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孔有德
天啟六年七月三日張家口堡黃昏
米元喜看到侄子米占生從范家布店出來往自己這走來后，就出了自己鋪子的門，和侄子一起開始下門板關鋪。
鋪子關了后，侄子米占生就將米元喜拉到後堂低聲說道：「今日發現這布店確是有不對勁的地方。」
米元喜低聲問道：「怎麼了？」
米占生忍不住又把叔叔往屋裡拖了一下，才開口道：「我這一個月來，就看到掌柜的收了大概兩百多匹棉布，可今日拉這些棉布去關外互市卻足足裝了二十輛大車。而且這二十輛大車裝得滿滿登登的，上面都蓋著油布，還不讓我們這些小夥計靠近。我查看了這些大車的車轍，比尋常裝布匹的深許多，我估計這上面很可能裝了鐵器。」
米元喜皺眉道：「鐵器的禁止送去互市的，二十輛大車如果都是鐵錠，那恐怕能打制數百件盔甲了。甚至他們有可能直接打制了盔甲去賣給建虜。」
米占生點了下頭說道：「必定是如此，不然布店根本就沒這麼多布匹，也不會不讓我們這些夥計去幫忙裝貨。裝貨的人都是范家來的，不是布店裡的人。」
米元喜臉色終於露出笑容，下個月的今日就是他們完成任務之時。
第二日一早，米元喜如往常一般到了堡子東頭一家煎餅店吃起了煎餅。吃完之後，照常給了店老闆兩文錢。不過誰也沒發現，店老闆收拾桌子的時候，從桌子下面拿走了一張小紙條。
一刻鐘后，煎餅店的鄰居就看到店老闆家的娘子帶著自家十歲的孩子雇了輛驢車帶著幾個包裹回宣府省親。 ——
天啟六年七月四日京師
今日毛文龍離開京師返回東江鎮，臨行前他將兩個義子毛永詩、毛有傑叫到了身前說道：「以後你們二人就是京營的游擊將軍了，要謹遵陛下的命令，明白么？」
毛永詩、毛有傑單膝跪地拱手說道：「義父，兒知道。必不會在京營丟了義父的臉面。」
毛文龍嘆了口氣說道：「以後不要叫我義父了，改回你們原來的名字孔有德、耿仲明吧」
說完，毛文龍帶著五十親衛及陛下送給他的一車香皂及一車火柴一車煙草，離了驛館往東而去。
孔有德、耿仲明兩人目送毛文龍離開驛館，直到再也看不到的時候，方才回去牽上了自己的馬匹，往京營而去。
兩人策馬到了京營，被門口的士卒攔下。二人知道京營的規矩，老老實實在門口等著守衛去通傳。
現在在京營中，任何人出入皆需要憑藉腰牌方可出入。自信王以下，所有人都需隨身攜帶腰牌。門口的士卒皆是錦衣衛所改編而來，信王下了嚴令，即便信王本人出入也需要出示腰牌。沒有腰牌則不得入內。
不消片刻，就有信王身邊的親衛來帶二人進入大營。此時朱由檢正與孫傳庭等人商議下一次野外訓練的時間和地方。聽到孔有德、耿仲明兩人來了，就讓身邊親衛將兩人帶進來。
孔有德、耿仲明進了總督戎政的營房，看到不但朱由檢在，孫傳庭、曹文詔等人也在。馬上單膝跪地向各位長官行禮。
朱由檢讓兩人起身後說道：「現下五軍營第一營由張宇澤統領，第二營則是曹統領的侄子曹變蛟統領。孔有德你統領第三營，耿仲明你統領第四營，如對軍規訓練等事不清楚，可詢問本營中的督導官。然後你們各自在本營中挑選二十人為親衛，如有事要稟告則可找曹統領。」
說完，朱由檢又讓兩人一起過來參詳一下，關於軍營在針對建虜方面是否還有可改進之處。
孔有德、耿仲明兩人作為一個區區的參將，在信王，京營協理大臣孫傳庭，五軍營統領曹文詔面前，哪裡敢做聲，直說小的聽憑大人吩咐。
朱由檢不由得笑道：「兩位無須如此，京營中在討論戰術戰法之時，無上下尊卑之說。兩位在東江與建虜鏖戰多年，我等皆望兩位不吝賜教。」
孔有德、耿仲明二人聽了朱由檢此言，才敢小心翼翼與諸人議論起來。
孔有德接過話題說道：「小人在東江極少與建虜正面交戰。毛都督一般帶著小人襲擾建虜靠海的村落，如有大隊建虜屯駐的寨堡則是繞過後派夜不收監視。一般燒殺一兩個村落就回東江，過上一二十日換個地方再去。」
孫傳庭好奇地問道：「那建虜沒有派兵攻擊過東江？」
孔有德點了下頭應道：「有過，但東江乃是一島。建虜沒有水師，每次都是冬季踏冰而來。東江附近冰層不厚，建虜需下馬牽行。此時我東江軍只需用鳥銃即可擊退建虜，而建虜抵禦鳥銃的盾車太重，無法在冰層上推行。」
曹文詔點頭同意道：「建虜的確善用盾車抵禦我大明火器，等盾車推到四五十步，則可用重箭傷我士卒。我士卒若一害怕，提前擊發鳥銃，則建虜乘我士卒換藥裝彈只需數息即可沖入我放陣中與我士卒短兵相交。」
朱由檢歪著頭想了想問道：「此法可有破解之術？」
孔有德接著說道：「江東軍無法可破，但小人觀京營火器充裕或有一策可禦敵。」
朱由檢大概興趣，看著孔有德說道：「快講來。」
孔有德看了一眼周圍的大佬，舔了一下嘴唇說道：「京營火炮眾多，可將佛郎機炮放置在陣線兩側，斜向轟擊建虜盾車，運氣好一發炮子就能擊中一輛盾車。二是等盾車推到五十步左右，此時陣線兩側的士卒必能看到盾車后推車的建虜，用火銃射擊也會有所收穫。」
朱由檢想了下對著諸人說道：「不如明日讓五軍營及神機營集合，兩營共同操演一下？」
諸人紛紛點頭稱善。
朱由檢笑著對孔有德、耿仲明說道：「你二人以後說話無需顧慮，既已為京營同袍，就當暢所欲言。」
孔有德與耿仲明二人忙俯身稱是。