時,偷練我家傳的古格拳運錯了真氣,倒行逆施,傷到了肋骨下的三個元竅,但後來經過我父親的慢慢調治,都痊愈了啊……唐教授,這跟曹棟的傷勢有關嗎?”
唐經天微微頷首道:“那就是了。曹先生,其實你兒子體內當年的損傷並沒痊愈,隻是轉成了隱疾病根,表麵上看不出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曹棟同學性子急躁,做事急於求成,他沒吸取小時候的教訓,這兩年肯定又在武道上急功近利,導致舊疾有複發的跡象……
老梁,你親傳曹棟,你來說說。”
唐經天看向了梁峰。
梁峰皺眉思索片刻,道:“曹棟這孩子在其他方麵都很沉穩,確實偏在武道方麵的性子相當急躁,他好勝心太強,什麽都想著勝過別人,求快不求穩。
今年以來,他眼見不少同學都突破到了三境,他遲遲停留在二境上品,更加焦急,我告誡教訓過他很多次,但倒沒發現過他身體異樣。”
唐經天道:“你沒發現異樣也是情理之中,估計曹棟自己都沒在意。從曹棟碎裂的手骨來看,他這隻手曾與強大的外力相遇被震碎。
更嚴重的是掌力被硬生生逼回,回衝經脈,再入元竅產生反噬,引得他體內隱疾終於爆發,他肋骨下原本受損的元竅,連帶周圍一整片徹底壞死,從此上下半身脈絡不通,所以我說他不可再練武,強行修煉,輕則殘廢,重則喪命!”
唐經天一五一十,詳盡的講解道,力求淺顯易懂。
在場誰都聽明白了。
“曹棟竟然真的廢了……”
顧衝暗自心驚,他明白這其中有他一半的原因,但他並不覺得愧疚,這一切不過是曹棟應得的報應。
曹勝一言未發,鼻息逐漸變得粗重,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傷心。
秦麗琴看出丈夫瀕臨爆發的情緒,抹淚勸道:“你消消氣,棟兒不能練武就不練好了,命還在比什麽都強,難道我們曹家還養不活他嗎?”
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連劉正山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曹勝。
“你這同學是什麽表情?曹棟的傷就是你們造成的,你還敢幸災樂禍的偷笑?你還是人嗎?”
曹棟的輔導員何誌,卻忽然指著站在顧衝身後的廖星星,大怒道。
他這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廖星星身上望去。
原來廖星星這神經粗條的家夥,聽見曹棟廢了的消息,完全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此刻竟忍不住嘴角上揚,當場笑了。
“我沒、沒有偷笑啊?老師你看錯了,我怎麽可能是那種沒有惻隱之心的人呢……”
廖星星嚇忙了,趕快換過一副嘴臉,惶恐道。
但他演技著實很拙劣,誰也能看出他是裝的。
何止叫道:“郭老師,這就是你們畢達的學生?你不管管?”
“我覺得曹同學受傷這事啊,很蹊蹺,眾所周知,曹家家大業大,很可能是曹家競爭對手想通過傷害曹棟同學來打擊報複曹家,也未可知。”
郭強民不得不站了出來,說道,一開口就馬上準備轉移話題火力線。
曹勝緩緩抬起了頭,看了看廖星星,又看了看郭強民,沒有說話。
忽然間,殺機顯現!
曹勝竟然毫不掩飾對一名九院老師的殺意,廖星星跟郭強民徹底激怒了他。
兩人都是人高馬大的體型,在氣勢上卻決然不同,曹勝要遠遠壓過郭強民。
郭強民無意與其鬥狠,忙道:“曹先生有什麽不同的看法,盡可以說,我這不也是推論嘛……”
曹勝依舊一言不發,右手放在了他左手腕帶著的那串名貴雕花木串珠上,輕輕摩挲。
當他做出這個動作時,那兩名站在病房門口如雕塑般的西裝男,倏地往前一踏步,站在了曹勝身後。
曹勝這兩個保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殺意與戰意,霎時攀至巔峰。
郭強民眼睛微眯,卻又何懼,剛想開口,顧衝站了出來,說道:
“曹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兒子威脅我,現在你也要威脅我老師麽?唐教授都說了,曹棟是新傷引得舊疾複發,你還想將責任強行都推給我們?
曹大社長是二境巔峰武者,你剛才也檢查了我的身體,我不可能有本事將他的內力逼回去,我想倒有另外一種可能——是他內力運岔了逆流倒灌,不過自己傷了自己罷了。”
顧衝自知現在說話,會更刺激到曹勝,但他別無選擇,事情因他而起,他總不能讓郭強民來扛,做人基本的擔當得有。
唐經天唔了聲,道:“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曹棟同學右手掌骨碎裂,怎麽解釋?”
顧衝本來隻是隨口胡說八道,沒想到引起了唐經天的“助攻”。
“劉主任,我先打個電話,回來時,希望能聽到你告訴我,此事該怎麽解決?”
曹勝卻看也不再看顧衝,隻對劉正山說了一句,便轉身跟秦麗琴進了病房。
……
病房裏,曹勝撥通了他父親曹希光的電話,講明了曹勝目前的狀況,問道:“爸,您說該怎麽辦?”
“我孫子的武道前途都葬送了,你說還能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曹希光蒼老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他似乎永遠的那般運籌帷幄,即便聽到孫子的不幸消息,也依舊古井不波。
“這兩個小畜生終究是九院的人,秦校長那邊……”曹勝顧慮道。
“我早已跟老秦通過電話了。”
“那就好。”
曹勝心中再無疑慮,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